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的門被推開了,二喜看到胡靖和他的老父走在前面,兩人共同擡着一口青銅大鼎,小離和胡家嬸子緊跟在後面,四個人全都面色莊重,甚至帶着幾分敬畏,與方才陰狠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們要做什麼?這鼎裡裝的又是什麼?二喜目不轉睛的盯着青銅鼎,他發現鼎竟然在微微的晃動,鼎蓋被這晃動震得啪啪作響,露出一道黑色的縫隙。難道鼎裡面有活物?一股巨大的恐懼将二喜從頭到腳緊緊攝住,他盯着那道縫,隐約看到了一個東西貼着縫隙遊了過去,又消失在青銅鼎的深處。他重重的喘着氣,整個背部緊緊的貼在椅背上,試圖離那口巨大的銅鼎遠一點,再遠一點。原來,王城還是錯了,死亡并不是解脫,死亡,是比摘膽剜心還要難忍的痛苦。青銅鼎被放在石桌的正前方,裡面的東西似乎嗅到了血腥味兒,它因此而變得興奮,身子撞得鼎壁“嗵嗵”作響。王城徹底崩潰了,他一定很後悔自己此刻是清醒的,所以,他突然張開嘴巴,兩排牙齒狠狠一夾“爹,他咬舌自盡。”小離驚呼一聲,胡靖趕緊走到王城身邊,拼命掰開他的嘴巴,可是,一切都太遲了,被咬斷的半截舌頭從他唇邊滾到地上,在地上彈了兩下,不動了。看到這個景象,胡家四口人都驚得一個戰栗,女人腿一軟跪了下來,對着青銅大鼎不住的磕頭,嘴裡念叨着一些二喜聽不懂的話。“人牲死在祭台上,這可犯了大忌呀。”胡老漢搖着兒子的手臂,喃喃自語着。胡靖也慌了,他在王城臉上拼命拍打,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可是,半刻中過去了,石桌上那個肥胖的身影還是沒有醒過來。“換人吧。”胡家嬸子哆哆嗦嗦的拉着丈夫的胳膊,一邊瞟了二喜一眼。“已經上了祭台,現在換人,恐怕是不成了。”胡靖握着拳頭,眼睛死死的盯着青銅鼎,“要是斷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篑了。”功虧一篑?聽他說出這四個字,二喜心裡突然騰起一道亮光,難道因為王城的死,這一切就到此終結了?自己也就不會成為人牲了?劫後餘生。他努力的品味着這四個字的美妙,從心底爆發出一陣暢快的狂笑。“啪嗒”。鼎蓋突然翻落在地上,那一片漆黑中,慢慢的探出了一樣東西,它慢慢的遊弋向地面,沖着那半截舌頭蜿蜒而去。二喜盯着眼前那詭異的一幕,發出了沒有聲音的尖叫。------------妖怪雨停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悶熱的濕氣,好似下霧一般,遠處幾點微弱的燈光,使夜顯得更加寂靜了。晏娘說的沒錯,今晚确實下了一場暴雨,可是這雨來得急去的也快,隻下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消散的無影無蹤,隻将一團悶熱躁動留在新安城中。蔣惜惜站在隊伍的最前端,領着身後那十幾個衙役慢慢的朝前走,史飛史今則帶着另外一隊,在南城巡視。現在,他們身上已經被雨水打得濕透,厚重的官服貼在皮膚上,沉重且不透氣,将身體悶出一層熱汗。蔣惜惜的雙眼在黑暗中警覺的掃來掃去,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程牧遊臨行前對她反複交代了幾遍,要她确保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新安不可再次發生命案,她把他的話牢記在心裡,半點也不敢懈怠。經過一條羊腸小道時,蔣惜惜朝裡面看了一眼,這條巷子荒廢了很久,兩邊的房子都沒有住人,有的缺磚少瓦,有的隻剩下幾根殘柱支撐着破敗的房頂。不過越是這樣荒棄的地方,就越容易藏人。蔣惜惜沖後面揮了一下手,隊伍跟着她魚貫走進小巷,朝着巷子深處那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緩緩前進。夜靜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已經歸于虛無,發不出一點動靜。