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遠皺着眉頭,緊張地盯着秦清墨的臉,聽她繼續道:“汪總,聽說華中區域的天河村項目很快就要和政府對接審計,這個項目估計到年底應該能挂牌出讓,到時肯定缺人。你又是州市人,熟悉州市的市場情況,留在華中區域能最大發揮你的價值。你跟了藍楓那麼久,要不找他打聲招呼?”
他聽出了她的意思,尴尬地笑笑,轉向劉金生道:“劉總,我今天是專程來看望老領導的,工作的事情也就是順帶提一嘴碰碰運氣,如果能跟着老領導幹那當然好,如果沒有機緣,也不能強求……”
劉金生笑着調侃道:“明遠,秦總主要是替你謀劃,她無非是擔心你去了華北,距家這麼遠,加上營銷人業績壓力大,工作節奏快,如果一個月回不了一趟家,恐你後院起火啊!”
秦清墨冷哼一聲,在沙發裡換了一個姿勢,歎了口氣,沒有作聲,她懶得和汪明遠掰扯,沒想到他到現在還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從心底裡不想用他,但卻心知如果劉金生執意讓她接,她就不得不賣他這個面子。
汪明遠道:“秦總,我雖然身為州市人,但不想固守一個地方,藍總那裡我暫時不會去,妻子和孩子都是跟着我生活在一起,因此去哪個城市對我影響不大。我知道華北今年的業績指标壓力很大,估計明年和華中區域的差距拉開得會更明顯。但是,秦總,我對華北區域有信心。”
劉金生玩味一笑,道:“明遠,你對華北區域的信心從何來?不能空口白牙,信口胡謅啊!你要想給秦總信心,就得拿出真本事。”
汪明遠仔細品味着他看似輕松的三言兩語,這意思再明顯不過,拜碼頭哪有不需要投名狀的?他思忖一下,斟酌着道:“劉總,我做營銷這麼多年,一直在一線勤勤懇懇,華北區域的樓盤我基本都了解,市場也做了一些研究……”
這哪兒是劉金生要的答案呢?他實在聽不下去,打斷他道:“安家地産雖然規模小,但經營了這麼多年,在當地樹立了一些口碑和資源,除了全國性規模房企以外,它在當地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明遠,安家有它的優勢,你還是安心留在州市吧。如果你真想重回JK,華中區域的發展勢頭正猛,你抽空去找找藍總,隻要他同意,胡總這邊的壓力我來頂着……”領導說話,講究的是聽話聽音。他言辭懇切,算是給足了汪明遠面子。
汪明遠心頭一緊,藍楓當初因為他差點被JK幹掉,哪裡還會用他?他心知藍楓很得胡廣平的信任,但卻是劉金生的眼中釘,他今天既然來了這兒,已經斷了和藍楓見面的念頭,趕忙道:“劉總,藍總那裡我是不會回去的,即使天河村開發區項目啟動,華中區域還有一大批等機會的年輕人,我就不跟他們搶了。安家地産的發展速度比不上JK,劉總、秦總,我的态度很明确,就想跟着兩位領導,如蒙不棄,我願追随。”
劉金生和秦清墨對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明遠,既然你下了這麼大的決心,我看不如這樣——”他又看向秦清墨,道:“清墨,明遠是自己人,你能幫就幫一把!”
秦清墨斜倚在沙發裡,撥弄着自己的一縷長發,長長的眼睫毛忽閃了一下,面露難色地道:“唉,劉總,我也為難,你是知道的,集團的資金有限,僧多肉少,土地資金本來就要靠搶的,藍楓那個天河村開發項目今年大概率會挂牌,那我跟進的幾個項目估計就得靠邊站了……沒有新項目,老團隊安置都成問題,哪裡還敢再吸收新的大将進來。”她看似是對劉金生說的,卻時不時看一眼旁邊的汪明遠。話已至此,他如果還不明白,就真的是個白癡了。
汪明遠尴尬地笑笑,道:“我明白了,感謝兩位領導的坦誠,我人在州市,自然會關注到天河村項目,希望能和兩位領導經常保持聯系。”
汪明遠原本還在發愁如何深度關注天河村的進度,沒想到機會從天而降。他和老梁之前算是有些私交,兩個人工作之餘偶爾小酌一杯,雖然離開了JK,小聚沒有之前頻繁,但都是州市人,沒有一頓酒拉攏不了的感情。
他很快驅車趕到老梁指定的地方。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老梁孤零零一個人,抱着雙臂正站在路邊悶悶地抽煙,路過的行人和車輛時不時向他的背影投去好奇的目光,旁邊斜停着他那輛慘不忍睹的代步車。
汪明遠跳下車,關切地問:“老梁哥,你人沒事吧?給保險公司打過電話了嗎?”
老梁回轉身,落寞地“嗯”了一聲,随即感激地道:“明遠,你還大老遠跑過來,我人沒事,保險公司一會兒就到。”他原本想早點回家悶頭睡一覺,誰成想心裡更堵了。
汪明遠拿出一盒煙,給他點上,然後才給自己點上,道:“老梁哥,咱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這句“小事”,一語雙關。老梁眉毛一挑,看來他早就知道JK的人事任命了,鼻子裡冷哼一聲,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一個小丫頭還能翻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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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明遠玩味一笑,道:“就是嘛,老梁哥就是老梁哥,我最近也正郁悶呢,今天咱倆得喝一頓,既然要喝就得喝痛快了。”說完,他又調侃地笑道:“你早點給嫂子請假報備,我可不想酒喝到一半,嫂子過來查崗!”
汪明遠陪着老梁,直到保險公司處理完事故把車開走,然後駕車帶着他到了一家田園私房菜。
邢榕和賈翊宸坐在包廂裡等了一個多小時,忽然電話響起,她趕忙接起,道:“王主任,到哪兒了?我這就出門去接您。”
“不好意思,邢總,我這邊臨時有事,脫不開身,要不咱們改天約吧。”
邢榕剛才興奮的表情,此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嘴上卻笑着道:“沒事,張主任,您如果有事,咱們改天約。您那邊如果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别和我客氣才是。”
等她挂了電話,賈翊宸嘟囔道:“這都什麼人啊!如果他有事不能來,早幹嘛去了!溜溜等他一個多小時,官不大架子卻不小!”他心疼邢榕每天這麼馬不停蹄,吃飯純粹是為了工作,在這些人面前還要卑躬屈膝,實在心累。
邢榕白了他一眼,道:“你跟着我混,遇到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哪裡還這麼沉不住氣!”說完,沖他努努嘴,那意思是隔牆有耳。
賈翊宸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低着頭默默開始打包收拾桌子上的酒水。
這時聽到旁邊的包廂有人說話:“老梁哥,你看下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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