京城的學生們直接在縣衙參加童試,除了四公子、五公子,還有五公子的伴讀紀鴻儒陪着一道參加。霍家二位公子參加考試的前一日,霍家甚至還開了祠堂,二位公子天還未亮便起了,到祠堂裡供奉了祖宗這才奔赴的考場,由此可見,霍家對每次考試的重視。童試共設有五場考試,五場過後,五公子落榜,四公子跟紀鴻儒一道進入四月份的府試,由順天府府丞親自監考。鴻哥兒能夠通過縣試,紀鸢并不覺得意外,倒是霍家人聞言,各個驚訝連連,畢竟,鴻哥兒年紀不大,畢竟,鴻哥兒往日并不顯眼,便是連霍家二老爺都忍不住将鴻哥兒喚到書房,跟着四公子一道,親自提了問。四公子為人聰明,卻有幾分玩劣質,于讀書上,并不如五公子認真發狠,正是貪玩愛動的年紀,鬼點子又多,并未将心思全然放在讀書上,每每二老爺問了,回答得皆是些個旁門左道,一些個歪理倒說個不停,時常氣得二老爺吹胡子瞪眼。倒未曾料到,反倒是這個從未留意過的三房的伴讀,令二老爺心下震了震。二人一問一答,竟然在書房裡耗費了整整兩個時辰,還是下人見時辰不早了,在外頭禀着要用午膳了,二老爺這才意猶未盡的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跟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兒針鋒相對了起來,這一争論便是兩個時辰,當真令人覺得痛快。二人停下來時,四公子早已經歪在一旁的交椅上,呼呼大睡了。二老爺對鴻哥兒的學識見識感到心下震撼,面上卻未顯,最終,隻拍了拍這個才剛到他下巴處的他眼中乳臭未幹的破小孩語重心長的道了聲:“好好考試,考過了,往後便跟皓哥兒一道搬到前院來。”四月,這日,是府試的最後一場。從年前開始,整整三個月,鴻哥兒埋頭苦讀了三個月,每月隻睡兩個時辰,鴻哥兒複習了多久,紀鸢便陪讀了多久。春節過後,紀鸢将心中所有的煩擾與雜念全然抛下了,一心一意,以實際行動陪在鴻哥兒身邊,陪着他一起參加這次考試。府試最後這一天,紀鸢心裡丁點緊張感沒有,無論成敗與否,在紀鸢眼中,對鴻哥兒來說皆是一樁幸事。這日,早早的,紀鸢便備用了一應洗漱用品,摘了花瓣給鴻哥兒熏身子,親自做了新衣裳新鞋襪,又備用了一應鴻哥兒愛吃的吃食,隻等着他早早回來,好生将繃緊了三個月的心弦放松放松。卻未料,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天都快要黑了,才眼見那五公子霍元皓隻白着一張臉,神色匆匆的趕來了。霍元皓不知被什麼事給吓住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隻抖着唇,一臉血色盡無,蒼白的小臉上帶着哭音,哆哆嗦嗦道:“鸢姐姐,鴻儒他…他考場作弊被抓了!”卻說紀鸢遠遠一見五公子那臉色,當即心裡咯噔一聲,心裡頭便道了一聲不好。待聽了五公子哆哆嗦嗦說完那一番話後,紀鸢身子一軟,當即眼前一黑,差點兒栽倒在地,待回過神來後,紀鸢隻覺得腳底生寒。考場作弊是多麼嚴重的一樁事,紀鸢如何不知,這對于讀書人來說,便是道一聲滅頂之災也不為過。曆屆科舉考試中,不是沒有出現過考場作弊被抓獲的例子,輕則罰考,斷送了科舉之路,重則仗責、免職、發配,亦或是處斬、實行絞刑的亦不是不無可能,當然後者這般嚴厲的處置,多為出現在鄉試、會試或者殿試當中,童試不過是初級考試,懲罰定不會有這麼嚴重,再加上大俞律例,禍不及八歲小孩,隻要不是格外嚴重到關乎生死攸關之類大事,八歲以下,皆可定為無罪。鴻哥兒雖已滿八歲,但畢竟年紀還小,實歲九歲,虛歲十歲,并不會嚴重到要了性命的地步。