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追,追靈!&rdo;我不知是什麼惹惱了這野獸,隻好試探性地喚它的名字。雪狼呼哧呼哧的喘息着,退後了一點,擡起蒲扇大小的前爪把我的衣擺扒拉開來,在我的腿上撓了撓,尖尖指甲立時将我的褲腿鈎出幾道破口,露出我那略微有些變形的膝蓋來。它盯了一會,而後竟低下頭,舔了一舔我膝上的疤痕。很輕柔的。像是極為疼惜似的。我驚魂未定,一顆心狂跳不止,隻覺又驚又疑,人的脾氣尚好揣摩,我卻猜不透這野獸腦子裡想得什麼,為何要來舔我的舊傷,像是很關心我似的。可我一個陌生的異族人,既不是它的主子,也沒有飼喂過它,它關心我做什麼?我納悶不已,見雪狼擡起頭來,狼瞳碧光幽幽,深邃的眼底似藏匿着百般複雜的情緒,壓根不像隻獸類,像是個人。這世上,真會有轉世或附身的事麼?我心&ldo;咯噔&rdo;一動,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ldo;……獨兒?&rdo;&ldo;你……是不是獨兒?&rdo;我揪住它一對耳朵,盯着它逼問。話一出口,我又覺得自己八成是瘋了。雪狼嗚嗚嘶吼一聲,猛一甩頭,轉身闖出了帳外。蕭獨……若真是那小子變得,他定然恨我。恨我害得他含恨而死,竟變成了一隻獸。&ldo;舅舅,你……管好追翎!&rdo;我正恍惚失神,簾帳被掀了開來。烏歌東倒西歪地闖進來:&ldo;沒事罷,美人兒?追翎有沒有把你咬傷?&rdo;我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擡眼看去,便見烏絕站在近前,拍了拍那頭雪狼的頭,又朝烏歌瞥了一眼,眸光寒凜。烏歌立馬從我身邊閃了開來,揉着眉心,進了不遠處的帳子裡。我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帳子,已是垮了半邊,沒法睡人了。可如今身為俘虜,沒得挑揀,我便拖着身子去扶歪倒的支杆,卻聽一串皮靴踩過地面的聲響走到帳外,支杆被扶了起來。我隔着帳布看烏絕,朦朦胧胧,似霧裡看花。他扶起支杆的側影讓我不禁想起蕭獨拉弓射箭的樣子,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他的手,他便被火燒着似的轉身就走。烏絕如此敏感,令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謎團。那雪狼會是蕭獨嗎?或者,它是聽了烏絕的命令?我心中震顫,像冰封的地表下有一團火流在湧動,要把我的身體從裡到外的燒穿了,溢出那些被我極力壓抑的情緒來。夜裡,我無心睡眠,腦子裡一片混亂,那隐約的疑問徘徊不去,将我思考正事的心思都攪得亂七八糟。我發現自己沒法冷靜下來,計劃如何逃跑或者到了魑國該如何擺脫困境。正在我心煩意亂之時,便聽嘩啦一聲,一個人鑽了進來。我吓了一跳,嘴被人一把捂住。&ldo;噓,美人兒,是我。&rdo;烏歌擠到我身邊來,他身上有股血腥味兒,似乎受了些傷,還帶着笑,&ldo;舅舅沒對你怎麼樣罷?&rdo;我恍然像回到幾年前:&ldo;自然沒有。你呢?被他罰了?&rdo;&ldo;他不知怎麼發了好大的火,罰我自己賞自己三十大鞭。&rdo;烏歌低哼一聲,撓了撓頭,&ldo;以往我們這些跟着他打天下的,要什麼賞賜,要什麼樣的美人,他都爽快答應,從不吝啬,唯獨這次,居然罰我……你說舅舅該不會看上你了罷?&rdo;我眼皮一跳:&ldo;你舅舅,長什麼樣?&rdo;&ldo;我沒見過!&rdo;我反唇相譏:&ldo;你舅舅你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rdo;&ldo;我認識舅舅也不過一年,是他登基後把我們這些四散各地的侄兒召來的。據說,他一直戴着面具,從來沒取下來過。&rdo;他若真是蕭獨,便是女王後裔,為何要戴着面具示人?&ldo;你之前說你舅舅提起我,除了那句以外,還說了什麼?&rdo;&ldo;說……&rdo;烏歌一頓,&ldo;你為何對我舅舅這麼感興趣?&rdo;&ldo;朕看上他了,不行麼?&rdo;&ldo;你!&rdo;烏歌坐了起來,&ldo;我先看上你的!你怎麼能看上他呢?我舅舅後宮三千,妃嫔寵奴一大把,你若跟了我……&rdo;&ldo;小傻子,再說下去,小心你舅舅又罰你。