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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第1頁)

&ldo;老一輩說,那是報應。估計是青木莊的人為了開墾田地,燒了不少林子,得罪了深山裡的那些神怪,所以才被滅了族,&rdo;祁連嶽一邊策馬艱難地前行,一邊道,&ldo;這個曾經熱鬧一時的村子就此荒廢了。過了幾十年,那些被砍倒的樹又慢慢長了起來,森林不斷地往外擴張,就把青木莊整個兒吞了進去。&rdo;一個一百多年前神秘消失的村莊,一個被森林吞噬的神秘所在。聽着這些,溯光的神色漸漸有些好奇起來,垂下手,用手指輕撫着劍柄上的那一顆珠子,淡淡微笑着:&ldo;聽起來真有點意思啊……是不是,紫煙?&rdo;&ldo;紫煙?&rdo;祁連嶽有些驚訝,&ldo;你在和誰說話?&rdo;溯光微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凝視着遠處的森林和雲煙。祁連嶽也不方便再問下去,他有些厭惡地看着腳下,道:&ldo;也真是邪門兒,本來這裡都是良田的。青木莊的人死絕了後,本該便宜我們長山村的人,隻可惜不知道哪裡流過來的水将這裡泡成了一片沼澤,什麼莊稼都不長了。&rdo;溯光奇道:&ldo;從林中流出的,難道不是青水麼?&rdo;&ldo;當然不是!&rdo;祁連嶽笑了起來,指着腳下,&ldo;你看看,青水怎麼會是這種顔色?赤水還差不多!&rdo;溯光低下頭,看到馬蹄從淺淺覆蓋了一層水的沼澤裡拔出,上面赫然染了一層詭異的猩紅色‐‐那種顔色完全不像是清澈的青水所有,而是西荒沙漠裡的赤水!仔細看去,水裡似還有無數細小如蠅頭的東西在遊動,令人毛骨悚然。那些密密麻麻麻的小東西是猩紅色的,因為數量太多,才讓沼澤裡的水呈現出赤紅色。&ldo;幸虧現在是冬季,沒有毒蚊的成蟲。但這些水裡都布滿了孑孓,&rdo;祁連嶽提醒道,&ldo;骊的皮毛天生可以隔絕這些東西,但我還是特意準備了皮靴。你也小心些,最好别沾上。那些小東西最喜歡人的血肉,在剛孵化出來時,會随風鑽入人的皮膚,神不知鬼不覺地寄居到明年春天,然後吃空了你的身體,再飛出去。&rdo;&ldo;吃空血肉飛出去?&rdo;溯光的眼神微微凝聚起來,&ldo;這不是傳說中的飛魅麼?&rdo;‐‐那樣的東西,隻見于雲荒的古籍裡,和一千年前那個神的時代一起成為傳說。當蛟龍、燭陰、天馬、女蘿都随着那個時代成為虛無的傳說之後,大陸上的人們便再也無法想象這個世上還有這些詭異東西的存在。可是,青木塬上居然還能看到飛魅的蹤影!&ldo;飛魅什麼的,我不清楚,但是這一片地方在夏天的時候的确是誰也不敢靠近。&rdo;祁連嶽喃喃道,&ldo;素馨走的時候是九月,應該沒有遇到這些東西‐‐否則,她怎麼能順利進入林子采到肉芝?&rdo;溯光隻是道:&ldo;你以前來過這裡?&rdo;&ldo;三年前就來過。&rdo;祁連嶽苦笑道,&ldo;不瞞你說,第一次來的時候,我連這片黑沼都沒能穿過去,在裡頭迷了路,賠進去差點送命。&rdo;溯光點了點頭,剛要說什麼,忽然,跟在他們後面的三花箭一樣地射了出去,撲到了馬隊前面,對着前方狂叫不已。狗出其不意的吠聲令馬群驚起,祁連嶽連聲呵斥,長鞭抽動,好容易才控制住了骊的騷動,不由得心頭火起,最後一鞭&ldo;啪&rdo;地抽向那條還在大叫的老狗,将三花抽得慘叫一聲,滾到了一邊。然而那條狗一個打滾,卻立刻負痛而起,重新對着那個方向狂叫。溯光忽然也變了臉色,道:&ldo;那是什麼?&rdo;祁連嶽一震,停住了手,不由自主地順着溯光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越往深處走,荒草越高,漸漸比坐在馬上的兩個人都高出一頭,人走在裡面,簡直是沒入了其中,視線全被遮擋了‐‐祁連嶽撥開眼前一叢密密的葦草,定睛一看,忽然吸了一口冷氣。前面不到十丈之處,荒草全部消失了,就如被誰忽然拔了個幹淨一般。