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哥、汪總好久不見,還真是巧啊!”邢榕突然出現在包廂門口,着實把他倆吓了一跳。
老梁怔了一下,随即笑着道:“邢總,你在旁邊和人吃飯?”
邢榕熱情地道:“和誰吃飯,都不如和你們兩位老朋友在一起暢快啊!走吧,我就在旁邊的包廂,已經點好菜,就等着和你們好好吃上一頓了。”
汪明遠和老梁對視一眼,他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她,他恍惚間才意識到兩人的差距現在是如此之大。兩個失意之人,今晚卻要和處在人生巅峰的她對飲?他自嘲地莞爾一笑,跟在老梁身後,在她的引導下進了旁邊的包廂。
邢榕示意賈翊宸把菜單拿過來,遞給老梁,道:“老梁哥,汪總,菜單你們看看,還有哪些想吃的或者忌口是我沒考慮到的?”
老梁沒想到她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卻還是這麼謙和,感激地道:“邢總做事周到,想問題比我們長遠,這點小事就更不在話下了。”
菜單傳給汪明遠,他連連擺手,附和着道:“邢總辦事,我望塵莫及。”他之前一直稱呼她為邢榕,突然改了稱呼,這微妙的變化讓兩人的關系拉開一段距離。
邢榕原本想單純地請老朋友聚聚,但她低估了人性。
酒過三巡,房間的氣氛很快熱絡起來。
汪明遠借故微醺,興奮地調侃道:“邢總,今晚是要請哪路神仙卻被放了鴿子?”酒後吐真言,心裡的憋悶似乎要在此時噴湧而出。但他已經不是之前的他了,人嘛,都是會變的。
老梁頓感畫風不對,看着邢榕略顯尴尬的臉,在桌子下面用手拍了拍他的大腿,看他沒反應,又拽了拽他的衣角,生怕酒後一句話傷了大家的和氣。他打圓場道:“汪總,邢總是專門請咱倆的,大家難得一見,今天高興,來來來,多吃菜。”
汪明遠卻沒領情,“騰”地站起來,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幹掉,放肆地笑着道:“邢榕,你真以為請我和老梁哥吃頓飯喝頓酒,我們就得感激你?要不是别人放了你鴿子,你這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會來和我們吃飯?你和藍楓都是一類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老梁哥為天河村的拆遷立下汗馬功勞,眼看着就要有結果了,突然殺出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着,又來卸磨殺驢、兔死狗烹那一套?……”
他烏拉烏拉說了一堆醉話,看似是在替老梁打抱不平。
邢榕原本不屑地看了一眼汪明遠,酒後不撒酒瘋就不是他了,玩味一笑,開始擺弄手機,她要把他現在的瘋樣子拍下來。當她聽到“小丫頭片子”,轉向旁邊一臉尴尬的老梁,道:“老梁哥,怎麼回事?”
老梁沉吟一下,低着頭,他不想這事人盡皆知,更不想他的抱怨和不滿傳到藍楓耳朵裡,指不定他會怎麼想呢!與其這樣,他還不如當面去找藍楓問個明白。他猶豫再三,眉毛擰到一起,艱難地道:“沒什麼,年輕人有幹勁有沖勁,對企業來說是好事,我們雖說之前是為企業付出了,但公司也沒虧待我們,大家是各取所需,沒什麼好抱怨的。”老梁始終是老梁,心裡能藏事,也能管好自己的嘴。
邢榕敬佩老梁豁達,道:“老梁哥,還是你看的明白。”
汪明遠眼看他拱起的火沒有燒起來,繼續道:“邢榕,你不知道,這個女孩别看年齡小,心眼多着呢,她跟着藍楓去了一趟周市,回來JK就給她升職了,她才進JK不到一年,這升職速度都快趕上火箭了!唉,果然還是漂亮年輕的人有前途……”這番捕風捉影的說辭,瞬間勾起了邢榕的好奇心。
她心頭一緊,不想被人發現她此刻手有些發抖,抽了一張紙巾,在桌子下面攥着,紙巾一會兒就被她揉成一個小球。她聲音有些發顫,道:“老梁哥,你手下那個叫張冉的女孩,她是一個人和藍楓去的周市?”那晚藍楓是留在周市過的夜,第二天才回來。
老梁剛要解釋,就被汪明遠打斷了,他眉毛一挑,嘴角微勾,道:“聽說胡廣平要去周市祖宅,你說,藍楓是區域總,陪同一起去那是應該的,這個叫張冉的女孩,她憑什麼跟着去?如果真需要工作人員,老梁哥、張主任等等好幾個部門經理呢,輪也輪不到她呀……”他添油加醋一番,不怕她心裡不着急。之前在JK,他早就發現藍楓和她關系不一般,大家心知肚明,看破不說破罷了。
邢榕端起酒杯,掩飾着自己的尴尬和緊張,面子上還是那副鎮定甜美的笑,道:“唉,老梁哥,這個女孩終究是年輕,年輕人有想法在所難免,别壞了你的心情。”說完,三人淺淺地碰一下杯,喝了一口。
汪明遠看着她強裝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又斜睨了老梁一眼。隻見他低着頭,良久,才悠悠地道:“邢總,你最近怎麼樣啊,項目進展順利嗎?”
邢榕淡淡地道:“唉,不是為這事撓頭就是為那事煩心,不過總算要看到曙光了,項目雖然還時不時會出現磕磕絆絆,但好賴不會停工,一切要等到開盤後才能放松。”她最近很疲憊,不過項目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心裡很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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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明遠看笑話似的道:“邢榕,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開盤呀?這次看來和安家地産又要來一場龜兔賽跑了!”他說到“安家”時沒有帶入自己的身份,就像一個局外人。
邢榕不屑地瞟他一眼,冷哼一聲,道:“看來汪總信心很足啊!這次安家地産确實在工程進度上要領先我們,汪總,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開盤,價格賣多少?”以她對汪明遠的了解,他是不會透露這些的,但大家就是聊個天嘛。
出人意料的是,汪明遠卻像是抓住時機,道:“邢總,咱們兩個樓盤距離這麼近,隻有把這個片區炒熱,價格拔上去,咱們的日子才能好過,否則一味的價格戰,咱們最終會兩敗俱傷。等有空了,具體切磋一下。”
邢榕心裡狐疑,面子上卻喜出望外地道:“好的,那我等汪總時間。”她不知道汪明遠打的是什麼主意,心裡設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等邢榕結束飯局回到家,藍楓已經在沙發裡睡着了。
她看着他熟睡的面孔,在周市一夜未歸的事就像一根刺紮進她的肉裡,不碰它還好,一旦觸碰就會隐隐作痛。她呆呆地立在沙發旁邊,腦袋裡湧出一股搖醒他的沖動,她很想把這一晚上的郁悶頃刻倒出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最終她忍住了。
她緩緩走向洗手間,洗漱料理一番後,又折回沙發區,輕輕拍着藍楓的胳膊,柔聲道:“乖,走,去床上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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