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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第1頁)

&ldo;不會。&rdo;駿音沉吟,眼神裡隐約有不安。帝都那一場大火之後,身為骁騎軍統領的都铎和部下殘留的人馬忽然間就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未免也太過于神奇。白墨宸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在百忙之中也沒有忘記這件蹊跷的事,命令他追查下去‐‐然而已經過了那麼多日,居然還沒有任何線索。那些人馬少說也有數千,哪裡能平白無故消失?&ldo;也沒有鎮國公慕容隽的消息麼?&rdo;他沉吟了一下,追問。&ldo;是的,&rdo;子綱道,覺得有些沮喪,&ldo;我們日夜監視着鎮國公府,卻沒有他的蹤影‐‐查遍了所有和慕容家有來往的人,也不見有絲毫動靜。&rdo;&ldo;又是一個憑空消失的人……&rdo;駿音喃喃,&ldo;遲早要出大事。&rdo;&ldo;将軍也不必太挂懷了,&rdo;子綱試圖寬慰愁眉不展的統領,道:&ldo;這些家夥已經一敗塗地,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估計找了個地方自行了斷也說不定‐‐統領何必為這種一敗塗地的家夥而耿耿于懷呢?&rdo;&ldo;不可有絲毫大意啊,子綱!&rdo;駿音神色嚴肅,一字一句,&ldo;如今棋局還沒有真正結束,誰是真正的勝利者還難說得很。何況,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rdo;頓了頓,他擡起頭,看着淩駕于一切的伽藍白塔,喃喃:&ldo;事情正在起變化。&rdo;&ldo;起變化?&rdo;&ldo;是啊……我總覺得慕容隽和都铎兩個人的失蹤是彼此關聯的,但又想不出到底他們去了哪裡。&rdo;駿音負手,仰望着雲荒湛藍的天空和高聳入雲的白塔,喃喃,&ldo;墨宸是離開了……可是暴風雨并沒有散去,而是正在聚集!&rdo;‐白帝十八年十二月二十日,空桑元帥白墨宸如期啟程,離開帝都回鄉。雖然身為雲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人物,他走的時候卻很低調,并沒有驚動朝野百官,連軍隊裡的将領都不知道他将在此刻離開‐‐隻有寥寥數人前來送行,其中包括了十二鐵衣衛和骁騎軍統領駿音。冬日的清晨,霜氣凜冽,滿座衣冠似雪。&ldo;怎麼,穆星北沒來?&rdo;白墨宸看了看衆人,轉頭問駿音,眉目間有些不快,&ldo;好歹認識一場,我以為他至少會來送送我吧?&rdo;&ldo;呵,&rdo;駿音忍不住苦笑了一聲,&ldo;你可把他害慘了。&rdo;&ldo;怎麼?&rdo;白墨宸蹙眉。&ldo;穆先生他被你氣得卧病在床。&rdo;駿音嘀咕,&ldo;日日夜夜的對我說,好容易就差一步了,可這一步你怎麼就不走了呢?他想不通……幾乎氣得吐血。&rdo;&ldo;不會吧?&rdo;白墨宸忍不住苦笑。&ldo;是真的吐血!&rdo;駿音看着他,認真地補充了一句,&ldo;你不會不了解這個人吧?穆星北是個天生的謀士,孑然一身,沒有家,沒有孩子,沒有任何寄托,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眼看你就要鑄成霸主之業,他的所有夢想也将實現,你卻在這個當兒上拂袖而去‐‐你覺得他會如何?&rdo;&ldo;……&rdo;空桑元帥沉默下去,很久沒有說話。許久,他才開了口,聲音低沉:&ldo;替我向他說一聲對不起‐‐但是作為一個男人,我并不是為他的夢想而活着的。而且‐‐&rdo;他頓了頓:&ldo;在我看來,一個人,本來就不該把自己的夢想寄托在别人身上。&rdo;駿音嗯了一聲,點了點頭:&ldo;我明白。墨宸,你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為别人而活?‐‐我并不是為了穆先生說話,隻是你這一走,我非常擔憂空桑政局和戰局。