可是,京城不比山東或是其它閉塞省份,這裡,監考本就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嚴格,懲罰也要比其他任何一個地方要嚴厲,倘若是斷送了科舉之路,對于鴻哥兒來說,對于讀書人來說,便是斷送了前程,無異于斷送性命啊。紀鸢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心裡頭急壞了,卻死命對自己道,莫慌、莫慌,鴻哥兒絕無可能作弊,這期間定會有何隐情。越是大的事情,越是不能慌,紀鸢隻強自逼着自個整理思路,保持冷靜,用力的拽着自個的手指,抿住呼吸向五公子問道:“五公子,鴻儒現如今人在何處?人如何呢?可否勞煩五公子詳細告知當時情景?”五公子卻被吓得有些方寸大亂,仍然有些口齒不清道:“我…我尚未入場,一直在外頭等着鴻儒出來,當時具體是何種情景我…我也不甚清楚,我在外頭等候的時候,聽到衆多學生們議論紛紛時,也沒上心,壓根沒往鴻儒身上想,還是待四哥出來後才聽他提起,他說鴻儒考試作弊,夾帶懷藏被當場抓獲,隻鴻儒拒不承認,被那監考的鴻大人當場收押大牢他日再來審問——”紀鸢聽了心裡頭一緊,鴻哥兒才九歲,他還那麼小,如何敢面對那牢獄之災。心微微抽動,隻強自逼着自個又逮着五公子好生細問了一遭,聽到鴻哥兒拒不承認,她并不覺得意外,待細細思索一番,方去了洗垣院跟尹氏禀告,縱使尹氏有孕,可生了這樣的事兒,便是想瞞也瞞不長久。尹氏聞言頓時驚得一臉血色皆無,紀鸢好生安撫了一陣,禀了尹氏,領了兩個小厮兩個婆子,又吩咐菱兒備了幾十兩她私藏的家底,直接去了那順天府府衙。原是想要拿着銀子上下疏通打點關系的,想要見上鴻哥兒一面,卻未料到,聽那府衙的衙役道,上頭特意交代了,聖上近年對科舉考試尤為關注,尤其是今年,甚至還特意下了旨,對那等徇私舞弊之人定要嚴懲不貸,雖多指的乃是會試,但童試豈可怠慢,這樁案子,明日大人要親自審問,在審問之前,誰也不能見。紀鸢一時投奔無門,立在那順天府府衙外,内心深處陡然生起了一絲無望感。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當你有想要守護的人,卻守護不住時,是多麼的無助跟絕望。比以往任何一次自己身臨陷境時,要心如死灰得多。她在霍家本就是寄人籬下,寄居這麼多年,不知給姨母添了多少麻煩。如今,紀鸢姐弟将要離京回山東一事兒,尹氏早早便已經禀告了王氏及老夫人,老夫人得知紀鸢情願離京也不願給她最看重的大孫子這個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做妾,當即便冷了臉,老夫人向來心善,對着那孤苦無依的姐弟自然不會說什麼,隻一言不發了良久,心裡怕是斷定她姐弟二人皆乃是忘恩負義之輩吧。如此,紀鸢如何還有臉上前去主動尋求霍家的庇護?除了霍家,在這整個京城,便唯有王家這一世交,無論何時何地,隻要紀鸢上前求助,她知曉,便是在千裡之外,王師兄定然也會義不容辭的奔赴而來。然而師兄王淮臨現如今會試進了前十名,現如今這個時節,正是最為要緊的時候,正在馬不停蹄的參加殿前複試,正在為幾日後的殿試做準備,這一局,關乎的乃是師兄甚至整個王家的前程,紀鸢如何敢上門叨擾。又加上幾月前,紀鸢才将将将親事往後推了,這叫她如何開開得了這個口。可是,為了鴻哥兒的安危跟前程,甭說腆着臉去求人,便是讓她跪在地上磕頭她也是願意的。正當紀鸢命轎子擡去王家之際,霍家來人了,是尹氏院子裡跑腿的小寶兒,說是尹氏求到了二老爺書房,二老爺已派人着手打探了,隻是許是将要等到明日一早,方能見到人。紀鸢聽了,心下一松,渾身力氣将要被抽幹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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