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雖然害羞,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住好奇。悄悄探頭往箱子裡望了一眼,目光便倏而亮了起來:“我認得這個,這個叫玉佩——小哥哥帶的那個畫着梅花鹿的也是玉佩!”“那叫鶴鹿同春,不叫梅花鹿——這是一塊陰陽同心配,專給兩個人戴着的。我們兩個一人一塊,好不好?”穆羨魚不由失笑出聲,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溫聲問了一句。墨止忙用力點了點頭,澄澈的眸子裡頭盡是清清亮亮的笑意,叫穆羨魚眼裡也不由浸潤過些許欣然暖色,将那一對陰陽魚形狀的玉佩拆開,把瑩白色的那一塊替小家夥在頸間細細系好。“母親留的信上說,她會一直随着這兩塊玉佩一起,守護着我們兩個……墨止,在遇到你之前,我其實不信鬼神。在遇見你之後,我忽然覺得諸天神佛,其實無不慈悲。”墨止清秀的面龐上止不住地泛起些血色,眉眼便彎成了個既歡喜又溫存的弧度。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另一塊淡青色的玉佩,跪直了身子學着小哥哥的樣子也替他仔仔細細地系好,将兩塊玉佩一并合攏在掌心,雙掌合十閉了雙目輕聲道:“娘,我會好好和小哥哥在一起的——等來世我提前就去找你們,一定讓你們都好好的,不再讓壞人偷偷害你們……”他的神色極鄭重認真,顯然不隻是說說而已。穆羨魚卻也沒料到小家夥竟已想到了這一步,眼中不由帶了些訝然,又漸漸化作一片極溫存的水色,用力将少年尚顯單薄的身子攏進了懷裡:“墨止——不要擡頭……”他始終不願在墨止面前落淚,也始終都想讓那樣清透得動人心弦的笑意始終留在少年幹淨的眉眼間。可總會有些時候,淚水偏偏就不聽話地湧出來,無論如何都難以自制,隻想徹底将胸中壓抑了太多年的塊壘與那些太過沉重的往事盡數抛開,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要是我們能早一些遇到就好了。”仿佛也明了着穆羨魚的心思,墨止聽話地一動不動,溫順地伏在那個熟悉的懷抱裡,極輕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如果能早一點遇到的話,我一定會一直都陪着小哥哥。把那些欺負小哥哥的人都打跑,叫他們家裡的盆都漏水,什麼花都長不出來……”作者有話要說:花妖的詛咒!(。i_i。)連上了這段往事實在被穆羨魚埋藏在了心中太久,甚至連對着一母同胞的二哥也從不曾提起過。這一次終于盡數說了出來,又借着這個機會痛痛快快地哭過了一回,便像是卸下了個極沉重的擔子,居然莫名便覺仿佛一身輕松。他早已不再是那個注定了的天煞孤星了。像是終于結束了一場太久遠的噩夢,攏着懷中眸光清亮的少年,穆羨魚的眼底輕緩地浸潤過些許暖色,淺笑着将他又往懷裡攬了幾分:“不遲,一點兒都不遲。”隻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有能力擺脫掉那些糾纏了他二十餘年的陰翳與沉重,才能夠寵着小家夥繼續單純天真下去。墨止就像是他太久遠的一個夢想,在那些被視作災星禍殃的童年時光裡,他也曾渴望過有一個人能夠站到自己身前,能夠叫他不必去想那麼多,不必再整日裡戰戰兢兢躲着如影随形的殺身之禍,就隻是單純地過最尋常的安甯日子。墨止是妖,他這一生的歲月要比自己漫長得多——如果自己的存在能在他太過漫長的生命伊始添上一抹亮色,大抵也算是自己能對這一份饋贈最竭盡所能的報答。靜靜出了一陣子神,忽然想起墨止方才居然那麼順口就跟上了的稱呼,穆羨魚眼中便不由帶了些笑意。輕輕拍了拍賴在懷裡不肯起來的小家夥:“舅舅可以叫,要叫娘還得再等等才行。等你再長大些,我們就去母後的陵前給娘請個安——父皇可千萬不要跟着叫了。若是聽到你叫父皇,我怕他老人家會直接氣得一刀砍了我……”“他對小哥哥不好,我才不叫他!”墨止用力搖了搖頭,氣呼呼地揮了下拳頭。穆羨魚忍不住輕笑出聲,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又把他往懷裡攏了攏:“好,不叫他——不過你可千萬别讓皇宮裡的盆都漏水,也别叫那些園子都不開花,不然的話,二哥怕就不是揍死我那麼簡單了。”