你看,你剛離開前線不久,便有西海之敗……&rdo;白墨宸點了點頭,道:&ldo;西海最近的敗局我已經知道。這不過是冰夷垂死一擊,半夜偷襲得手後卻并無後繼行動,顯然他們的兵力不足以發動全線反擊‐‐這一敗,雖然令我們失去了幾位高級将領,但對西海戰局并無更根本性的動搖,無需太擔心。倒是……&rdo;駿音臉色一肅,洗耳恭聽。白墨宸頓了一下,道:&ldo;倒是那個我們還沒有徹底摸清意圖的所謂&lso;神之手&rso;計劃,有些令人不得不防‐‐駿音,你要繼續盯着這件事,一定要設法弄清楚滄流造出那些孩子到底是準備做什麼。&rdo;&ldo;是。&rdo;駿音肅然回答,&ldo;絕不敢忘。&rdo;&ldo;明年五月二十日便是傳說中破軍的九百年祭了啊……&rdo;白墨宸喃喃,眉間也湧起了憂色,&ldo;我原本想在那個期限之前一鼓作氣滅了冰夷的帝國,徹底滅絕他們的奢望,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希望那個所謂破軍轉世的謠言,不會激起他們最後的瘋狂。&rdo;他轉過頭,凝視着同伴:&ldo;明年五月二十日前後,你一定千萬盯着一些。&rdo;&ldo;屬下謹記。&rdo;駿音點頭,心裡卻依舊有些不安,&ldo;可是如今你一走,軍中群龍無首,隻怕又要起紛争,給了冰夷喘息之機。&rdo;&ldo;至于這個……&rdo;白墨宸回頭深深地凝視了一眼這個出生入死的同伴,道:&ldo;不必擔心。我已經向女帝舉薦了你。我交出虎符的條件之一,就是必須由你來接掌空桑兵權。&rdo;&ldo;我?&rdo;駿音失聲,&ldo;我怎麼行?&rdo;&ldo;别太謙虛,對軍人來說隻有往前沖,可沒有事到臨頭後退的,&rdo;白墨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ldo;我帶兵多年,那些将領能勝任何種職位心裡一清二楚‐‐你才能卓著,資曆深厚,出身又比我強,這元帥之位置,除了你還真的别無人選。如果你能接過三軍,我也放心多了。&rdo;&ldo;多謝白帥擡愛,可是……&rdo;駿音驚喜之餘,又不免有些猶豫,&ldo;我最近幾年都在京畿附近駐守,已經很久沒有返回西海前線了,隻怕是……&rdo;白墨宸擺了擺手:&ldo;不用擔心,我自然也想好了人來輔佐你‐‐西海那邊有玄珉,除了各級将校,十二鐵衣衛也全部留下聽你指令,如何?&rdo;&ldo;鐵衣衛是跟了白帥十幾年的心腹,我可不能掠美。&rdo;駿音聽得他如此推心置腹的交待,心下感動,剛要推辭,白墨宸卻揮了揮手,道:&ldo;也沒多少時間了,婆婆媽媽的話就不必說了。十二鐵衣衛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高手,年輕力壯,應該在戰場上報效國家,跟着我回鄉有什麼用處?‐‐難道真的讓他們去耕田?&rdo;駿音一時語塞。白墨宸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ldo;我要走了,駿音……我把這個國家交到了你手上,你好自為之。&rdo;他的手,沉着而有力,拍擊着下屬的肩膀。駿音一震,想起以前在西海戰場上的時候。他們兩人雖然出身高下不同,卻結成了生死之交。墨宸是自己的兄長,帶着他出生入死,對抗冰夷‐‐這隻手,曾經多少次替自己綁紮傷口,拍擊着自己的肩背,安撫他的恐懼,帶着他在血和火中成長。然而今日,這個和自己并肩戰鬥到今天的同伴,卻要離開了。&ldo;你真的準備回北陸種田麼?&rdo;他喃喃,若有所失。&ldo;是啊。說不上衣錦還鄉,隻是鑄劍為犁吧?&rdo;白墨宸卻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在他懷裡,那隻青瓷骨灰壇靜默地映照着日光,溫暖而冰冷。此刻,一行人已經出得葉城東門。眼前便是滔滔青水,一艘船早已在碼頭上等着。舟中已經安頓好了安大娘和一對兒女,器物一應俱全,隻等他登舟便可出發‐‐白墨宸遙遙看着這艘熟悉的船,眼裡掠過了一縷壓抑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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