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也死活不要和我分手啊。”顧赟風坐在一張躺椅上,他拿着劇本認真地圈劃台詞,葉姐給他拿了件羽絨服搭在肩上,他縮在立馬還是覺得有些冷。
“……葉姐姐,我來了。”蘇杭猶豫着要不要上前,他有些小聲地喊了聲,葉姐沒聽見還在低頭和顧赟風說話。蘇杭捏着袋子的手緊了緊,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杵在那裡,看着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不曉得該找誰。
顧赟風捏了捏後頸覺得脖子有點酸,他轉了轉脖子眼尾掃到了蘇杭,愣了下。葉姐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眼睛蓦地一亮。她連忙走過去,招呼着小助理去接蘇杭手裡的雞蛋餅。葉姐伸手挂了下蘇杭的鼻頭故作埋怨地說:“今天怎麼這麼晚呀?都餓死了!”
蘇杭沒聽出葉姐是在開玩笑,以為她真得等急了,臉色一下子漲紅了起來。他緊張地搓了搓手有些結巴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上午有點事,到家就晚了。”
他這副緊張的樣子叫顧赟風挑了挑眉,顧赟風披着羽絨服站起來,幾步走到蘇杭面前,他伸手一搭葉姐的肩說:“别逗人家了葉姐,沒瞧見小帥哥都被你吓死了。”
蘇杭擡眼去看顧赟風,這是他第二次見顧赟風。之前他來送外賣的時候都沒有碰見過他。蘇杭的腦子閃過一刹那的畫面,他驚訝地張了張嘴才說:“您就是上次那位……”
“啊呀,杭杭别緊張,葉姐姐逗你玩得。寶貝來,到這兒坐。”葉姐特别喜歡蘇杭,覺得這孩子身上的氣質特别沉穩。不浮不躁,而且長得還好看,雖然不常笑,但是很有禮貌。
葉姐把蘇杭按在顧赟風坐得躺椅上,蘇杭忙說不坐了,葉姐卻強行要他坐下。
“小王,再拿杯奶茶過來。”沒一會,助理就拿了一杯未開封的奶茶跑了過來。葉姐接過遞給蘇杭,蘇杭不明所以地看她,葉姐把吸管插進去,接着往前一送。
“快喝,你看看你這手凍得。”奶茶是溫熱的,捂在手心很舒服。蘇杭雙手捧着奶茶,他低頭吸了口,心裡五味雜陳。
“今天不是很忙,杭杭你在這兒坐會,玩一會沒事的。”葉姐充滿母愛地看了蘇杭一眼,她又擡手摸了摸蘇杭的頭。接着臉色一變,眼睛剮了顧赟風一眼說:“祖宗,您還不候場呐?”
顧赟風脫了羽絨服,化妝師又跟到他身邊替他撲了點粉。導演拿着對講機喊了聲演員就位,顧赟風這才走了過去。
顧赟風拍得是個民國戲,他是男一,演一個軍閥少帥。他穿一襲藏青色的呢大衣,金色的雙排扣在上面做點綴。他個子有183,穿一雙黑皮靴顯得更高了。這場戲是叛亂軍一路追殺他,他和副官倆人躲到街上,引起槍戰。
導演喊了開始,顧赟風的表情一秒就變了,他渾身發散出一股殺伐果斷的氣場,表情凜然,眉目相當嚴肅。和在場下和葉姐嬉笑怒罵的顧赟風,截然不同。
蘇杭看得有些呆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拍攝現場,更是他第一次見大明星。他握着奶茶一時都忘了喝,葉姐環着胸依在蘇杭的座椅邊,她的眼神中透露着驕傲和贊賞。
“好!過!”導演一聲喊卡中斷了表演,顧赟風立刻肩頭一松,助理小王立馬幾步上去端咖啡給他喝,顧赟風的手上套着白手套,他伸手接過,輕輕地抿了一口。接着他動手解了解領口的紐扣,才覺得沒那麼勒。
他又喝了口咖啡才遞給小王,小王把劇本遞給他小聲問他要不要去休息一會。顧赟風擡眸一瞥蘇杭正坐在他的椅子上,他搖了搖頭說沒事。
蘇杭這麼敏感的人怎麼會看不見顧赟風的那一瞥?他立刻握着奶茶站了起來,走到離顧赟風還有幾步距離的位置停了下來。他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顧赟風,又很快把頭低下。他憋了半天才說了句:“上次謝謝您。”
這是顧赟風第二次見蘇杭。顧赟風的記性很好,基本上見過一面的,或多或少他都有點印象。但是很奇怪,他偏偏對蘇杭印象非常深。葉姐說他是獸性大發,見着漂亮男孩都他媽過目不忘。顧赟風說不是的,他就是記住了蘇杭。
這個男孩好像很少和人對視,話也不多。總是安安靜靜地,來去都像一陣煙,還沒感覺到就已經走了。顧赟風卻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不符合他年齡的氣質,叫人很難忽略。
“謝什麼?你做得雞蛋餅和馄饨都很好吃,大家都很高興能吃到那麼好吃的東西。”顧赟風笑着對蘇杭說,顧赟風的聲音柔柔的,叫人聽了很放松。蘇杭慢慢地擡起了頭,顧赟風對他挑挑眉,蘇杭這才露出了一個淺顯的笑容。
“各部門準備了下一場了!群衆演員就位沒有?”導演的聲音又開始在對講機裡響起,蘇杭沖顧赟風招了下手說:“我先走了,不打擾您工作了。”
顧赟風也沖他招了招手,就在蘇杭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一旁響起一記巨響的拍桌聲!
