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她一邊再看了看雪莺的小腹——雖然并凸起的不明顯,但卻和她消瘦的體型大不相配,的确是有了兩三個月的身孕的樣子。那一瞬,朱顔臉色煞白,,隻覺得一股怒火從心底直沖而起,轉身打算奪門而出。雪莺連忙拉住了她:“不!是時雨的孩子!”“時雨?”朱顔怔了一下,将正要往外急奔的身形硬生生的頓住,臉上的表情也從狂怒轉為驚訝,然後從驚訝轉為尴尬和恍然,頹然重新坐下,喃喃,“啊?是……是時雨的……遺腹子?”“嗯。”雪莺低下了頭,眼裡漸漸有淚水盈眶,“那一次,我們偷偷相約跑出來去葉城遊玩,一路上都住在一起,他天天纏着我,非要……我拗不過他,就……”“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朱顔心裡恍然,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沉了一分,頓足失聲,“你也太輕率了!怎麼就這樣被那小子花言巧語騙上了床?沒成親你就懷了孩子,萬一被你父王知道了,他一定會……”說到這裡,她猛然楞了一下:是了!白王先将雪莺許配給了紫王内弟,後來又同意了這門婚事,顯然也并不知道她已經懷孕——否則,任憑他有多大膽,也不敢把懷着時雨孩子的女兒許配給時影!“如果時雨還在,就算我懷了孩子,父王也隻會欣喜若狂地催我們快成親——所以那時候玩得瘋,我倒是不怕的,”雪莺低聲,眼神卻全是絕望,哽咽出聲,“可是誰會想到如今的情況?時雨不在了,我私下托了人去找青妃娘娘,寫了幾封信,也一直沒有回應。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朱顔跺腳:“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我不敢告訴任何人。”雪莺看了一眼好友,眼裡有羞愧和感激的神色交錯而過,“不敢告訴父王,也不敢告訴母妃……這個孩子是時雨唯一的遺腹子,身份特殊,我生怕一被人得知,便會……”朱顔愣了一下,心裡不由得一冷。是的,雪莺終究還是信不過她。她是擔心自己會把秘密洩露出去,威脅到了腹中孩子的生命,所以才絕口不提。如果時雨還是皇太子,那麼她腹中的這個孩子就會成為雲荒繼承人。而如今局面急轉直下,白王決定擁立時影、轉向與青王為敵,她肚子裡的孩子無疑便成了一個隐患——若是被她父親知道了,隻怕也會為了免除禍患而催逼女兒堕胎吧?雪莺這麼害怕,也是有原因的。朱顔愣了半天,忽地問:“那時影……他知道這個孩子嗎?”“他……他什麼都知道。”雪莺輕聲,臉上露出了奇特的表情,喃喃,“他說隻要我答應當太子妃,他便會保護我們母子不受任何傷害。”“什麼?”朱顔怔住了,一時間完全無法理解,“他沒發瘋吧?”“我……也覺得這事情太不可思議。”雪莺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麼回答,隻能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可是,就算我不信又有什麼用呢?我如果不答應他,就得被父王逼着嫁給那個老頭子……到時候事情暴露,依舊是一屍兩命、死路一條。”頓了頓,她仿佛用盡了最大的勇氣,輕聲道:“反正都是沒有活路了,我……我還不如去搏一搏。”“……”朱顔沉默下來,隻覺得腦子裡一下子被塞進了太多的訊息,一時間有點紊亂,思前想後,隻明白了一件事,看着好友,喃喃,“那麼說來,你真的是自願的了?”“是的,我是自願嫁嫁給時影的。我沒有其他的路可走。”雪莺苦笑着,看着好友,“阿顔,我沒你那麼大的本事,可以獨身闖蕩天下、什麼也不怕。除了接受命運,我……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辦。”“怎麼會沒有?”朱顔看着好友蒼白憔悴的臉,心裡有一種熱血慨然而起,“别的不管,我隻問:你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嗎?”