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一個人在這裡沒人照顧,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新安,大人心地良善,一定願意收留你的。”樊夫人虛弱的笑笑,“都說落葉歸根,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是留在故土的好。”“可是”樊夫人拍着她的手背,“你不用勸我,我心意已決,不過,你還是快點離開的好,離這裡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見她神色有異,蔣惜惜不解的問道,“夫人,為什麼要我盡快離開這裡,我在這兒多陪您住一段日子不好嗎?”樊夫人朝門外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姑娘,我早告訴過你,老鼠,是一種及其記仇的動物,它們繁殖和适應能力很強,根本殺不盡的,我怕,它們有天會卷土重來。你不知道,在淡水鎮的曆史上,它們一直都占據着一席之地,人鼠交戰,絕非僅僅這麼兩次,不過,這戰役,從未真正停止過。我在淡水鎮出生長大,是走不了的了,但是你不同,這裡本就不是你的家,你快些離開,對自己總沒有壞處。”月亮爬到窗前,将淡銀色的月光灑的滿室都是。蔣惜惜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仰面看着房梁,久久都不能入睡。她在反複琢磨樊夫人白天說的那句話:我怕它們有天會卷土重來,對你不利。卷土重來?蠶祟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這是她親眼所見,而鎮民們也将所有的屍體都燒掉了,并按照程大人的法子,終日用皂莢沐浴,一點也不敢馬虎。照目前的情形看,不管是鼠害還是疫病都已經消除了,整個淡水鎮又恢複了往日的甯靜,可是,樊夫人為什麼說出這麼危言聳聽的一番話呢?難道她傷心過度,腦子已經不太清楚了?這倒是有可能,畢竟,兩個女兒幾天之内接連離世,這打擊,遠非一般人能承受的起。這麼想着,蔣惜惜心裡多少舒服了一些,但是她仍然将寶劍抱在懷裡,手觸着劍柄的微涼,才敢閉上眼睛打一會兒盹。她還是怕,雖然常理上想明白了,但是心理上卻仍然不能釋然,有些感覺是解釋不清楚的,但就是這種神秘和詭谲,才更讓感到人害怕。一陣微風吹過,窗外的蟬鳴漸漸弱了下去,可是,另一種聲音卻響了起來,抑揚頓挫,帶着幾分喜慶。蔣惜惜猛地睜開眼睛:深更半夜的,為何會有唢呐聲?------------殺(本卷完)唢呐清脆洪亮,穿透了漫長的黑夜,醍醐灌頂一般,瀉進蔣惜惜的耳中。她暗自驚訝,聲音這麼大,按說一路過來,應該驚醒不少鎮民的,為何卻沒有聽到一點喧嚣,似乎這聲音隻為了她一人而來,隻沖着她一人而來。心頭一縮,她飛快的從床上爬起來,來到窗邊,将窗戶支開一條小縫,朝外面仔細的瞧。唢呐聲越來越大,中間還夾雜着幾聲歡快的鑼響,聲音由遠及近,慢慢的朝樊家的方向飄過來,越飄越近。忽然,一點暗紅出現在院門旁邊,緊接着,大片大片的紅從黑暗中映出來,将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蔣惜惜揉揉眼睛,這才看出門前放了一頂花轎,轎子前後站着一男一女兩個人,他們看起來也到了花甲年紀,長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幹粗活的人,卻不知為何要做轎夫的活計。不過,兩人看上去倒是不累,眼神木木的,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似乎對周圍的一起都沒有反應。蔣惜惜咬着牙,牙龈都被咬痛了,她已經看出來了,這兩個老人根本就已經死去了,現在操控他們的,不過是衣服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老鼠。她從窗前起身來到門邊,推開門準備為自己覓一條活路,可就在這時,院中又映進來一道人影,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從門外走進來,他身上,穿着一件大紅色的婚服。