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伯明白了,不由得好笑:“是了,咱們家大爺固然是不清楚往事,可有王翰林在,一旦皇上好奇之下過問,詢問王翰林,王翰林自然會将二人的交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王翰林可是咱們老爺的得意門生,從小兒在這宅子裡讀書,足足讀了十幾年呢,跟大爺也可以算得上是總角之交了。他若是把自個兒恩師的姓名來曆通通禀告給皇上,于他,不過是幾句簡單的話,于皇上,卻是指明了小舅子的下落。而王翰林家在米脂又是老戶,他對我們老爺的來曆一清二楚,甚至連我們老爺三十年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又是什麼時候跟太太成親的,成親前都曾經去過哪兒,全都了如指掌。若是皇上有意細細詢問,就憑你們侯爺那點本事,還能瞞得了誰?”
金象的臉色一片蒼白,露出幾分自嘲的笑意:“可不是麼?侯爺搶先認下平四爺,其實也是不得已啊!若是那時候不認,叫皇上搶先一步,還不知道會如何呢。侯爺與夫人打發我過來,就是盼着我能求得三老爺開恩,若有朝一日入宮晉見,好歹替侯爺說幾句好話,别真叫他落得個欺君的罪名才好。”
虎伯收了笑容,冷哼一聲:“這會子知道着急了,早幹什麼去了?若不是他,咱們家皇後娘娘能死得這麼早麼?我們老爺早就跟太太定了親,這是老侯爺做的主,老爺也是守諾君子,斷不會違約。你們侯爺若真是擔心親事沒了,那等夫人過了門,就該跟皇上把話說清楚的。結果如何?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你們侯爺壓根兒就沒悔悟過!若不是皇上沒有他以為的那麼看重他,許他高官顯位,我們大爺又陰差陽錯進了京城,與王翰林相見,你們侯爺那點子小心思眼看着就要大白于天下,隻怕他還恨不得我們老爺老死在這西北邊城,一輩子不與他相見呢!”
金象哭喪着臉道:“老哥哥,你就别罵我了,侯爺想做什麼事,豈是我一個下人能做得了主的?這些年,我真的沒少受罪。若不是為了家裡人,我早就打包了行李來尋三老爺與你了!”
虎伯嗤笑一聲,半點不信他的話:“你說了這半日,不過是想要我把這些話轉述給老爺知道罷了。行了,這事兒我心裡有數。老爺自有主張,你也不必天天在這裡哭喪着臉了,趕緊把該辦的事辦好。先前席間你也聽老爺太太說過了,家裡正缺人呢,明春出遠門,連車夫和跟車的人都湊不齊。咱們家的馬車,也未必經得起長途跋涉。這些事,都要你去辦的。若辦得好了,一切好說。若是辦不好,你看我會不會給你好臉!”
金象縮了縮脖子,谄笑着給虎伯作揖:“是是是,小弟一定把所有事都辦得妥妥當當的,包管不叫老爺太太憂心。哥哥出門請慢走,外頭冷呢,天兒黑,您要不要帶盞燈籠回去?”
第十六章分析
秦含真并不知道虎伯與金象二人在垮院裡談了這麼半天的話。她自回屋去洗漱,早早上炕睡下了。
隻是半夜裡無意中醒來,她發現窗戶外頭好象有燈光透進,心裡覺得奇怪。
這可是在古代,不是現代社會裡燈火徹夜不熄的世界,天一黑,家裡不點起燈來,是真正伸手不見五指的。下院裡倒是長年挂着燈籠,預備仆從們值夜時方便。中院東側廚房裡有燈,但隻是昏暗油燈,燈光是不會照到上面來的。上院本來有晚上點一盞燈籠的舊例,但因為牛氏前幾個月裡病弱,總是犯頭暈頭痛,睡覺時見不得一點兒燈光,秦老先生就把這個規矩給廢了。雖然牛氏如今大有好轉,但點燈的舊例并未恢複。這兩天又是陰天,天上的月亮都被浮雲遮住了,自然也不可能是月光照了進來。半夜三更的,會是誰在點燈?