“當然!”雪莺脫口回答,眼神裡有亮光,哽咽,“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孩子,我怎麼還會苟活在世上?這是時雨的唯一骨血!”“好!”朱顔很少在這個柔弱的好友身上看到這樣堅決的眼神,慨然道,“我可以帶你離開帝都,給你錢、給你找地方住,安頓你的下半生!你何必陪葬了自己一生、去嫁給我師父當幌子?他害死時雨,你不是恨死他了麼?”雪莺停頓了一下,低聲道:“他……他說,時雨不是他殺的。”“是麼?”朱顔怔了怔,脫口而出,“他說不是那肯定就不是了。”話說到這裡,她想起了時影卻曾在馬車裡對她親口承認時雨的死和自己有關,心裡不由得一冷——是的,當初她也追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得到的卻是默認!他說的那麼波瀾不驚,就好像兄弟相殘不過是理所當然,甚至令她都信以為真。師父這樣高傲的人,是從不肯為自己辯白的,哪怕是被舉世誤解、也懶得擡手抹去那些黏上來的蛛絲——可是,為什麼他卻獨獨和雪莺說了實話?他……他難道就這麼想說服雪莺嫁給他嗎?!一想到這裡,朱顔隻覺得一股怒火直往上沖,跺了跺腳,咬着牙道:“不行!無論怎麼你都不能嫁給他!”“現在帝君都已經下旨了,我還能怎麼辦?”雪莺聲音軟弱,哀哀哭泣,“阿顔,我相信人的一生都有命數——我就要冊封太子妃,你也馬上要嫁給我哥哥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誰說的?不晚!”朱顔卻不信,咬牙,“來得及!”“那你想怎麼辦?”雪莺擡起蒼白的臉,苦笑,“現在帝君已經派禦史到門外了,你讓我這時候悔婚出逃,父王怎麼交代?白之一族怎麼交代?”“總有辦法交代的……先跑了再說!”朱顔不耐煩起來,跺腳。不知怎的,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要懷着孩子嫁給師父,心裡頓時亂成一團——這世上,怎麼到處都是這種匪夷所思、颠倒錯亂的事情?師父他是腦子壞掉了嗎?為什麼想要娶雪莺?是不是在夢華峰頂接受五雷之刑後連神智都被震碎了,所以才會做出這種奇怪荒唐的事情來?不,她決不能坐視這種事發生!然而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聽到外間簾影簌簌一動,有侍女緊張地跑進來,隔着卧房的門小聲禀告:“郡主……來冊封太子妃的禦使,已經到了一條街之外了!王爺王妃都準備好接駕了,來催您趕緊出去!”冊封太子妃的禦使?帝都的動作竟然那麼快!昨夜才定下人選,今天便要冊封?如此雷厲風行,真不愧是他的風格。朱顔再也按捺不住,劈手奪了那塊賜婚用的玉佩,問了雪莺最後一個問題:“他有給你玉骨嗎?”“玉骨?”雪莺怔了一下,“那是什麼?”聽到這個回答,朱顔的眼裡忽然亮了一亮,忽地笑了起來:“太好了……果然還不晚!”“阿顔,别胡鬧了!你要做什麼?”雪莺失聲,虛弱地掙紮起身,“快、快把玉佩還給我……大内禦使快要到門外了!”話音未落,眼前紅影一動,人早已消失了。朱顔出了白王行宮,一路便朝着紫宸殿方向奔去——然而剛剛奔出一條街,路面便已經被封鎖,出現了把守的士兵,呵殿上前大聲:“禦史奉旨前往白王行宮!閑雜人一律回避!”禦史?是拿着玉冊來冊封太子妃的嗎?已經到了這裡了?朱顔本來已經足尖一點躍上了牆頭,準備奪路而走,聽到這句話卻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來的一行人。忽然之間一跺腳,手指飛快結了一個印,身形就忽然消失在了日光之下。—————————外面已經是正午,深宮裡卻還是簾幕低垂,暗影重重,有森然的涼意——那是濃重的死亡陰影,悄然籠罩了這個雲荒的心髒,帶來不祥的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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