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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芳點頭笑道：&ldo;還真是呢。&rdo;姜長煥琢磨了一下，猶豫着開口：&ldo;那個，你鋪子的地方選定了沒有啊？我認得幾個人，地面兒上熟的，要不我也參一股？&rdo;&ldo;嗯？&rdo;瑤芳詫異地看着他。姜長煥挺挺腰背，兩眼瞪得溜圓，認真地說，&ldo;我想了，這也是個好買賣呢。說不定有人要使壞，我參上一股，就有由頭護着了呢。&rdo;利益糾葛，是最難拆解得清楚的，纏上了，就更有了交往的根由。瑤芳微微一笑：&ldo;這個我可做不了主，得回去商議。&rdo;姜長煥見她沒有一口回絕，喜道：&ldo;就算不讓我參一股，有事兒找我也行的。我不過是圖個理由好找。&rdo;瑤芳微一笑：&ldo;好的。&rdo;這會兒她是看明白了，姜長煥參股是假，想黏上來是真。這還真是，讓人難為情呢。瑤芳兩輩子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撲撲亂跳，方寸已亂。掐了一把掌心，兩手全是粘膜的汗。長出了一口氣，瑤芳心說，還是先看看書吧。這天，好像更熱了。縮回車廂，放下了簾子，攥着領口拉了幾下，真熱。青竹用力扇了兩下：&ldo;很熱麼？&rdo;車廂外頭，姜長煥飛快地答道：&ldo;就快到了，裡面有冰。&rdo;綠萼忍不住笑了，答道：&ldo;二郎，那咱們就等着了。&rdo;被瑤芳橫了一眼，又住了嘴，用力打扇兒。‐‐‐‐‐‐‐‐‐‐‐‐‐‐‐‐‐‐‐‐‐‐‐‐‐‐‐‐‐‐‐‐到了地頭兒，衆人依次下車，連簡氏都是頭一回見着兒子置辦的這個莊子。她有心跟韓燕娘做親家，便不着痕迹地誇兒子，說出來的話卻是嗔他：&ldo;都是他，想一出是一出，就弄了這麼個四不像來。要玩就玩，要置産就置産，給我弄了個拼盤兒來。我又磨不過他，隻好允了，他的俸祿、賞賜，都砸進去了，也不知道他樂的什麼勁兒。&rdo;韓燕娘拿團扇在眉毛上頭搭了個涼棚，四下一張望，誇贊道：&ldo;這地方其實很好的。京郊的田産可不大容易買，天子腳下，稅賦又輕，尋常人家可舍不得賣。&rdo;姜長煥道：&ldo;托了個熟人，可算尋着了。&rdo;簡氏道：&ldo;我還沒問你呢，你哪裡來的熟人？&rdo;姜長煥道：&ldo;平昌侯家的老二，新補的官兒，正有消息。&rdo;韓燕娘贊道：&ldo;不知不覺的，二郎都能做事了。&rdo;簡氏笑道：&ldo;誰說不是呢？你将我們诓了來，還不前頭帶路？&rdo;說着，對兒子使一眼色了。姜長煥道：&ldo;就來。&rdo;一面指着介紹從這裡到那邊樹行子，都是他的田，那頭半截山包都是可以玩耍的地方，準備在那裡有泉水的地方造個小亭子，可以消夏。一氣引到了别業那裡，這是所小别業，頗為精巧。房子也不是像正式宅院那樣對稱的，有假山池塘，還起了一座二層小樓，憑欄而坐，可觀風景。底下又有幾處白牆烏瓦的小小庭院，有的種竹，有的植松，又有莳花，一點也不呆闆。麗芳與瑤芳很是喜歡這樣的布局，容七娘也說：&ldo;起先回過老家，住處比京城更細緻妩媚，這裡頗得其風，真個好。&rdo;麗芳笑道：&ldo;是呢，弄得我都想也買一處宅子了。&rdo;兩人叽叽喳喳，姜長煥時不時拿眼角看瑤芳，見她也好奇張望，樣子也是滿意的，松下一口氣來，請她們自己擇屋子住。羅老太太喜靜，就選了一間樹蔭多的靠裡的院子住下，并不與小輩們去捶丸，來隻為消夏。瑤芳便選了有竹子的那一處，青竹與綠萼先去收拾，将帶來的書往裡頭放。姜長煥打的是&ldo;捶丸避暑&rdo;的旗号，在這裡小住幾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想來元和帝被賀敬文給纏住了，一時半會兒，也騰不出手來。有賀敬文在，元和帝想在楚地戰事有分曉之前做什麼大事，都是行不通的。他正好趁這時機，将老婆給定下來。唯一可慮的，卻是他是輔國将軍，結婚得上報，不曉得元和帝看到了申請會不會翻臉？摸摸鼻子，姜長煥道：&ldo;這裡也有冰窖，才買了一窖的冰，我去叫他們分冰。&rdo;指揮着人往各人房裡送冰，他自己光明正大地捧了一盒子冰先往簡氏那裡去應卯。完了再往瑤芳這裡來，美其名曰：&ldo;看看還缺什麼，再借本書看看。現在好有晌午了，天熱，頂好明天一早，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再去玩耍。&rdo;瑤芳抽了幾本書來遞給他：&ldo;你看看這幾本可行麼？