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姐兒的父親死訊傳來後,關氏雖傷心,倒還撐得住。當時祖父秦老先生悲痛得幾乎暈過去,祖母是直接吐了血,一直卧病至今,家裡完全是靠關氏支撐。直到二房的何氏帶兒女歸家,才算是有了幫襯的人。
但何氏在大同已經做慣了官太太,派頭很大,跟婆家的作派格格不入,與關氏起初還相處融洽,後來是越處越不和。以張媽的話來說,就是“大奶奶可算認清二奶奶的為人了”,妯娌倆時有口角。
然而,真正令妯娌倆關系徹底惡化的,還要數半個月前,桑姐兒與堂姐堂弟一塊兒在村子裡玩耍,不知何故從土坡上摔了下來,頭破血流,昏迷不醒。家裡請了大夫,好不容易把孩子救醒了,卻發現她成了傻子,隻喝得下米湯,沒幾天的功夫,就瘦成了皮包骨。大夫都說,她撐不了幾天了。
關氏原不肯善罷甘休,她追究女兒從土坡上摔下來的原因,而當時跟桑姐兒一起在土坡上的,除了二房三歲的小兒子梓哥與他身邊侍候的丫環夏荷外,就隻有九歲的堂姐章姐兒了。
桑姐兒摔下土坡後,夏荷急抱着梓哥兒奔下土坡來查看,當時在附近的村民也趕過來救人,他們同時聽到桑姐兒在昏過去之前,曾經呢喃過一句:“她推我。”
雖然不知道這個“她”或者“他”是誰,但桑姐兒是對着夏荷與梓哥兒說的,自然指的不是他倆。
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隻有當時遲遲不肯下土坡的章姐兒了。
第二章悲憤
推桑姐兒下土坡的人到底是不是章姐兒,秦含真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在這個身體裡醒過來的時候,腦中空空如也,前身的一切記憶都不複存在,她連周圍人習慣用的方言都聽不大明白,還是在第二次醒來之後,才仿佛點亮了方言技能,而且是打了折扣的,聽懂沒問題,說就不太靈光了,還得私下勤加練習。
祖父秦老先生和奶娘張媽都曾經問過秦含真,是否還記得是誰推她下土坡的,她能說什麼呢?隻能搖頭裝失憶了,于是懸案繼續懸而未決,謎團依然是謎團。
秦老先生當時歎了口氣,沒說什麼。張媽卻是氣憤又遺憾地表示:“便宜章姐兒了!小小年紀就這麼狠心,果然是她那個娘教出來的!”
秦含真聽了就好奇了,章姐兒不是隻有九歲嗎?犯了再大的錯也還是個孩子,怎麼在張媽嘴裡,似乎是個很糟糕的壞胚子呢?
這個時候,秦含真已經祭出了失憶大招,方言技能也熟練了很多,周圍的人隻是難過,卻沒有生疑,畢竟跟變成傻子相比,隻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才多大點事兒呀?所以她現在可以适當地跟張媽做一點互動了,包括進一步從張媽嘴裡探聽更多的情報。
在周圍人看來,這就是桑姐兒終于從失去母親的悲傷中緩過來了,開始願意跟其他人交流。大家都覺得,這其中少不了張媽絮叨的功勞,因此所有人都喜聞樂見。
貼身侍候的張媽也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反而樂于見到秦含真主動開口說話,高高興興地繼續發揚絮叨精神,秦含真也從她嘴裡知道了原身從土坡上摔下來後的後續故事。
章姐兒不過九歲,看到桑姐兒摔到土坡下面,頭破血流,就害怕得滿面蒼白,渾身發抖,不停冒冷汗。人人見了,都覺得她這是心虛。不過那時候,救人才是第一要務,所以大家都忙着把桑姐兒送回秦家,請大夫來診治,暫時還顧不上其他。
章姐兒躲回了自己房間中,因為受驚而哭個不停的梓哥兒則被送去了祖母那裡。二嬸何氏顧不上哄兒子,回房與章姐兒不知說了些什麼,出來就喝令丫環夏荷跪在院子當中,責罵她護主不力,又說土坡上隻有她一個大人,其餘都是孩子,桑姐兒摔下來,定是她害的。
夏荷原是二房在大同買的丫頭,無父無母,因素來老實細心,才會被派到梓哥兒身邊侍候。她被何氏這一罵,人都懵了,卻也知道自己是不能辯解的。推人的分明就是章姐兒,如今明擺着何氏要讓丫頭背黑鍋,難不成她還能違抗?隻能哭哭啼啼地認下了罪名,想着頂多挨頓闆子,也就能混過去了。倘若二奶奶何氏看在她替小姐受了罪的份上,将來多賞她些好處,這罪也不算白受。
誰知何氏狠心,見夏荷認下了罪名,就叫婆子打她八十闆子,為桑姐兒償命。
夏荷驚得魂飛魄散,立刻就哭叫求饒了,可何氏叫婆子堵住了她的嘴,強壓着她就要打闆子,她本以為這一回是逃不掉了,誰知大奶奶關氏卻跑出了屋子,指着何氏的鼻子罵道:“我閨女還沒死呢,你叫誰給她償命?!你倒是恨不得她早日死了,好瞞下你生的那野種的罪行,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家桑姐兒若有個好歹,我直接叫你女兒償命!休拉扯不相幹的人!”
