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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身為階下囚，又何必考慮我是否有報應，&rdo;晉鞅垂下眼睑，白皙的手指放到牢門柱上。他的動作很輕，輕得就像是在撫摸一個情人，&ldo;先帝有萬般不對，也不是你可以出賣國土，引起戰亂的理由。你可知若是戰亂一起，天下将有多少無辜百姓受苦？他們沒有害過林家，也從未對林家落井下石，難道你就不良心難安嗎？&rdo;&ldo;我不知道你怎麼瞞天過海的把我抓了回來，我也不想知道了，&rdo;祁連把頭靠在牆上，閉着眼睛道，&ldo;你不必多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是不會給你的。&rdo;晉鞅把手背在身後，靜靜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開口道：&ldo;即使你不教出瑞王府通敵賣國的證據，朕也能讓瑞王府擡不起頭來。&rdo;&ldo;你當然可以做到，可是你這種内心陰狠，面上卻總喜歡風光霁月的人，做事前不總是喜歡找證據占大義嗎？&rdo;祁連眼也不睜道，&ldo;陛下請回，恕在下不能遠送。&rdo;晉鞅面無表情的走出這間私牢，他身後的何明以及幾個沉默的小太監提着燈籠立刻跟上。&ldo;陛下，小心台階。&rdo;何明把燈籠提得近了些，好讓前路看得更清。晉鞅拿出手帕，捂着嘴咳了幾聲，然後道：&ldo;接下來的幾天裡，不讓人跟祁連說話，除了送吃的以外，什麼都不用做。&rdo;&ldo;是。&rdo;何明忙應了下來。晉鞅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脖子間有些涼，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挂在脖子間的玉水滴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出來，他走動的時候，一步一晃，碰到他脖子上的皮膚，所以才格外的冰涼。他腳下一頓，伸手輕輕碰觸了一下玉水滴，順手把這玉水滴塞進衣領中，加快腳步朝紫宸殿的方向走去。回到紫宸殿後，他發現顧如玖不在殿内，皺了皺眉，問殿内伺候的宮侍：&ldo;皇後呢？&rdo;&ldo;回皇上，皇後娘娘去了鸾和宮。&rdo;晉鞅眉頭皺了皺，點頭道：&ldo;朕知道了，你們都退下。&rdo;何明擡頭看了眼皇上，躬身與其他人一起退下，并且還順手替晉鞅掩上了房門。屋内頓時死寂，晉鞅走到顧如玖平時愛躺的軟榻上面坐下，順手就從軟榻下面抽出了兩本傳記，傳記裡還夾着一枚書簽，可見主人離開前，書還沒有看完。他翻開第一頁，就見上面寫着，&ldo;百年前有一山，名曰秀山，山中有一白狐……&rdo;筆法十分粗糙，但是情節卻有幾分意思，這個美貌狐妖與貴族公子相戀，為了他放棄修為，隻願做一名凡人。哪知這個貴族公子看似對美貌狐妖深情無悔，實際上隻是為了得到狐妖的心頭血，煉制長生不老丹獻給皇帝，以便能求娶公主。最後這位公子得到了心頭血，狐妖淚盡而亡，而公子也沒有好下場，因為皇帝用了長生不老丹後，竟然暴斃而亡。原來狐妖的血太過霸道，皇帝身為凡人，無法承受，便暴斃而亡了。這個故事存在很多漏洞，但是結局卻與其他小說話本不同，其他話本總是追求一個圓滿，而這個故事，卻是以死亡而結束。他合上手中的話本，看着桌上跳躍閃爍的燭火，眼睛有些幹涉難忍。鸾和宮中，顧如玖坐在上首，她的下首坐着錢太妃與孫太妃，三人面前擺着精緻的點心，不過誰也沒有動。顧如玖笑着看了眼兩人，然後道：&ldo;麻煩兩位太妃娘娘了，我今日請二位來，就是閑聊幾句，打發時間。&rdo;孫太妃聞言便笑着道：&ldo;皇後娘娘願意跟我們說話，我們高興還來不及，何談麻煩二字。&rdo;錢太妃笑着附和，看着手邊的茶杯與點心，卻不敢去碰。&ldo;二位是我的長輩，又在宮中待了很多年，比我了解宮中的規矩，&rdo;顧如玖說到這，歎息一聲道，&ldo;半月前我曾經把一個不懂事的宮女關押了起來，哪知……她兩個時辰前竟然在牢中丢了命。&rdo;&ldo;竟有這等事？&rdo;錢太妃面露驚訝之色，&ldo;難道是畏罪自殺？&rdo;&ldo;現在還不清楚，&rdo;顧如玖搖了搖頭，&ldo;這事按理該交由大理寺去查辦，隻是後宮乃是陛下休息之地，又有女眷，大理寺的人來，隻怕不太合适。&rdo;&ldo;皇後娘娘這話有道理，大理寺的人确實不太适合來後宮，&rdo;孫太妃笑了笑，猶豫片刻道，&ldo;更何況這本就是犯事的宮女，畏罪自殺的可能很大。