無數隻老鼠纏繞在他的腳邊,如潮水一般朝蔣惜惜湧來,在她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已經順着她的腳面爬了上去,其中一隻,趴在她的肩頭,鋒利的牙齒已經觸到了她脖子上那根最粗的血管。“娘子,我來娶你了,看看這轎子,你可還滿意?”中年男人吊着嗓子,說出一串含混不清的話。随後,他沖蔣惜惜伸出一隻手,牽着她穿過鼠群,朝着花轎走去。“娘子,你要聽話,我知道你功夫好,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冒失,萬一被我這小兄弟發現了你心懷不軌,它會将你的血管一口咬斷的。”他笑,嘴角咧成吓人的弧度。雙手将她慢慢的推進轎子,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這才擦了擦嘴邊的涎水,沖前面高喝一聲,“迎新娘子回家咯。”聲畢,唢呐和銅鑼又一次響起,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朝着南舟河的方向走去。蔣惜惜不敢動,她的身體上面,爬滿了老鼠,如今她終于知道被老鼠控制的滋味兒,濕滑的皮毛貼着身體,它們似乎能感知到她任何一個情緒的變化。比如現在,她雖然已經驚恐萬狀,但心裡更多的卻是疑惑,這三個人到底是誰?為何她從未在鎮上見過他們?還有蠶祟,它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何又鑽到另外一個身體中,重新活了過來?身體上的老鼠敏銳的感受到了她的心思,它們“叽叽”叫着,将她所思所想傳達給走在轎前的那個男人。果然不出多久,那中年男人捂着嘴笑了兩聲:“姑娘,你覺得我是這麼好對付的嗎?它雖然是泰山大帝的坐騎,但我隻要有一塊皮毛未毀,就能重生,這也是為何我們永遠無法被徹底消滅的原因。”蔣惜惜的冷汗涔涔而下,原來樊夫人說的都是真的,噩夢不會結束,沒有盡頭轎子晃了幾晃,突然朝一邊倒去,蔣惜惜被摔得四腳朝天,迷迷糊糊,一時間竟找不到轎門的方向。當她終于搞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卻發現那些挾制着自己的老鼠全部鑽了出去,外面一陣又密又急的腳步聲,這些老鼠似乎在四下逃竄,慌不擇路。“你是何人?”那個尖細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不過這次,它繃得很緊,充滿了忌憚。“安安分分的待在河底多好,偏偏心比天高,想嘗嘗做人的滋味兒,那麼你告訴我,做人真的這般好嗎?”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蔣惜惜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長出了翅膀,激動的要從喉嚨裡飛出去了,她手忙腳亂的爬出轎子,看着轎前那個嬌俏的身影,眼淚在眼眶中轉了幾圈,終于被自己忍下。“人類爾虞我詐,自私陰毒,為了一點私利,同類相殘,實在是可惡的很,”那個聲音吊的更高了,尖銳的像一把鋼針,“可是,做過人之後,卻不知為何,會食髓知味,再不想變為鼠類。”那聲音笑了,像一串銀鈴随風抖動,“短短十幾年,倒是把該學的不該學的都學到了,鼠妖,那你可知道,人世雖險惡,卻有一套自己的罰則,你既為人,就要受它管束。”“什麼罰則?”“殺人償命,血債血償。”頭頂一陣風聲,蔣惜惜覺得身子一輕,被什麼東西抓在手中。“你别過來,再過來,我就咬斷她的脖子”這句話說的幾近癫狂,尖利的聲音的刺破了混沌的天幕。“飒。”一個人影貼着蔣惜惜的手臂飄了過去,耳邊,又一次傳來那陣熟悉的笑聲,像精靈又似鬼魅。身後的支撐突然沒有了,她身子一斜,倒在地上,背後卻滑下一道溫熱的液體。她回頭,看到抓住自己的那隻手被斬斷了,身後,斷手的男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姑娘是何等人物,莫讓我污了你的手。”晏娘沖他冷冷一笑,手掌溫柔的覆在蔣惜惜的眼皮上,“别看。”在她面前,蔣惜惜是柔順乖巧的,不過她雖聽話的不去看這場血腥的屠戮,卻能聽到皮開肉綻、血肉橫飛的聲音,也能嗅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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