“他媽的關鍵時刻給老子掉鍊子?!再給我找個人來!葉青呢?”
蘇杭被這聲響吓了一跳,他一下子回頭。隻見葉姐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趕過來,導演撤下監聽耳機和葉姐情緒激動地交流着。葉姐擰着眉也不客氣地回應着,她邊說邊伸手招來了一位工作人員。
“不就是群衆演員嘛,您那麼大火氣幹嘛呀?我現在就給您找一個。”葉青用眼神示意了下,導演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再睜眼時,紅血絲顯得更紅了。
“本來就超工了,還給我搞這出!這幫人都給我找得什麼玩意?”導演吼得整個現場的人都能聽見,監聽耳機顫顫巍巍地刮在他肩上,葉青都懷疑随時會掉下來。
顧赟風正在和對手演員對台詞,聞聲他和葉青遙遙地對視了一眼,葉青極輕地對他搖搖頭示意他别往槍口上撞。
顧赟風噤聲,繼續低頭順本子。導演像隻無頭蒼蠅在原地來回踱步,突然他眼風掃到了蘇杭,他的眼睛蓦地一亮,他伸手一指蘇杭尖聲說:“那個誰,你過來下!”
蘇杭一愣,他的眼睛顯得更大了,導演頗不耐煩,他的手又點了點。
“說得就是你!過來過來!”葉青也順着視線看過去,她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詫,她靠近導演小聲說:“導演,這小朋友是送外賣的……”
“沒事!反正沒有詞兒,你還愣着幹嘛?”蘇杭一下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握着奶茶的手緊了緊。葉青踱着碎步走到蘇杭面前,然後親昵地摟住蘇杭的肩膀,她湊近蘇杭說:“沒事寶貝,我們原定的一個群衆演員忽然不見了,杭杭,就當幫葉姐姐一個忙。”
葉青摟得很緊,讓蘇杭一下子覺得不那麼冷。他擡眸和葉青對視,抿了抿嘴唇說:“可是我不會……”
葉青見他松了口,立馬摟着他往外走,她輕拍着蘇杭的肩膀安慰道:“沒關系的,沒有台詞,不要緊張。”
蘇杭被帶到了導演面前,導演仔細地看了他兩眼,滿意地點了下頭。然後對他說:“小朋友别緊張,不需要你說話。你隻要在赟風跑到這裡的時候,倒地假裝暈倒就行了。”
導演兩手迅速地比劃了一下,蘇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光在擡起的瞬間撞向了顧赟風。顧赟風朝他笑了下,那抹笑立刻安撫住了蘇杭越來越快的心跳。
“小張,帶他去換下衣服。”不遠處來了一個叫小張的女生,她領着蘇杭去了一旁的簡易換衣間。不一會,蘇杭便換了身破舊的長衫出來了。化妝師立刻拿出海綿蛋給他上妝,他要演一個受傷的少年,所以從額角到右臉頰還得畫上特效妝。
導演催促着他們快些,兩個化妝師手腳麻利,用刷子蘸了“血包糖漿”就快速地畫了起來。那觸感又黏又冰,蘇杭不舒服地眨了眨眼,忍住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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