&rdo;&ldo;話雖如此說，隻是我心中仍有些不安，&rdo;顧如玖面上憂色更濃，&ldo;萬一這個宮女乃是他殺，那後宮就太危險了。&rdo;錢太妃與孫太妃都面色凝重的不說話，仿佛對死了宮女這件事十分害怕。&ldo;我想着後宮現在既然不□□甯，二位太妃有身份貴重，若是出了事，太後與皇上都會憂心不已。不如在這件事查清之前，兩位太妃暫且去臨安别宮居住，待事情查清以後，我再接兩位太妃回來。&rdo;顧如玖說到這，再度重重歎息一聲，&ldo;這也是無奈之舉，還請兩位太妃體諒。&rdo;錢太妃與孫太妃聞言面色大變，皇後這是什麼意思，要把他們趕出内功，遷去臨安嗎？臨安是大豐的陪都，大豐曆代很多沒有子女又受過皇帝寵幸的妃嫔在皇帝駕崩後，都會被遷去臨安别宮，但這基本上是新帝後宮充盈情況下，才會如此行事。可是現在的皇帝後宮除了皇後以外，别的女人一個都沒有，皇後竟然也要把她們趕走？可是盡管她們心中不滿，但是能直接說不嗎？錢太妃與孫太妃心裡清楚，若是皇後執意要把她們送走，那們他們就隻能去臨安别宮孤獨終老了。&ldo;時辰不早，兩位太妃早些回宮歇息吧，&rdo;顧如玖似乎沒有看到兩位太妃難看的神情般，站起身道，&ldo;本宮也有些乏了。&rdo;孫太妃與錢太妃隻好起身行禮道：&ldo;恭送皇後娘娘。&rdo;目送皇後離開，孫錢二人走出鸾和宮，孫太妃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ldo;錢妃，你行事永遠如此魯莽，若不是因為你，皇後又怎麼會打算把我們送到臨安别宮？&rdo;臨安别宮就是個活死人墓，不是冷宮勝似冷宮，進了那裡除了死，幾乎再無其他機會出來了。聽說幾十年前，宮中有個貴妃極受寵又善妒，後來皇帝便後宮所有女人全部趕去了臨安别宮，獨寵貴妃一人。有選女進宮，還沒見到皇帝的面，就被送去了臨安别宮，到死都是個白頭宮女。&ldo;你也别說我，這事難道沒有你的手筆？&rdo;錢太妃不悅的瞪了孫太妃一眼，拂袖而去。孫太妃面色變了變，最終沉下臉咬牙道：&ldo;好一個皇後！&rdo;&ldo;娘娘，您真的準備把兩位太妃送到臨安别宮嗎？&rdo;秋羅有些擔心，往日送到臨安别宮的妃嫔，都是些普通家庭出身的選女，可是錢太妃與孫太妃母族都是京城中的世家，尤其是孫太妃，她的母族不僅顯赫，還與司馬家有姻親關系，若是前朝鬧起來，隻怕要借着此事逼着皇上納妃。&ldo;這事就要看她們願不願意去臨安别宮了，&rdo;顧如玖笑了笑，擡頭看着夜空中挂着的皎月，&ldo;若是她們不願意，就要拿出誠意來才行。&rdo;秋羅沉思片刻，面上露出恍然之色。寶綠茫然的看着皇後娘娘與秋羅，沉默的低下頭。&ldo;皇後娘娘，您可回來了，&rdo;何明看到顧如玖，立刻熱情的迎了上去，朝她一個作揖道，&ldo;皇上已經等您很久了。&rdo;顧如玖走進屋内，見晉鞅在翻自己沒看完的小說話本，便笑着道：&ldo;宸君，這個故事有意思嗎？&rdo;晉鞅伸手把她拉進自己懷中，笑着道：&ldo;漏洞太多，不過狐妖有情有義，十分難得。&rdo;&ldo;隻可惜再有情有義，卻遇到一個負心薄幸的男人，&rdo;顧如玖還沒有看完，便随口問道，&ldo;結局怎麼樣？&rdo;&ldo;我隻是大緻翻了一下，&rdo;晉鞅把書扔到一邊，把頭擱在她的肩頭，沉聲道，&ldo;男人最後被車裂而亡，事後魂魄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rdo;&ldo;這結局好，&rdo;顧如玖笑了笑，&ldo;我是最不耐煩看男人把女人弄得遍體鱗傷，到了最後掉兩滴淚，便獲得原諒，還能富貴加身兒孫滿堂的故事了。&rdo;晉鞅嗯了一聲。顧如玖伸手輕輕撫着他的後腦勺，似笑非笑的輕聲道：&ldo;若是兩滴眼淚，便能獲得原諒，那麼無辜女子的感情就太廉價了。&rdo;&ldo;久久與這些女子定是不一樣。&rdo;晉鞅輕輕在她脖間吻了一下。&ldo;我自然與她們不一樣，&rdo;顧如玖食指輕劃，落到他的脖子上，指腹感受着血管下，溫熱血液流動時帶來的顫動，她呢喃道，&ldo;若你敢像這種男人，那我便拉着你，陪我一起死。&rdo;晉鞅擡起頭，凝視着她的雙眼，漆黑的眼瞳中，他看到了一處跳動的火苗以及自己的臉龐。&ldo;好。&rdo;他笑着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睑低着頭道，&ldo;我就知道，久久是與衆不同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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