&rdo;姜長煥雙手接了，一本本先揀看書名，指其中兩本道：&ldo;這個我看過了。這個也看過了。以前我也喜歡看這書來的，不過得偷着看，我娘不大管，我爹卻是要生氣的。&rdo;其實揍他的是他哥，但是鑒于一提他哥，就有可能想到彭敏，故而避開了。瑤芳一看，樂了，這裡頭有她姐夫趙琪寫的一本，另一本恰是她自己寫的。這兩本她都看過，便有意考較，引着他說道：&ldo;你喜歡裡頭哪個人來？當初我姐姐可喜歡崔生了。&rdo;姜長煥道：&ldo;我小時候挺喜歡崔生的，現在，唔，總覺得崔生有些戾氣。&rdo;瑤芳感興趣地地挑眉：&ldo;怎麼說？&rdo;姜長煥撓了撓頭：&ldo;以前隻覺得痛快，現在看來，他是滿腔的憤恨之情，手段也激烈。寫這個的人，當時一定很不痛快，心境平和的人，寫不大出來這樣的東西。&rdo;瑤芳笑道：&ldo;你知道逍遙生是我姐夫麼？&rdo;=囗=！不好意思，忘了啊！姜長煥鎮定地道：&ldo;他以前受過族裡的虧呢，要叫他現在再寫，一定不會寫成這樣了。還是我們族裡好，這樣吃虧的事兒少。&rdo;他們姜家，族長比較吃虧，缺了錢都跟皇帝哭窮，皇帝沒辦法，還是得給。瑤芳又笑指自己寫的那一本，問他的意思。姜長煥道：&ldo;這個可有趣呢，世間靈秀女子何其多，隻是被耽誤了。若得機會，未嘗不能一鳴驚人的。&rdo;&ldo;那金姐呢？&rdo;金姐是裡頭一位賢良女子，一意隻顧着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伺候着婆家一家老小，得了上下的賢名。&ldo;那她可得小心了，一生苦樂都寄在旁人的身上，未免落了下乘。不過，路都是人選的呢……&rdo;姜長煥小心地道，&ldo;終歸，她丈夫要是有情有義，日子也還過得下去的。&rdo;瑤芳笑問道：&ldo;要是你，喜歡看什麼樣的話本子呢？&rdo;姜長煥飛快地答道：&ldo;這兩本就很好。&rdo;&ldo;隻這兩本，還不大夠呢。&rdo;瑤芳有意引他說下去，問他想要看什麼樣兒的主角。姜長煥畢竟是少年人，漸被她一引一逗，漸漸放了開來。瑤芳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大對味兒：這反派的行事，怎麼越看越像元和帝呢？那個傻乎乎的隔壁大叔，倒好似她爹賀成章。姜長煥明顯代入了主角，可越聽越覺得有些地方像是賀成章會做的事情，有些地方是他自己想象的威武霸氣。瑤芳支起胳膊來，微笑着聽姜長煥東拉西扯，義憤填膺批判：&ldo;天下哪裡來的這等好事？将家敗了，遇到貴人就起家？能敗家的貨色，内裡早爛透了，給他多少浮财，他都隻有再敗光了的。自家不用心，光靠小聰明？當世人都是傻子麼？得居高位者，無不是從底下熬過來的，哪有這樣蠢的？就被他糊弄了……&rdo;說到一半，忽然覺得自己不穩重，姜長煥讪讪地住了口，小心地說：&ldo;我是不是有點煩啊？&rdo;瑤芳收起胳膊，掩口而笑，笑得姜長煥心頭一蕩，又有點緊張：&ldo;我是不是啰嗦啦？&rdo;&ldo;誰啰嗦啦？&rdo;這聲兒有點耳熟，姜長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望向門口。是麗芳，旁邊跟着容七娘。對上麗芳，姜長煥就從容得多了，笑道：&ldo;跟二娘說話本呢，阿姐喜歡什麼樣的呢？&rdo;麗芳狐疑地看了妹妹一眼，瑤芳含笑點頭，對姜長煥道：&ldo;她喜歡看逍遙生寫的，發誓要将逍遙生捉了來關進黑屋子裡，寫不完不許吃飯。唉，最後要管逍遙生一輩子的飯，真是把自己填坑裡了。&rdo;麗芳笑着撲上來：&ldo;叫你多嘴。&rdo;容七娘笑道：&ldo;我聽大郎說時還不肯信，萬沒想到居然是真的？&rdo;麗芳笑指瑤芳：&ldo;她還寫的來着，&rdo;伸手往桌上書堆裡一扒拉出一本來，&ldo;瞧，這個就是她寫的。&rdo;姜長煥眼睛迸出亮光來，驚喜地看着瑤芳。容七娘抱着書一翻，在瑤芳身邊坐下了：&ldo;我看這書的時候，拼命想下面會怎麼樣，偏你還不肯講！你太壞了。&rdo;姑嫂鬧作一團，姜長煥就含笑看着。等到她們鬧得差不多了，才邀她們去午飯。午飯是一塊兒在一張大圓桌上吃的，山肴野蔌，開胃爽口。韓燕娘還怕冰不夠，問姜長煥。姜長煥道：&ldo;都備齊了的。過了晌午，我再往那邊查看一番，别叫草叢裡有蛇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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