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以從秘道出宮,前往房陵關,”端康低聲,“舒駿在那兒。”“舒駿?”凰羽夫人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仿佛體味着什麼,臉上的神色卻複雜,“哦……是的,如今,他是越國人的唯一希望了。可是,你以為他還會是以前那個舒駿麼?”她忽然笑了起來:“你不明白,子康——我再也無法回到他身邊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貴妃忽然在空無一人的大殿裡狂笑起來,仿佛是多年隐忍積壓的感情已經瀕臨崩潰的極限,“我已經竭盡了全力,卻輸給了公子楚——我要做的已經做完了。如今也不想再去到舒駿身側乞求他收留。”“娘娘。”端康低聲,上前了一步,“那你難道想死在這裡麼?”“死在這裡又何妨?”凰羽夫人冷笑起來,帶着一種睥睨,“我這樣的女人,天生就該活在這宮闱之中和人明争暗鬥——咳咳……死在這裡,才是死得其所。這樣,咳咳,以前那些被我明殺暗害了的冤魂們,也方便來找我尋仇。”她咳嗽着:“子康,你走吧——你從秘道走,應該不難逃脫。”端康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這是大胤皇帝的玉玺,”凰羽夫人将錦盒遞給他,鄭重囑托,“你把它帶給舒駿,或許,對我們還有點用處——公子楚實在是太可怕的對手,咳咳,請、請他務必小心。”“是。”端康低聲接過,忽地擡起頭,“但奴才還有最後一句話想跟娘娘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自稱奴才,”凰羽夫人苦笑,“我知道你是誰,子康。”“不,娘娘,你不知道我是誰。”端康将玉玺抱入懷裡,看着她,忽地無聲笑了起來,那種笑容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令她忽然間一個冷顫。“娘娘,我不是衛國的大内侍衛子康,也不是大胤的大内總管端康公公——“我,是公子楚的門客衛子康!”那一句話仿佛魔咒,在說出的瞬間就凍結了貴妃的神氣。她甚至忘記了抽出袖中暗藏的短劍,隻是喃喃:“你……”“娘娘是否聽說過公子門下有梅蘭竹菊四士?——蘭溪醫隐華遠安,天機謀士穆聽竹,菊花之刺歐冶止水。還有……”端康看着她失神的臉,輕輕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劍上泛着寒冷地波光,刻有一支梅花。“梅君!”凰羽夫人脫口而出,不可思議地喃喃。“是啊……梅君,衛子康。”他的聲音清冷如水,不帶一絲感情,依然是恭謹而冷酷的:“奴才伺候了娘娘十幾年,今日,就送娘娘最後一程吧!也算有始有終。”在他抽出劍的一瞬。她的神智似乎也随之回到了軀殼之中,忽然冷冷笑了一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低低的說着,帶着一絲奇特的凄然,喃喃,“怪不得公子楚他至今還會活着——原本就是你從中做了手腳!怪不得……”“是。”端康冷冷,“那杯鸩酒,早已被我替換。”“想殺我麼?子康?”凰羽夫人看着握劍的來客。忽然一笑,低聲,“那就來吧……”美豔無雙的貴妃站在昏暗的大殿内,凝視着青衣男子,雙臂緩緩擡起,隻是一振,披着地長紗雪镂便瞬地滑落——那一刹,那一身冰雪般的肌膚裸露出來,幾乎令深宮都亮了一亮。“來殺我吧。”凰羽夫人微微的笑,将手指抵在自己的咽喉上。凝視着對方,語氣神秘而妩媚,“來殺我吧……看你夠不夠膽,子康。”他退了一步,臉色忽地蒼白——她的身體!昏暗的光下。她身體忽然起了某種詭異地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雪白的肌膚上,那滿身的華美花紋仿佛一片一片的動了起來,開始無聲的舒展和蔓延,就像有一隻鳳凰正在她的身體裡緩緩醒來,抖動着羽毛,将要在火中展翅飛起。