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婳婳,你愛我嗎?&rdo;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問。然而沉睡中的人無法回答他。&ldo;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rdo;容瑕環住懷中的人,沉沉睡了過去。三月芳菲盡,四月迎來了整個嬴朝文人期待的春闱。春闱過後,就是殿試。殿試這一日,容瑕早早就起來了,這是他登基後的第一場科舉,在考生答題的時候,他肯定要一直在場。班婳擔心他一個人待在殿上無聊,就讓宮人準備了一個提神的荷包給他戴上。朝陽升起的時候,尚在後宮中的班婳聽到了鐘聲響起,這是科舉開場的聲音。她靠坐在床頭,看着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忽然開口道,&ldo;來人,伺候本宮梳妝。&rdo;辰時下刻,鳳駕從朱雀門出,一路直行出宮,來到了京城西郊的别宮。這座别宮名金雪宮,據傳是蔣家皇朝某個皇帝為其母後修建,現在福平太後與安樂公主住在這裡面。福平太後聽到下人說皇後來了,十分的意外,&ldo;她怎麼會來?&rdo;&ldo;太後,奴婢不知,&rdo;宮女老老實實搖頭道,&ldo;皇後娘娘說,她并無意打擾您,隻是想來與公主殿下說說話。&rdo;福平太後聽到這話,并沒有感到安心,反而更加不安。婳婳雖然常派人送東西過來,但是從未親自來過。現在她突然駕臨,還隻見安樂一人,這讓她如何放心?&ldo;我知道了。&rdo;既然婳婳不想見她,那麼她也就隻當做不知此事。如今寄人籬下,識趣的人總是要讨喜些。金雪宮正殿,安樂踏進大門,朝坐在上首的班婳行了大禮。班婳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免了她的禮。安樂有些詫異地擡頭看向班婳,對上了班婳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知怎麼的,她莫名覺得有些心虛,扭頭避開了班婳的雙眼。&ldo;姐姐起身吧,&rdo;班婳歎口氣,待安樂起身後,垂下眼睑道,&ldo;姐姐可有話對我說?&rdo;安樂沉默片刻:&ldo;婳婳,你怎麼了?&rdo;班婳站起身,&ldo;我助容瑕奪得蔣家江山,你恨我是應該的,我不怪你。&rdo;安樂神情微動,她扭頭看着角落裡的花瓶,&ldo;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do;&ldo;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rdo;班婳站起身,&ldo;既然姐姐無話可說,日後我也不會再來叨擾。請殿下放心,隻要我在一日,就不會有人來為難你們。&rdo;安樂神情更加難看,她看到班婳往門外走,忍不住開口叫住班婳:&ldo;婳婳!&rdo;班婳回頭看她,她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ldo;姐姐大概不知道,我與謝啟臨雖然有兩年的婚約,但我也隻送過他一次詩集,而且那本詩集後來根本不在他手上,&rdo;班婳笑了笑,語氣有些涼,&ldo;他心慕石飛仙,所以把詩集送給了她。&rdo;一本早已經送出去的詩集,又怎麼可能從西州那麼偏遠的地方送回來?不管謝啟臨與她過往有何糾葛,到了今時今日,又怎麼會再有來往,除非謝啟臨不要一家子人的性命,發了瘋。安樂眼睑輕顫,她别開頭:&ldo;你跟我說這些什麼。&rdo;&ldo;殿下就當是我閑着發了慌,跟你說幾句閑話,&rdo;班婳輕笑一聲,笑聲中帶着嘲諷,&ldo;我不過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吧。反正過了今日,我再也不會過來打擾殿下了。&rdo;安樂公主面色一白,眼中隐隐有淚水浮現,但卻硬生生忍了回去。班婳轉身便走,走到門口時,她頭也不回道:&ldo;那日,你跟容瑕說那些話時,我就在屏風後。&rdo;安樂猛地回頭,看着班婳已經走出了門,追到門口哭喊道:&ldo;婳婳!&rdo;班婳頓住腳步,沒有回頭。&ldo;我、我并不是想害你,我隻是想讓容瑕不痛快,才……才……&rdo;&ldo;你不過是覺得我怎麼都會原諒你,所以毫無軌迹罷了,&rdo;班婳擡頭看了眼天空,陽光刺得她眼睛一陣陣酸疼,&ldo;我們十多年的交情,情同姐妹,今日走到這個地步,怨不得你。&rdo;安樂聽到這,臉上露出幾分喜色,&ldo;婳婳,你是不怪我嗎?&rdo;班婳緩緩搖頭,轉身看着安樂,&ldo;殿下,對不住。在你今日使計讓人送詩集的時候,我們這份交情就到此為止了。&rdo;安樂臉上的喜色頓時煙消雲散,她怔怔地看着班婳,半晌才道:&ldo;為了一個男人,你就要與我鬧到這一步嗎?天下男人有什麼好東西,值得你如此掏心掏肺,連我們的情誼都不顧?