小花妖臉上不自覺的微紅,一腦袋紮進了小哥哥的懷裡不肯擡頭。穆羨魚忍着笑意勾了下他的鼻尖,輕咳了一聲溫聲哄道:“好了好了——不打緊的,都漏水也沒關系。大不了我們在這裡多掙些錢,回去把内庫接手下來,漏一個換一個……”一個剛聽了個驚心動魄的故事,一個終于卸下了背負二十餘年的重擔,兩個人一時倒是都沒什麼睡意,索性摸進了竹林裡賞了半宿的月亮。墨止還不小心踩着了條盤在竹筍上睡覺的小青蛇,被穆羨魚拉着頭也不回地快步逃出了竹林,聽見身後傳來竹葉被妖力席卷着漫天飛舞的動靜,兩人的眼中便不約而同帶了些心虛的光芒。“糟了——這下小青哥哥一定更生我的氣了……”禀性純善的小花妖原本就因為自己無意間用妖力以大欺小的事愧疚不已,卻沒想到半夜出來看月亮都會不小心弄出這種事來——畢竟那青蛇的顔色實在和竹筍差不了許多,月色下又影影綽綽地看不大清。眼下再回去道歉怕也已沒什麼用,一時隻覺着自責的不成,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地擺弄着衣角:“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喜歡抱着筍睡覺——”“那不是棵尋常的筍,他原本是株竹子精,力量甚至比你還要強上一些。因為一些變故,所以陷入了沉睡——我種這一片竹林便是為了陪着他。他已睡了二十餘年了,我也不清楚他究竟什麼時候會醒,醒來後又會是個什麼樣子。”林中忽然傳來了個輕緩的聲音,兩人循聲望去,住持便緩步從那一片竹林中走了出來。望着面前這兩個不好好睡覺偷跑出來的晚輩,眼裡便帶了些無奈的笑意:“夜已深了,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好好睡覺,偏要出來四處亂跑?”“舅舅不也尚不曾歇息麼?”把小家夥順手護在身後,穆羨魚淺笑着應了一聲,依着佛門的禮數雙掌合十略略俯身,便被那一柄墨色的折扇托住了手臂:“此間又無外人,不必行這些虛禮了。我原本也不過是借着這個身份在此求得一片安生,誰願意沒事便背負個‘降妖除魔棒打鴛鴦老和尚’的名号——這柄扇子還由你拿着罷,若是真到了緊要時刻,它或許也多少能派上些用場。”穆羨魚雙手接過那一柄墨扇,俯身道了句謝,便将扇子遞到了身旁眼巴巴瞅着的小家夥手裡。住持不由微微挑眉,望向穆羨魚手中已握着的一柄雪色折扇,便不由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輕歎道:“如今的後生們确實花樣不少,比我們那時候實在要有趣得多了——我當時也該如你一般,好歹要上些什麼來做紀念,總歸這二十年也能有個念想……”“舅舅和那顆——那顆竹子前輩曾經也在一起過嗎?”小花妖這一回反應得倒是尤其快,壯着膽子小聲問了一句,又忍不住朝着那一株竹筍的方向望了望。住持卻也并無不耐,反倒淺笑着微微颔首,引着兩人入了禅房,将茶具有條不紊地擺了出來:“看來你們兩個一時半會也是睡不着的了。若是有興緻,不妨稍坐片刻,就當是聽個你們家先生從沒講過的故事罷。”“說起來——我還一直不知道,舅舅二十年前究竟是為什麼忽然離京的。”穆羨魚的眸光忽然微動,望着那個一身僧袍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緩聲道:“舅舅那時明明已官至尚書,為何忽然便挂印離去,一走便是三年了無蹤迹呢?”“當時挂冠離京,其實年少氣盛的份要多一些。”住持輕笑着搖了搖頭,取了些茶葉放進壺中,擱在泥爐上慢慢煮着,直起身迎上了這個外甥的目光:“在你出生之前,我堅持姐姐是清白的,可不光是朝堂,甚至連家中都沒有一個人相信我。在你出生之後,我認定你是無辜的,可依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聽我的話。皇上連你的面都不願見一見,父親始終有着要除去你的念頭,倘若我沒有猜錯的話——直到現在,你的身份隻怕依然沒有錄入皇家宗牒,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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