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一處小院内,墨綠的樹葉如雨一般紛紛落下,滿地的枯枝樹杈,都被破空劍削的七零八落的。
我坐在院牆上看着滿面嚴肅的秦天壘,那深邃的眼眸不似以往清亮,總是蒙着一層解不開的濃愁。
“這人,遲早憋死自己。”我喃喃低語,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秦天壘察覺異樣迅速回身,見是我,将劍尖上打着旋的樹枝甩到一旁。這若不是我,這樹枝就奔着臉上來了。
“這冬日裡本就看不到點綠色,你可倒好,整棵樹都快讓你削秃了。”我跳下院牆,一邊打趣一邊走上前。
“你這人啊,思慮太重。殚精竭慮這詞聽過沒有?會早衰的。”
上手将他的左臂摸索了一番,“還好有分寸,不過也是不聽話,沒事兒砍樹玩,若是加重了傷勢,以後可就是長短手了。”
秦天壘低頭看着我絮絮叨叨,嘴角微微上翹,也不說話,看着倒是一副乖順的模樣。我知道他和上官拓主意都大,看我跟看孩童一般,向來是聽歸聽,幹歸幹。遇到事情了,哪裡會想起來我說過什麼。
沒好氣翻了個白眼,扭頭看向一邊光秃秃的樹幹,真醜。
“上官如何了?”秦天壘單手将劍插入一旁的劍鞘中,一邊向我詢問。
“死不了。都不知道猴急什麼,武林大會才結束三天,天天嚷嚷着要回淩雲堡,淩雲堡又沒長腿,還能跑了不成?”
說起來我就生氣。他之前身上裹得跟個粽子一樣,要不是我攔着,三天前就要回程了。這大傷小傷的,好好養沒準還留個疤呢,這要是急急忙忙的趕路,一路颠簸下來,那身上的大疤小疤,還不猙獰的跟個僵死的蜈蚣一樣難看。
葉歡還惦記他的那張臉呢,他自己倒是毫不在意。
“前幾日,淩雲堡傳來消息,唐堡主身體抱恙。上官拓心焦,故而才着急回去。”秦天壘輕聲解釋道,倒是讓我為之一愣。
唐傲山的身子,我是親手把過脈的,離油盡燈枯也不差多少了。
臉色也不由的沉了幾分,這的确不是什麼好事情。這一去,搞不好是奔......搖了搖頭,趕緊打住,不敢細想。
“天淼......”秦天壘沉吟許久,緩緩開口,“是不是還沒回去?”
“嗯。”我有點不敢看秦天壘,我應該當日将壞丫頭拎回來的。誰想到平時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這次居然消失了這麼長時間。
弄丢了一個大活人,這親哥哥問起來,我可賠不起。
“我有意陪上官拓走一趟淩雲堡,這些日子住在一起,多少聽到一些事情。淩雲堡内部也有暗鬥。别看上官拓平時精明,遇到關系親密的,容易心軟,防備不夠。天淼......”
秦天壘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我原是擔心她不願意跟我走,如今人都找不到,自然更不可能帶她一同離開。若她還回來,你幫我看着點她,倒也不用讓着她。”
“嗯,别擔心。壞丫頭精明的很,她不會有事的。”我看秦天壘愁眉不展,安慰道。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卸了力道一般,肩膀耷拉下來。“青鸾,等所有的事情都了了,上官拓的弟弟救回來,我與魔教的恩怨結清,我們就回家吧。”
我見他目光認真,神情疲憊,朝他安撫的笑了笑,“看來是想家了。”
秦天壘一愣,随即扶額低低的笑了起來,好似笑夠了,才仰頭看了看天,“我現在才知道,平淡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什麼驚心動魄,愛恨情仇,都是磨人精氣神的玩意兒。”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秦天壘,還是一樣的面容,但是眼神中卻有說不出來的滄桑感,少年啊,怎麼這麼疲憊?
上前一步,摟住秦天壘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可以聽到他心髒砰砰的跳動。
“别心煩。都可以解決的。不要責任感太重,你對得起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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