“來吧。”她望定了他,黑色的眸子含着神秘的笑意,張開手來,“來吧!”她一步步的走過來,仿佛一隻金色的鳳凰展開了雙翅,将眼前的男子包裹入羽毛裡——那一瞬,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站在原地不能動,握着劍的手微微顫抖。直到那雙冰冷的手攬住了他的肩頭,緩緩摸向了他的咽喉。那一刹,他用力在劍刃上握緊了手,劇痛令他清醒過來。“巫術!”在她的雙手合攏之前,他終于拔出了劍。越國遺民刺殺大胤皇帝的陰謀,在婚典的當天敗露。貴妃凰羽夫人勾結越國遺民,蟄伏内宮十年,在朝中結黨營私,拉攏方船山、張攀龍等重臣,陰謀竊取天下。為了拔去眼中釘,貴妃多次挑撥皇帝與長兄的關系,令熙甯帝猜忌罷黜了公子楚,進而将其軟禁于頤風園,幾度試圖加害。而眼看西域與大胤聯姻,翡冷翠公主即将到來,貴妃生怕自己失寵,從而打亂整個計劃,便搶先在婚典大禮的合歡酒裡下了毒,試圖毒殺皇帝皇後,從而引起天下大亂、東西方交惡,以便越國遺民渾水摸魚從中漁利。帝後二人不幸喝下了毒酒,當場倒地。幸虧公子楚及時趕到控制了局面,不惜以身犯險從刺客手裡救了熙甯帝,在衛國公子蘇的協助下擊退刺客,平定了動亂。而刺客一擊不中,攜同黨方船山離去,禦林軍沿着血迹追到貴妃所在地回鸾殿,卻隻見其已屍橫就地,搜遍了内外,不見首魁凰羽夫人的下落。同時不見的,還有一度權傾内宮的大内總管端康公公。禦林軍在公子楚的指揮下,當機立斷地沖入宮廷清掃了貴妃羽翼,處死宮女侍從一百三十二人,肅清内宮。然後迅速地逮捕了朝野上下貴妃的黨羽,從方船山到張攀龍,株連甚廣,共有三百餘人被捕下獄,史稱“祈年之變”。熙甯帝因為中毒太深而奄奄一息,至今尚未恢複意識。而不知為何,和皇帝同飲一杯酒的皇後中毒卻輕很多,雖然當時吐血昏迷,但到第五天上,已經能睜開眼睛進一些飲食。八月初,帝都的局面終于漸漸歸于平定。然而,北方的邊境卻傳來了一連串的噩耗。越國遺民在公子昭的帶領下揭竿而起。沖入了房陵關,殺死守将趙箭,占據了龍首原上的這一要塞。公子昭的歸來極大振奮了亡國遺民的心,他以房陵關為據點,登高一呼,越國境内百姓紛紛響應。不過兩個月時間,拿起武器投奔他的便有十餘萬人。而與此同時,淮朔兩州的叛亂也愈演愈烈,叛軍在一年之内連續擊退了大胤官兵的三次圍剿,聲勢漸漸浩大。在房陵關兵變的消息傳來後。叛軍開始向着北方移動,越過了烏蘭山脈。意圖與越國遺民的軍隊在龍首原上會師。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大胤朝野人心惶惶,方船山被誅後,剩下的數位閣老聯合執政,眼見皇帝病重垂危,皇室後繼無人。外敵步步進逼,無奈之下隻能聯袂懇請皇長子公子楚再度出山,請其以攝政王的身份主持大局,挽救大胤于危亡之中。而或許因為前車之鑒,生怕再度引起皇帝的猜忌,公子楚卻堅辭不受,在平息内亂後旋即帶領門客回到了幽居的頤風園,任憑朝野上書遊說萬端,均稱病閉門不出。在這樣僵持的局面下,遺民和叛軍氣勢日上。八月底。公子昭已經率軍恢複了越國接近一半的國土,而淮朔兩州的叛軍也經過千裡奔襲,抵達了烏蘭山脈,即将和房陵關軍隊彙合。危局累累,戰雲密布。頤風園内。荷葉亭亭如蓋,綠柳扶疏。白衣公子重新坐在了金谷台上,凝視着台下滿園的濃蔭,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任憑海棠花的花瓣落滿了棋盤,手裡反複把玩着一支紫玉箫。頤音園裡的那座荒墳還堆在那裡。仿佛在無聲地昭示着幾個月前曾發生過一場怎樣慘烈的悲劇——那一場宮廷之變發生得如此突然如此隐秘。到了如今,甚至沒有幾個人确切的知道它是否真的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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