&rdo;我笑了一下,&ldo;你若想将功補過,就快把朕送到你舅舅的營帳去罷。&rdo;&ldo;我才不!&rdo;烏歌犯起倔來,&ldo;舅舅都沒開口要你!&rdo;&ldo;他這不是在等你這小輩讓步麼?你舅舅雖是你舅舅,表面上給你面子,但他到底是一國之主,小傻子,你該懂點分寸。&rdo;我循循善誘,烏歌明顯有些猶豫,一時沒有答話。&ldo;你不想惹得你舅舅疏遠你,親近你的其他哥哥罷?&rdo;沉默半晌,他終于将我攔腰抱起:&ldo;你說得有理,我送你去。&rdo;烏歌将我抱出營帳,朝那山丘一般寬敞而華美的王帳走去,路過王帳周圍一圈小些的營帳時,我不經意地瞥見其中一個搖晃得厲害,不時傳出壓抑的呻吟,間或夾雜着零碎哭罵。聽着,竟像是白厲的聲音。我驚愕的循聲望去,見那營帳的門簾陣陣波動,縫隙間露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腕部被另一隻膚色稍深的大手死死扣着。帳内正在進行何事,昭然若揭。引誘是别人我倒不在意,可白厲畢竟效忠了我這麼多年,他這樣一個脾性倔強的武人,是自願還是被迫,一想便知。我心頭火起,指着那營帳:&ldo;你幫朕把裡面的人救出來!&rdo;&ldo;那是左都尉的帳子,舅舅的心腹,我可不敢招惹他!&rdo;烏歌頓了頓,&ldo;你敢命令我?美人兒,你把這當成哪裡了?我這才想起自己身處何地,一陣胸悶:&ldo;果然是蠻人,你們就這樣随便折辱俘虜?他可是一個鐵骨铮铮縱橫沙場的将軍!&rdo;&ldo;這樣的人,征服起來才帶勁。&rdo;烏歌壓低聲音,笑嘻嘻的,&ldo;放心吧,我看着左都尉像挺喜歡他,不會虧待他的。&rdo;他話音剛落,帳内便又傳出一串顫抖的哭哼。&ldo;啊哈,陛下……陛下走,别管臣……唔!&rdo;話未說完,他的嘴便被捂住,支離破碎的哀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野獸般的低吼和啪啪的肉體撞擊聲,不堪入耳。&ldo;這樣……叫作不虧待?&rdo;見白厲被折辱,我隻覺有人在扇我耳光,怒不可遏。烏歌加快腳步,匆匆走開,到距離王帳十幾步之遙時才停下:&ldo;這樣你便覺得是虧待,如何受得住舅舅?他那麼勇猛,你生得這麼美,又弱不禁風的,豈不是羊入虎口?&rdo;我一陣難堪:&ldo;誰說朕讓你送朕來,就是要□□的?&rdo;&ldo;那還能有什麼,喝酒聊天?我才不信舅舅有這閑心。&rdo;烏歌嘟囔着,極不情願地将我抱到帳簾之前,&ldo;你可别後悔。&rdo;說笑聲從厚厚的鹿皮門簾内透出來,裡面除了烏絕還有人。門口的守衛看見烏歌抱着我前來,一手握拳行了個禮:&ldo;參領大人留步,王在跟兩位副都統在裡面談事。&rdo;&ldo;怎麼我兩個哥哥跟我舅舅談事,我不能聽的?&rdo;烏歌語氣不善起來,&ldo;煩請通報一聲,就說我送美人來了。&rdo;那守衛猶豫了一下,正要轉身進去,烏歌便将他一把推開,一手掀開了門簾。隻見穹廬内雲霧缭繞,彌漫着一股濃郁的煙草味,幾個衣不蔽體的寵奴圍成一圈在燒水煙,烏絕坐在當中的虎皮大椅上,裸着半邊臂膊,正與一名身材壯碩的光頭漢子在掰手腕,緊實壯美的肌肉泛着一層潮光,惹眼得很。我不禁盯着他看了又看,便見烏絕猛地将對面之人的手臂按在桌上,又一把扯起了袖子搭上肩,像不願給我多看似的。我挪開目光,在帳内搜尋着那隻狼的身影,果然發現它靜靜地趴在一角的氈毯上,耷拉着耳朵,似乎是睡着了。獨兒……會是你嗎?&ldo;烏歌,你把這俘虜皇帝帶來幹嘛?&rdo;那光頭漢子笑着,嘴裡叼着水煙管,朝我輕佻地呼了口煙霧,&ldo;倒真是個美人兒!&rdo;話未說完,他就&ldo;嗷&rdo;地慘叫了一聲,捂着手腕朝烏絕五體投地的伏跪下來:&ldo;舅舅……大,大王息怒!臣不該放肆!&rdo;我瞥了一眼他的腕部,赫然是五道紅得發紫的指印。烏絕懶懶往後一靠,朝他拂了拂手,那光頭漢子就忙不叠的出去了,坐在旁邊的另一個人卻沒動,也沒回頭看我,隻往案上擺的一個大金盤裡扔了一把骨質的骰子。那是蠻人玩的棋,叫&ldo;恰特蘭格&rdo;,賭博用的,跟晷棋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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