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難以吐露,在他們的相處習慣中,占主導的還是挑刺兒或者打鬧;林思陽生活和工作中也不會缺少朋友,但張桦似乎又是朋友之外的存在。更像是沒有血緣也沒有隔閡的親人,像南風和北風。當飛機失去了控制般地極速下跌,白路腦子裡一片空白,幾秒鐘,他沒有驚慌和尖叫,沒有哭泣,隻是閉上了眼睛,想象摔下去會有多疼。他可能要去見媽媽了,他希望飛機墜落的地方也是海洋,他的遺憾是,白黎明還安穩地活着。整個飛機艱難地抖動了一下,然後凝固一般地停在了空中,氧氣面罩脫落,助理發了瘋一樣地掐白路的胳膊,企圖把他喚醒。機艙裡,充斥着喘息和驚懼的叫聲,乘務員冷靜的指令萦繞着,白路手指摳住座椅側面,他像是接受了一切最壞的結果,這時候十分沉靜;當面臨一場未知的險情,人再也無法是鏡頭前矜持的樣子,白路感覺自己的眼淚在冒出來。“今早上剛給我老婆發了紅包。”助理發出一句顫抖的歎息,他的聲音像是鐵鋸木頭,艱澀地表達着。白路什麼也沒有回答,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副過去的畫面,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廣袤繁華的城市夜景,然後十分迫切地想跌進去。鄧一朵下班,意外地看見了站在樓前的林思陽,他穿着件純白色的羽絨服,渾身是暖洋洋的氣質,手裡拎的是蛋糕,還有懷裡的一捧花。這是什麼樣的場景,大概瞬間猜得出來,鄧一朵走得有些遲緩,她還是笑了,問:“在等我嗎?還是,等白路?”“情人節快樂。”林思陽說着,那束玫瑰花就降臨到鄧一朵懷裡,沁人的濃郁花香擴散在空氣裡,微涼。沉甸甸的,包花的紙張發出粗糙響聲,鄧一朵驚呼:“我的天,真給我啊。”路燈已經亮起來,那黃顔色的光澤從淡薄變得濃郁,林思陽揉揉頭發,發笑,顯得有些矜持腼腆,他說:“你今天下班挺早的。”“今天不加班,過節嘛,大家都想出去,也該放松放松了。”鄧一朵皺皺冰冷的鼻尖,她總保持着一個看起來沒有距離的笑容,今天的唇色豔麗,襯得皮膚透白。再沒什麼要聊,突然就有種快要凝固的氛圍,鄧一朵嗅了嗅花束的尖端,說:“上樓吧,站這兒幹嘛,挺冷的。”林思陽的目光裡是萬重洶湧的海浪,他忐忑到手心顫抖,身體裡不具名的血管,會在某一瞬間鼓脹跳動;鄧一朵回過頭來,突然叫:“林老師。”小女人,一個蹙眉風情萬種,她說:“白路這幾天特别忙,大半夜拖着行李箱就回來了。我想問的是,你有沒有再和他聊過,覺得他最近狀态怎麼樣?”林思陽承受了突如其來的灰心,按照他邏輯正常的思維,這樣的問詢總顯得微妙,于是他猜測着,忍不住問出了口:“你和白路相處得挺好的。”“别這麼說,思陽,他喜歡男的。”即便不是公開的事兒,可在鄧一朵的意識裡,這算不上秘密。鄧一朵說:“是朋友,所以坦誠相待,我覺得該告訴你,我是獨身主義。”迫降在異國機場,中央空調送來輕柔的暖風,随行的時尚攝影師,在這時候突然舉起相機,記錄了白路在一群忙亂旅客裡冷淡漠然的樣子。“你應該拍一拍他們,這是個活下來的時刻,令人歡欣。”白路坐了下來,他聽見了周圍不斷傳來的旅客與家人通話的聲音。助理拿了熱水,挪動着有些顫抖的腿,問:“老闆,要不要給你爸媽打電話?”“不用。”杯子很燙,白路卻像失去了知覺,他緊緊攥着一杯熱水,若無其事地低下頭,摩挲着漆黑的手機屏幕;那上面有雜亂的指印,并且映照出白路沒有表情的一張臉。事實是,他很想找個人傾吐,卻不知道該打給誰。白黎明移民去了美國,正過着衣食無憂的安穩生活,他帶着相貌平平的年輕妻子,準備丁克一生。“她才華橫溢。”這是白黎明對鞠楊的評價。白路那時候還上高中,他宛如一條吐着毒信的小蛇,舉起茶幾上的玉石擺件,扔在了白黎明的肩膀上,他說:“你憑什麼還能活着,我沒有家人了,以後咱倆生死有命,各走一邊。”高挑骨感的鞠楊,僅僅十八歲,她從卧室裡出來,那張扁平的瘦臉上挂滿不屑,聲音銳利地說:“最好給我滾,看你能活幾天。”“滾滾滾。”白黎明被煙嗆了一下,他咳嗽兩聲,煩躁地,沖白路擺擺手。一場戰争就這樣平靜收尾,白路從白黎明那裡拿了錢,他獨自搬出去,就再也沒回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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