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說話的男人大怒:&ldo;你們這群淫妃,都閉嘴。我是皇上,我要出去玩!&rdo;眼看幾個醫生護士勸不住,言格走去鐵欄邊,低聲問:&ldo;他為什麼不能出去?&rdo;徐醫生忙道:&ldo;檢查不合格,要等幾天。&rdo;言格看向皇上,語氣平和,像和正常人聊天:&ldo;你這幾天不能出門。&rdo;皇上不開心,叉着腰,氣勢威儀俱在:&ldo;我是皇上,我說出去就出去。&rdo;言格則口吻随意:&ldo;但太後不同意。&rdo;皇上不說話了,沉默幾秒,居然點點頭:&ldo;好吧。立國以孝為本。&rdo;說完,真跟着護士走了。甄意:&ldo;&rdo;排在首位的病人一手握拳,舉向天空:&ldo;嘟,嘟,大船啟航!水手就位!&rdo;&ldo;開船!&rdo;&ldo;開船!&rdo;衆人都不看甄意了,全部排隊站好,有的劃船,有的鼓帆,有的掌舵,居然井井有條,絲毫不亂。神經病們穿着整齊的白衣服,排着隊,唱着歌,歡歡樂樂地&ldo;劃着船&rdo;航行去草地上了。這個精神病院,和甄意想象的,真不一樣。甄意跟着言格上樓,來到一個大廳,白桌白椅,是病人看書下棋畫畫的地方。大家都去放風了,隻有吳哲一人坐在畫架前畫畫。甄意輕聲:&ldo;他是什麼病?&rdo;&ldo;還沒鑒定。&rdo;&ldo;為什麼?&rdo;&ldo;他的狀态很差,做不了。但從目前他的行為看,他失去了對人物的記憶,而他對事物的記憶是以感覺為線索的。&rdo;&ldo;這麼說,隻有痛苦和恐懼了?&rdo;甄意有些難過,&ldo;他也是嫌疑人,警察應該來過很多次了吧?&rdo;&ldo;嗯。他一直在自言自語,說不上是問答,可他們還是記下了他的&lso;證詞&rso;。&rdo;言格說着,語氣并不贊同。甄意走去,吳哲的畫闆上空空的,倒是地上一大堆畫好的稿子,隻有黑白色,都是奇怪而驚悚的場景,裡面的人動作扭曲,表情恐怖而鬼魅。半月不見,他還是個英俊的小夥子,卻不是原來的那個了。原來的那個,在慘劇發生後,鼓勵着陪着唐裳四處奔波找律師,之後的四個多月,以驚人的忍耐和包容,抗拒外界的驚濤駭浪,保護他懷裡的小女人。唐裳被現實的殘忍和黑暗折磨得萬念俱灰的時候,會失控尖叫咒罵;甄意覺得快支持不下去的時候,也會甩臉色;隻有他,把所有的傷痛埋進心底,給唐裳安慰鼓勵和寬撫,給甄意幫助信任和感謝。那4個多月煉獄般的并肩作戰,像死扛了一個世紀的戰争。正是他,讓甄意頭一次見識到,再普通的人在生活驟遭變故時,也能爆發出驚人而綿長的力量。可就是這堅強得像鋼筋混凝土一樣的男人,在唐裳死後,驟然崩塌。她在他面前坐下:&ldo;吳哲?&rdo;吳哲的目光空洞洞地移過來,落在她臉上,緩緩聚焦:&ldo;甄律師。&rdo;甄意的心猛地一敲,說不出是種怎樣的感覺,像是人在垂暮之年突然遇到闊别一生的年輕時的戰友,酸而痛:&ldo;你還記得我?&rdo;&ldo;我上個月和你告别,給你留了我的地址。&rdo;他看上去像正常人,隻是感覺一樣了。&ldo;小裳去買冰淇淋了還沒回來。你等一會兒。&rdo;&ldo;好。&rdo;甄意點頭。言格給她說過,吳哲的傷後記憶很短,每過一段時間就重新洗牌,回到他在等唐裳回家的階段。然後,他一直在等。&ldo;這些是什麼?&rdo;甄意拾起地上的暗黑畫紙。&ldo;一個女孩的故事。&rdo;是連環畫,女孩殺了四個男人。看那幾人的身影,竟像唐裳和林子翼四人。甄意微微蹙眉,看到最後一張:&ldo;這幾個又圓又癟的東西是什麼?&rdo;&ldo;她閹了他們。&rdo;他語氣平常。男性生殖器?甄意呼吸不穩,她從警察那裡得知,林子翼的确被閹割了,死時渾身赤裸,手腳被捆成大字,死相羞恥而不堪。捆綁甄意想起第一次見吳哲時,他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傷痕,捆綁造成的傷痕。那時她就隐隐感覺,這場慘劇裡,他心裡的傷隻怕比唐裳更深,更刻骨銘心。他現在的狀态能殺人嗎?如果能,殺人時他狀态是否清醒?而且,最關鍵的問題,他可以從這裡自由出入嗎?腦中想法混亂噪雜,直到吳哲疲憊的聲音響起:&ldo;甄律師,我好累。&rdo;&ldo;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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