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才寂寞
第七十六章
位于江南的L市,是典型的丘陵地帶,多山多小丘。學校所在的小島,雖然算是比較開闊平坦的了,但偶爾還是有明顯的起起伏伏。
慕青從圖書館走出來,沿着香樟路往回走。正是薄暮時分,太陽落山不久,西邊的天空,還有沒來得及散去的晚霞,橘紅色的,溫暖的色調,修飾着天空,溫和,勻稱,如一幅巨大畫卷的背景,給大地上的一切人,事,景,都打了個底,使一切事物都比白天溫柔,朦胧,夢幻。
在這一片溫柔中,隻有路燈亮着,而且特别的清澈明亮,一架路燈如一朵盛開的多瓣水晶花,一排路燈如一串星星。
慕青一個人靜靜在暮色中疾行,一擡頭,看見兩串璀璨的路燈,映襯着柔和的黃昏,一直向遠延伸。路面有一些坡度,路燈就沿着這緩坡,一直延伸,直延伸到到天上,這白日裡很普通的路,此刻卻如天上的街市。人處在這樣的暮色裡,好像真的來到了傳說中的仙境,有種虛幻缥缈的心情。
要是在平時,和許緻遠一起,兩人肯定要放慢腳步,邊走邊聊。或者停下來,待到天完全黑透才走。此時,慕青卻在心裡嘀咕,繼續走?還是停下來?一個人在這徘徊,也怪沒意思的。走吧,又有點不舍,覺得辜負了這美景。猶豫着,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在香樟樹旁小立片刻,看看天空,發了一會兒呆,慢慢踱回宿舍。
整整一天,慕青有點魂不守舍的。早上送許緻遠上了車,吃飯,上課,去圖書館,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卻幹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上課時老是走神,老大坐在她身旁,嘀咕了半節課,慕青一句也沒有聽清她說什麼。
去圖書館看書,一擡頭,對面空空蕩蕩的,不知為什麼,心裡有點酸澀。不一會兒,來了個男生,大大剌剌地在對面坐下,慕青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收拾起書,走出了圖書館。
她有點感傷,又為這感傷而懊惱。怎麼如此多愁善感?以前沒有許緻遠,自己不也過得挺潇灑?又不是分開有多久,現在這樣長籲短歎的,還真當自己是林妹妹了?
想到這,慕青用力地甩甩頭發,拿起飯卡,和張揚一起去食堂吃飯。
“晚上去跑步嗎?”慕青一邊啃着雞腿,一邊擡頭問張揚。
“晚上還有事呢!改天再約!”
“好吧,你最忙的。我找老大一起。”
在宿舍看了一晚上的小說,見老大遲遲不肯現身,慕青給老大打電話:“老大,約嗎?去操場跑一圈?”
“和你姐夫約會呢,沒空!”
慕青又給高圓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劉易陽,慕青挂了電話,心裡無比惆怅:“唉!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
沒有許緻遠在身旁啰嗦,還真有點不習慣呢!慕青喜歡獨處,享受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時光,上了大學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獨,覺得獨處似乎沒有那麼美妙了。這時候,偏偏甜甜端着個臉盆,哼着歌進來了:“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隻是因為想你才寂寞……月光輕輕把夢偷走所有無眠的夜想你夠不夠……所有無眠的夜想你夠不夠……”甜甜是很甜潤的聲音,此時此刻,卻如此的讓人煩躁。
知道拉小甜甜陪自己去跑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也不想聽她繼續哼下去。慕青幹脆換好衣服和運動鞋,小跑着來到操場:“哼!都撒狗糧!又不是情人節!沒有你們,我還不會跑步了?”
操場上人不多,晚風微涼,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從旁邊的路上經過,輕聲細語,反倒襯得整個操場更加空曠安靜。
慕青慢步小跑,剛跑到拐彎處,一陣陣桂花香迎面而來。就在昨天,也是這樣月明星稀的夜晚,也是這一樹濃郁的花香,許緻遠就在身旁,笑着說要給她偷折一枝桂花。
“你又不是吳剛,折什麼桂花?還是說,你想來個蟾宮折桂,中個頭名狀元?中狀元,着紅袍,帽插紅花好啊……好新鮮哪……”慕青唱着《女驸馬》,手舞之,足蹈之,學得有模有樣。
“狀元是沒希望了,香花配美人,我是這個意思。”
“想誇我就直說呗,還學會含蓄了。”
桂花是沒有折,兩人停下腳步,浸在花香中,在樹下停留了許久。
慕青不覺又放慢了腳步,細碎的月光細碎的花,明月皎皎,滿樹銀輝。微風過處,一地樹影婆娑搖曳,好像也發出陣陣花香。有花瓣輕輕飄落,落了慕青滿頭滿身,她伸手輕輕接住幾片落花,放在鼻尖,淡淡的幽香,熟悉的幽香,連月亮旁的那顆小星,都好像有點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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