“蔣大人,不就是幾起命案嗎,程大人為什麼這麼大張旗鼓的,又是全城搜索,又是宵禁,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身後的衙役冷不丁來了一句,把蔣惜惜吓了一跳,她剛要回答,卻見巷子盡頭一個白影一閃,然後就不見了。“站住。”她怒喝一聲,拔劍就沖那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來到跟前,才發現那是一間破舊的宅院,裡面殘垣斷壁,荒草長得有半人多高。蔣惜惜提劍沖進去,眼睛在沒有門窗的屋子裡一掃,将目标對準面前的凄凄野草,“我是官府的人,自己出來,可以免受刀劍之苦,若是不出來,就别怪我這把劍不長眼睛了。”說着,她向前邁近一步,劍鋒直對着荒草中央。過了一會兒,草叢微微一動,一個白影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他懷裡抱着渾儀的模型,躬身沖蔣惜惜幹笑了兩聲,“蔣大人,熟人,熟人,千萬别動手。”蔣惜惜盯着那張細眉細眼的臉蛋,“沈青,你怎麼在這裡?你不知道新安城宵禁,戊時之後不許出門?”沈青指指手裡的模型,“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今天下了場雨,月亮星辰都看不着了,我就想着郊外可能雲會少一些,便偷偷出門了,沒想到,還是被官府的人給撞上了。”“就單是這樣?”“大人不會以為我是那個殺人抛屍的兇手吧?”沈青抓抓腦袋,沖蔣惜惜讪笑。蔣惜惜剛要責備兩句,巷口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衙役神色慌張的沖她跑過來,“蔣大人,不好了,我們那隊在城南又發現了一具屍首,史大人讓我通知您過去。”王城的屍體四仰八叉的躺在南街的正中央,不,或許用四仰八叉來形容并不合适,因為他的兩條胳膊沒有了,四肢中隻有兩條腿大大的叉開,整具屍身就是一個标準的“人”字。可是,他這副模樣,還像個人嗎?全身上下皮開肉綻,頭腫成了兩個大,傷口上的膿血引來了大量的蒼蠅,發出煩人的“嘤嘤”聲,圍着屍身轉個不停。蔣惜惜在離屍體幾步遠的地方站住,她握緊拳頭,慢慢将頭轉向史飛,“什麼時候發現的?”史飛重重的在大腿上砸了一拳,“南街我已經巡視了兩遍,這是第三趟了,才發現屍體”“你是說,他明知道官府的人在巡查,還是大模大樣的把屍首丢到了這裡?”史飛梗着脖子點點頭。蔣惜惜心裡一片冰涼,這是挑釁啊,這個人現在明目張膽的和官府作對,他怎麼會如此嚣張?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派人去追了嗎?”“我和史今轉了一圈,都沒發現抛屍的人,派出去的十幾個兄弟還沒回來,但是估計也不會有發現,他既然敢這麼做,就知道自己一定跑的了。”蔣惜惜緊咬下唇,盯着那具滿是傷痕的屍體,看了一會兒,她突然回過頭,目光落到同自己一起趕過來的沈青身上,語氣也陡然變得嚴肅,“你是什麼時候從家裡出來的?”沈青被她問得一愣,緊接着,連忙搖頭擺手,“大人,您真的懷疑我嗎?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從城北趕到城南?”蔣惜惜盯着他單薄的身闆兒看了一會兒,頹然的搖了搖頭,“也是,不過為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到你家裡搜查一番。”沈青點點頭,眼睛卻盯在那具身體上不動,手指比劃了幾下,口中喃喃自語到,“七天,又是七天。”“什麼七天?”“袁琪和李仁貴的遇害時間相隔七天,李仁貴與這具屍首的遇害時間又是相隔七天,”他突然把渾儀舉起來,撥動上面的竹篾,“若我推斷的沒錯,再有三個七天,就是月食之日,屆時天空無半點光亮,人間一片漆黑,他是不是想趁着這個時候做點什麼?”“比如,複活什麼人?”蔣惜惜試探着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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