關氏罵完又回房繼續照看女兒。這時候,桑姐兒的祖母,秦老太太牛氏也在婆子的攙扶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推開窗子沖着院中的二媳婦何氏冷笑道:“我們秦家幾十年來都是鄉裡有名的積善人家,這還是頭一回聽說要活活打死丫頭的。二媳婦原來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派頭比咱們家的大得多了,動不動就要打死人呢。一家子都在守孝,日日敲經念佛,恨不得給老大多積些陰德。你喊打喊殺的是給誰看?!”
何氏的臉有些下不來,但夏荷倒是保住了性命,被關到柴房裡去了。
又有幫着救人的鄉民,因為關心桑姐兒的情況,還聚集在秦家下院裡呢,聽得上院裡吵吵嚷嚷的,好象說夏荷成了推桑姐兒下土坡的真兇,便替她辯解起來了。雖然當時沒人瞧見是誰推了桑姐兒,但夏荷抱着梓哥兒從坡上跑下來後,桑姐兒對他們說了“她推我”的話,可見不是夏荷做的。若說她是真兇,那可真真冤枉!鄉民樸實,不忍見夏荷受屈,紛紛向秦老先生說明實情。何氏再想将黑鍋往夏荷頭上栽,也就不成了。
又因為有鄉民們的證詞,何氏甚至無法辯解說,是桑姐兒自個兒失足從土坡上摔下來的。
正常情況下,事情到了這一步,何氏就該不再設法強辭狡辯,為女兒開脫了。再怎麼說,章姐兒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她犯了大錯,即使要罰,也不可能真把她打殺了的。還不如早早坦承過錯,賠禮道歉,還有希望争取寬大處理。
然而章姐兒一直躲在屋裡不出現,何氏也不肯死心,一直在設法為女兒脫罪。這一回更離譜的是,她竟把主意打到年僅三歲的親生兒子梓哥兒身上!
梓哥兒親眼見到堂姐頭破血流,本就受了驚吓,被送到祖母牛氏房裡後,本來已經安靜下來了。可牛氏自從長子陣亡,就一直卧病,近日才有了好轉,勉強可以下床走動,但精力依然有限。孫子不再哭鬧了,自然不好再留在她屋裡過夜的,就送回了二房的屋子。誰知一夜過去,何氏又把梓哥兒送到了正屋。
梓哥兒就在母親的注視下,抽抽答答地向祖父祖母表示:“是我推二姐姐下坡的,不關大姐姐的事,我錯了,求祖父責罰。”
他一個三歲的孩子,說話還不算流利,難為他如何将這句話完完整整地講完了,一張漲紅的小臉上帶上了委屈的表情,話音剛落,眼圈兒就已經紅了。
秦老先生與牛氏怎會不明白?這分明就是何氏逼着小兒子替姐認罪。這就太過分了!梓哥兒才三歲!且不說他如何有力氣将七歲的桑姐兒推下坡,身為長姐的章姐兒,竟然坐視幼弟為自己頂罪,自己卻不發一言,哪裡有一丁點兒長姐風範?
甚至在牛氏看來,梓哥兒是如今秦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長子陣亡後隻留下一獨女,長房日後必然是斷嗣的,香火隻能指望二房。這種時候,每一個男丁都極為珍貴,再怎麼寵着護着都不為過,何氏居然要梓哥兒替女兒背黑鍋?簡直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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