&rdo;&ldo;殿下,我之所以幫着容瑕造反,并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我自己,&rdo;班婳表情淡漠,&ldo;我知道你不信感情,更瞧不起男人的一片真心。可是天下男人那麼多,難道每一個人都是負心人麼?&rdo;安樂睜大眼睛,她不敢相信班婳竟然會這麼跟她說話。&ldo;殿下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人心肉長,我又怎麼舍得一個全心全意為我好的男人,傷神難過。&rdo;&ldo;所以你今天來,就是想讓我不要算計容瑕麼?&rdo;安樂擦幹眼淚,嘲諷一笑,&ldo;你以為容瑕對你真是情深一片?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是為了你手中的三軍虎符,為了獲得軍中的支持,這些你都沒想過嗎?&rdo;安樂公主受過一次情傷,便再也不相信天下所有男人,就算養了一堆美貌面首,也不過是想玩弄他們。班婳神情平靜地搖頭,看安樂公主的眼神有些憐憫:&ldo;三軍虎符從沒在我手上過。&rdo;&ldo;你說什麼?&rdo;安樂公主面色慘白,&ldo;這不可能!&rdo;如果三軍虎符由始至終都不在班婳手裡,那容瑕又是從何處得到的虎符?沒有三軍虎符,容瑕又怎麼會讓班婳帶這麼多兵,甚至帶親衛進宮?這,這不可能!&ldo;如果非要找個理由,或許他對我這麼好,并不是因為三軍虎符,而是因為我的美貌吧,&rdo;班婳摸了摸自己的臉頰,&ldo;待我人老珠黃以後,他會待我冷淡一些也說不定。&rdo;安樂公主怔怔地搖頭,随後又哭又笑,竟是受了刺激之兆。&ldo;殿下,&rdo;班婳臉上的笑意消失,&ldo;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别再算計我的男人。我脾氣不太好,又護短,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殿下你明白的,對不對?&rdo;安樂公主沒有說話。班婳扶着如意的手,轉身就走。&ldo;娘娘起駕回宮。&rdo;安樂看着遠去的鳳駕,晃了晃身體,坐在了地上。這份姐妹情誼,終究被她毀了。可是婳婳,既然你說容瑕對你情深一片,那你對他亦是如此嗎?殿試結束以後,容瑕回到後殿,發現班婳不在,&ldo;娘娘呢?&rdo;&ldo;回陛下,娘娘出宮了,&rdo;一個宮女答道,&ldo;娘娘說,請陛下您先用晚膳,她随後便回來。&rdo;容瑕看了眼這個宮女,&ldo;是嗎?&rdo;&ldo;自然,&rdo;宮女躬身站着,&ldo;不過,陛下大概等不到娘娘了。&rdo;她手中銀光一閃,袖中竟是藏了一把匕首,她動作極快,離容瑕最近的王德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容瑕扭身躲過,宮女的匕首隻傷到他手臂,見自己一擊不中,宮女又一個利落的反手,照着容瑕喉嚨紮去,不過被反應過來的王德撞上去,匕首隻照着容瑕的肩頭紮下去。兩擊不中,宮女就再也沒機會動手了,因為密衛趕到,一腳便把她踹到了角落。&ldo;快傳太醫!&rdo;看到容瑕身上的血流了一地,王德臉都吓白了,他用幹淨手帕捂住容瑕的傷口,&ldo;陛下,你還好嗎?&rdo;&ldo;慌什麼,&rdo;容瑕吃痛,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宮女,&ldo;把她看守起來,查清是誰派來的人。&rdo;&ldo;奴婢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女官,自然是皇後娘娘派來的,&rdo;宮女嗤嗤笑道,&ldo;你坐上皇位又有什麼用,就連你枕邊的女人,也恨不得你立時去死。&rdo;說完這些,女官忽然噴出一口血,青着臉軟軟倒在了地上。站在殿上的禁衛軍聽到這話,一個個臉色蒼白如紙,皇後想要刺殺陛下?這宮中秘聞,被他們聽見了,他們今日隻怕唯有一死。容瑕此時失血過多,已經頭暈眼花,他看了眼站在殿内的禁衛軍,強自鎮定道:&ldo;杜九,把這些人都看管起來,這個宮女的話,一個字都不能傳出去。&rdo;&ldo;是。&rdo;杜九打個手勢,很快就有人上來把這些禁衛軍押了下去。&ldo;在朕醒來之前,前朝後宮皆聽皇後之命,&rdo;容瑕眼神冷漠地掃過衆人,&ldo;若有人對皇後不敬,杜九,你盡管砍下他的頭顱。&rdo;&ldo;是。&rdo;杜九點住容瑕身上幾個大穴,&ldo;陛下,您放心吧,有臣等在,誰也動不了皇後娘娘。&rdo;容瑕輕聲道:&ldo;你辦事,朕放心。&rdo;随後,漫天黑暗包圍了他。&ldo;杜大人,這可怎麼辦?&rdo;王德看容瑕滿身都是血,腦子裡亂成一團。&ldo;陛下有命,前朝後宮皆由皇後娘娘做主,現在自然是先請皇後娘娘回來,&rdo;杜九沉着臉,&ldo;來人,速速請皇後娘娘回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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