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那些披頭散發的風水師,又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遺骸。我說:“我們回去吧。”
柳檀兒靜靜地看着我,說道:“現在是白天了,那些煩人的家夥也惹不出什麼麻煩,為什麼要回去呢?”
我搖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就算把這裡的孤墳都挖了,也沒什麼作用。你沒發現嗎?被陳嬌嬌殺死的複活屍,并不是來自這個山谷。所以,最可怕的不是這個山谷。”
“不是這些屍體,而是操控它們的人,顯然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如果我們不趕緊撤退,等到風家風水師來包圍我們的時候,想逃就來不及了。”
帶着敗軍回到陰門指揮部,我趕緊收拾好東西,躺在床上,回想着昨晚的事情和這幾天的不尋常經曆。
我無法擺脫這種感覺:事情并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風家就像一個謎一樣不斷地折磨着我。應龍堂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但水池裡卻沒有一隻怪物出現。反而是穿越到陰門的一千多名風家人,竟然是喬裝的陰兵。風家實際傷亡不到一百人。然而,我們自己的損失卻是毀滅性的。
“你在想什麼?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柳檀兒的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把枕頭靠在床頭闆上,靠在椅背上,看着柳檀兒。“你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你能告訴我,風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柳檀兒搖搖頭,道:“我也不确定。你上輩子與他們交鋒的時候,也沒有俘獲過一個人。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風家的總部。我們之前也曾嘗試過追蹤,但每次都是以陰門之人被帶入墓地而告終,風家風水師就奇迹般地消失了。”
聞言,我猛地坐了起來,問道:“上次攻擊祭壇的時候,那些所謂的殷兵的屍體怎麼樣了?”
柳檀兒笑道:“那些東西不需要特殊處理,在陽光下曬兩個小時,就會自行消失。”
這幾天沒有休息,我已經筋疲力盡了,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讓柳檀兒處理陰門的事情,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恍惚間,我進入了夢境。我夢見自己要承受無盡的地獄般的折磨。我看到了失魂之城的荒蕪,以及幽靈堡壘中被無數亡魂折磨的場景。我經曆了輪回,一次又一次地變成動物。衆多鬼魂聯合起來賄賂冥界,阻止我轉世為人的機會。
我渾身發抖,睜開眼睛,卻發現柳檀兒坐在我的床邊,為我擦着額頭的冷汗。“你已經睡了三天兩夜了,發生什麼事了?我真的很擔心你。”她說道。
還沒從驚吓中回過神來,我好半天才平靜下來,才看向柳檀兒。“客觀的告訴我,我上輩子是不是十惡不赦的惡魔?”
柳檀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要看你從哪個角度來看,如果從前世的角度來看,你是一個幫助這個世界擺脫外來入侵的英雄。但如果從原住民的角度來看,你就是一個不可原諒的人。惡魔,你毀掉了他們的家園,讓他們本就艱難的生活更加難以忍受。”
我點點頭,繼續問道:“現在陰門已經建立,五殿也建好了,當地居民的生活有沒有改善?”
柳檀兒歎了口氣,道:“等天亮你就知道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天色還早,柳檀兒陪我度過了一夜。她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我的女人。天亮的時候,我把宗門的事情托付給了陳嬌嬌,和柳檀兒換上了平常的衣服。我們離開陰門總壇,向南走去。走了大約二十裡路,我們到達了一個叫“窮村”的小鎮。
當我們進入時,很明顯這個小鎮确實名副其實。這裡的人們貧困到了赤貧的地步。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幾乎沒穿衣服,有的甚至披着幾片樹葉。我本想給他們分發一些幹糧,但他們一看到我們兩個,就像躲避瘟疫一樣四散而去。
将東西放在地上後,我走了大約百米,才回頭看去。令我驚訝的是,我看到鎮上的人們為了一塊面包而打架,其中有幾個人受傷了。
繼續向南穿過小鎮,偶爾會看到幾家店鋪異常冷清,幾乎沒有顧客。不過,有一家賣蔺草墊的店似乎生意格外好。由于這個地區的人們買不起棺材,所以他們會用燈芯草墊來代替葬禮。
還有另外三個商店,我無法确定其業務。這些商店的建築物朝東,門朝西。除了門之外,沒有任何窗戶,奇怪的是,每家店鋪的前面都放着一口大棺材,門口的兩側挂着兩個超大的白色燈籠。
我指着其中一家店問柳檀兒:“他們是做什麼生意的?是棺材鋪嗎?為什麼裝修成這樣?”
柳檀兒長長地歎了口氣,解釋道:“這裡叫傳送殿,專門從事陽壽的交易,陽壽是人的剩餘壽命,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人,是來這做交易的十年的壽命就隻能換五鬥粗米。然後将所得的陽壽賣給風水師或達官貴人。”
出于好奇,我來到了一座傳送殿的門口。隻見門框上貼着一副對聯,上面寫着:歲月無邊,壽數無限,萬生無極限。底線是:花開花落,人生幾季;人生苦短。橫匾上寫着“雙方同意”。
我走進去,發現四周漆黑一片,祭壇上隻有兩盞小油燈,發出黃豆大小的幽藍色光芒。前台粗糙的香爐裡插着黑色的香,神龛上擺着一個黑白雙面雕像,散發着淡淡的血腥味。
前台旁邊的坐墊上坐着一位穿着粗麻布的瘦瘦老婦。她的眼睛如鷹般銳利,專注地盯着我。她的手中,握着一面人皮制成的八角鼓,輕輕敲擊,發出詭異的聲音。她冷聲說道:“你的壽命已經有兩千一百二十二歲了,你還能活着站在這裡,真是一個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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