巨大的沼澤沒有遮蔽地呈現在眼前,在日光下還是如此混濁,深不見底,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光澤。沼澤中密密麻麻的孑孓聚集着,将其染成了一片紅色。而讓人驚訝的是,在沼澤的中間,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緩緩轉動!&ldo;天,&rdo;祁連嶽忍不住驚聲低呼,&ldo;沼澤在動!&rdo;那個漩渦無比巨大,直徑大約有三丈,那些紅色的孑孓順着漩渦流動,在越靠近中心的地方聚集得越是濃密。從遠處看去,顔色由淺逐漸到深,中心殷紅如血,就像是一朵詭異的紅色大花,盛開在這一片死亡的沼澤中心。那些骊雖然也顯得驚慌,卻不曾亂了分寸,&ldo;嗒嗒&rdo;地踏着小碎步,警惕地向後退去。然而,那個漩渦越來越大……漸漸向着外面席卷而來,不到片刻,便逼近了他們一行人。那一刻,溯光聽到了一種詭異之極的聲音,從地底傳出來。骊們忽然顯得驚慌起來,紛紛仰頭嘶喊,忽然淩空一躍,四散而逃,祁連嶽怎麼呵斥都無法阻止。眼看那些放在馬背上的行囊器具都要随之失散,祁連嶽手臂一揮,&ldo;刷&rdo;地套住了最前頭那一匹馬,硬生生地将它拖住。祁連嶽看上去雖然衰弱,然而手勁卻異常大,隻是一勒便令奔馬倒地不起。别的馬便不敢繼續逃離,漸漸在祁連嶽的呵斥下聚攏回來。地下的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幾乎就在耳畔。溯光看到那匹馬剛倒地,忽然就發出了刺耳的慘叫,拼命掙紮,整個身軀開始詭異而激烈地抽搐‐‐那種紅色迅速蔓延上了它的四肢,轉瞬将其完全覆蓋。沼澤裡&ldo;哧&rdo;的一聲冒出了一個巨大的泡泡,将那匹馬吞了下去。那一瞬,地底下那個聲音又大了起來‐‐沉悶、短促,卻有一種快樂在裡面,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沼澤底&ldo;哧哧&rdo;發笑一樣。剩下的骊再度騷動起來,三花全身也微微發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緊緊依着主人的馬,警惕萬分地盯着地下,嗚嗚地叫。&ldo;什麼聲音?&rdo;溯光側耳聽着。&ldo;聲音?&rdo;祁連嶽叫道,&ldo;你能聽到聲音?是不是笑聲?&rdo;祁連嶽一邊說,一邊策馬不住後退,避開那一波正在漸漸擴大的紅色‐‐他帶着馬群剛退開一丈多,隻聽一聲響,沼澤居然蠕動起來,似是誰在地下打了個飽嗝兒,随着一個大水泡的冒起,一個東西從地下浮了上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上面還殘留着一絲絲的血和肉。那是片刻前沉下去的那匹骊,轉眼間就被吞噬了。那一刻,所有的骊都一起仰頭長嘶,不安地騷動着。&ldo;是渾沌!&rdo;祁連嶽脫口而出,手&ldo;刷&rdo;地擡起,按上了腰間的勁弩。&ldo;渾沌?&rdo;溯光看着起伏不定的沼澤,蹙眉道。雲荒上有着種種關于一些上古神獸的傳說,譬如,譬如燭陰。而渾沌是其中的一種,傳說它是像狗或熊一樣的動物,藏在沼澤中,人類無法看見它,也無法聽見它,它生性愚鈍,經常咬自己的尾巴打轉并且傻笑。那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以惡人為食。如果遇到好人,它便會毫發不傷。因此,傳說在上古時,當空桑帝王無法判斷一個罪犯是否真的有罪,就會把它驅逐到有渾沌存在的沼澤地裡,讓這種神獸來判斷一切。然而,在神的時代結束後,渾沌這一存在早已被人遺忘。&ldo;紫煙,看啊,多奇妙,&rdo;溯光忍不住對着虛空中的某個人喃喃,&ldo;這裡居然還有一隻渾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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