莫非是下雪了?也許是雪光映到了窗戶上。
秦含真這麼想着,就将放在床邊的棉襖拿起來穿好,雙手在被窩裡亂摸一通,把張媽塞在裡面的湯婆子摸了出來。幸好,有火炕熱着,有棉被蓋着,湯婆子還暖呼呼的,抱在懷裡,别提有多暖和了。秦含真就這麼抱着它下了炕,縮着脖子往窗邊走去,小心推開了一條窗縫,向外望去。
院子裡仍舊是漆黑一片,并沒有雪光,可見今晚沒有下雪。秦含真暗暗松了口氣,天氣這麼冷,要是再下雪,等雪停了,可有得她好受的。她如今正體虛呢,抗不得凍。
既然不是雪光,又是哪裡來的光呢?
秦含真将窗縫打開更大一些,就瞥見西耳房那邊的窗子裡透出了燈光來,好象有人影在窗後晃動。那不是祖父的書房嗎?這麼晚了,他怎麼還沒回屋睡覺?祖父他老人家,可是最注重養生的了,向來都是早睡早起。
不一會兒,西耳房的門開了,有人走了出來。秦含真借着燈光,隐約認得那似乎是虎伯的身影,隻見他摸黑往東耳房去了。
東耳房其實是個鍋爐房,正屋暖閣的炕,還有東廂秦含真房間的炕,都是靠那邊燒柴供熱,同時也兼着茶房與小廚房的差使。冬天天冷,從廚房送了飯食茶水到上院來,隻怕半路上就冷得差不多了。有這麼一間鍋爐房在,也能就近熱一熱。秦含真記得,那裡有個小茶爐,徹底不熄,熱着一大壺熱水,預備上院的主人們半夜裡要使用。
虎伯進了東耳房不久,屋内就點起了燈光,不一會兒,他掩門出來,一手提了個大銅壺,正是東耳房裡慣例用來裝熱水的,另一隻手拿的卻是個銅盆。他拿着這兩樣東西就回西耳房去了。
秦含真打了個哈欠,心想大概是祖父有事留在小書房裡,虎伯是侍候他的,如今準備要睡下了,就打了熱水去洗手燙腳吧?
雖然不知道祖父為什麼這麼晚還不睡,但秦含真也沒多管,夜裡風還是挺冷的,盡管有湯婆子,但也比不得暖乎乎的被窩。秦含真關上窗,跑回炕上,繼續睡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秦含真在張媽的幫助下,穿好衣服梳好頭,洗漱幹淨,就自個兒跑去了正屋吃早飯。
牛氏正跟虎嬷嬷抱怨:“……大半夜的也不睡覺,不知道在小書房裡說什麼。一把年紀了,怎麼還不懂得保養呢?有再要緊的事,天亮了再說不行麼?自己睡不好,還要連累了你們家墨虎。記得給他熬碗姜湯,濃濃地喝下去,别着了涼才好。”
虎嬷嬷笑着說:“太太放心吧,我們家那口子身體壯實得很,不過是吹吹風,哪裡就能病倒了?倒是老爺這邊,該多吃些熱粥姜湯才是。”
牛氏擺擺手:“一會兒他醒了再說,他又沒出來吹冷風,你擔心他做什麼?”擡頭看向秦含真:“來啦?今兒廚房送了新做的米脂果餡過來。你嘗嘗哪一種的味兒好?喜歡哪種,今年祭祖就做這個口味了。”
秦含真好奇地爬上炕來,看着虎嬷嬷送上了一大盤面點,黃黃的,每個足有成人巴掌大,外層看着象是輪胎一樣,中間點了一個大紅點,拿起來一聞,是油酥面團做的,散發着淡淡的棗香味,掰開來一看,酥皮一層一層的,裡面果然是棗餡,吃起來皮酥内甜,香軟可口。吃一口果餡,喝一口熱騰騰的小米粥,真是美極了。
牛氏叫她嘗嘗另一種口味的,卻是糖餡的,相比之下,味道不如棗餡的好吃。秦含真這麼一說,牛氏就吩咐虎嬷嬷:“那就全做棗餡的好了。”虎嬷嬷笑道:“棗餡的不如糖餡的耐放,現在做好了,萬一年前哪日天氣暖和些,說不定到除夕就壞了,不如一樣做一半?姐兒要是實在喜歡,多做些棗餡也就是了。”牛氏點了點頭。
秦含真問牛氏:“祖父昨兒睡得晚麼?我半夜裡起來,瞧見小書房有燈光。虎伯還到東耳房打熱水呢。”
牛氏哂道:“昨兒小年宴吃完後,金象那家夥拉着你虎伯,不知說了些什麼,你虎伯連夜報給你祖父知道,兩個人商量到了半夜才睡下。我問你祖父到底怎麼了,他又不肯回答,這會子回去補眠了,你别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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