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他仰天長嘯!嘯聲中反手揮劍,背後水榭被劍氣斬為兩半!火一般的披風高高揚起,長發一绺绺吹散開來,可他目光卻在一瞬間急劇冷卻!冷得仿佛是亘古不化的冰雪,蓋住了他平日朝氣勃勃的眼睛。從此,他的心也将被冰封在這千年的冰川之下了。風砂離去之時,沒人看見那滿眼的淚水,在她轉過身後才如雨而落。這一刹間她又一次感受到了五年前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她曾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這樣心痛了。“告訴靖姑娘一聲罷,我也該走了。”在轎内,風砂輕輕歎了口氣。暮色已降臨了。當風砂推開阿靖卧室的門時,卻發覺她并不在室内。風砂正準備退出去,突地聽到密室中傳來一絲歌聲。女子的歌聲。阿靖從來不唱歌,那麼這密室之中的女子又系何人?阿靖不是說過,這密室隻有他與蕭憶情才能進入嗎?風砂不由想起了近日樓中私下的傳言,關于樓主另納寵姬、蕭靖不和的傳言。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毅然轉身進門,推開門,進入了密室!室中一舞方休,一襲白衣蝶舞如天鵝般俯身伏在毯上,柔順光亮的黑發,披滿了整個背部。身着白狐裘的蕭憶情,卧在軟榻上,手中托着一樽美酒。見她突然進入,他神色一絲不動,反是地上的蝶舞輕輕地驚呼了一聲。“讓她出去。蕭公子,我有話跟你說。”風砂靜靜指了指蝶舞,對蕭憶情道。口氣不容反駁。蕭憶情這才擡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對蝶舞道:“你先出去。”蝶舞吃驚地看了風砂一眼,退了出去。她不明白,居然有人敢以這種命令語氣對樓主說話,而樓主居然也服從了!這個女孩……似乎和靖姑娘一樣兇。門合上之後,室内隻剩下了兩個人,隻有爐火在靜靜燃燒。“你說吧”,蕭憶情開口了,語氣溫文而又霸氣,他微微眯起了眼,目光更加冷銳,“若你說的我認為不值得一聽,你便會為方才居然對我這樣說話而付出代價。”風砂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直視着他,冷冷道:“你有痨病,本活不過二十歲。”蕭憶情點頭:“是。但我今年已經二十四了。”“那你也一定忍受了相當的痛苦,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來延長你的生命。”風砂淡淡道,作為一個醫者,她對于此了然于心,“而且你一定日日夜夜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蕭憶情臉色不變,然而嘴角卻有了一絲不以為意的冷笑,看着窗外,淡淡道:“可笑,你還是第一個把我看成一個可憐的病人的人……你說錯了——我不畏懼任何事,包括死亡。”“不!你怕的,你怕死!”然而,不等他說下去,風砂的口氣卻驟然一變,第二次截斷了聽雪樓主的話,一字字,“或許以前你不怕,但是遇到靖姑娘以後你還能說你不怕麼?——是不是正因為這樣,你才不敢直面自己真正的感情?”蕭憶情手一震,目光驚電般地落在她臉上——那一瞥之間,有震驚,有疑慮,還有惱怒和殺氣!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仿佛是抓住了袖中那一柄令天下震懾的夕影刀。風砂不懂武學,自然也不知道此刻蕭憶情隻要一念之間,便能将自己斬殺當場。然而她心中也不由一凜,隻覺在他冷峻迷離的目光之下,竟有些退縮。“誰讓你來說這些?又是誰允許你說這些?你究竟有什麼目的?”蕭憶情冷冷地問。風砂吸了口氣,挺直了腰,繼續道:“我的确沒資格過問你們的事。但靖姑娘是我的朋友,她曾給了我和高歡相互解釋的機會……所以,我也不想再讓她痛苦下去。”她仍一眨不眨地看着蕭憶情,毫無懼色地說:“我明天就離開這裡了,我想在離開之前與公子好好談談;也好為你們消除彼此的隔閡與誤會。”“你的朋友?”蕭憶情似乎是忍不住的,微微冷笑了起來,“阿靖會有朋友?誰能配的起當她的朋友……她又怎麼會承認那個人是她朋友?”他冷漠的笑着,然而目光已有一絲迷惘,定定看着手中的酒:“她一向與我隻是契約關系——我們甚至不是朋友。”“契約?以靖姑娘的為人,豈是一紙契約能綁得住的?若不是聽雪樓中确有她為之割舍不下的東西,她會一直在這兒盡心竭力嗎?”風砂冷靜地一句句反問,口氣不容置疑,“蕭公子,我雖然不明白究竟是什麼顧慮,讓你們變成如今這種局面,但我可以肯定地說一句,你們本是這世上唯一配得起對方的人。”“是麼?人人都這麼說。”蕭憶情歎息了一聲,“說得多了,差點連我自己都相信了……”風砂不理會他說什麼,她心中有一股力量支持着,讓她一口氣說了下去:“近日來公子仿佛又有了新歡,但我也明白隻是寂寞之故罷了。但靖姑娘對公子的成見會越積越深……終至無可挽回。所以,我勸公子一句,去找靖姑娘好好談一談,也許會明白彼此真正的想法。”蕭憶情沒有說話。目光遊移而煩亂。但他顯然并沒有反感或惡意。這個話題他從不曾與任何人談起過,他本來認為這是他永遠的隐痛和禁忌。如今被一個陌生的少女大膽而直率地觸及,他不知怎的竟沒有怒意與殺氣,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恨我的……當年我下令追殺雷楚雲時我就發覺了。這次我告訴她我殺了李珉,她雖沒有說什麼,但她眼睛裡面有恨意。”蕭憶情自語般喃喃道,臉色有些蒼白,“她沒信任過我,從來不曾……她愛的是另一個人,那個人才是無可取代的。”風砂并不知她與他之間有如此多的隐情,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隻是讷讷道:“也許是有另外一個……可每個人一生不可能隻愛過一個人。”“是麼?”蕭憶情笑了笑,放下酒杯:“而我卻是。”這一次,他笑的時候冷漠的目光中竟有了神采,不似平日的孤高。那是一種苦澀、自憐、傲氣的混合。風砂一時又不知說什麼才好。她有一次發覺,這個不可一世的蕭公子實在是很可憐。隻是一刹間的軟弱,蕭憶情的眼中迅速又恢複了平日的高傲與淡漠,旋轉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淺碧色的美酒,淡淡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風砂點頭苦笑,她這才承認要開導這個深不可測的人,她實在是太不量力。“很天真……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你。”蕭憶情的目光又一次流露出溫暖之色,有些落寞的輕笑,“無論誰要在我面前說這種話,都需要很大的勇氣。”他頓了一下,又問:“你明天就走?那麼你不求聽雪樓給小高自由了?”風砂點頭,蓦地擡頭直視他,一字字道:“你主宰了他的命運,我沒有辦法。既然已不可能一起離開這兒,我就要做到永遠不拖累他。”蕭憶情看了她很久,突然笑了笑:“你真的有些象她。”他頓了頓,“你可以走了。不過,既然你好心說了這一番話,你走時我會派人送你一程。”“多謝。”風砂斂襟行了禮,默默退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拍拍手,蝶舞重新從門外走入,馴服地倚在他腳邊。蕭憶情似乎還在出神,突然奇怪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會送她去哪兒?”不等蝶舞回答,他自語:“我會把她送到小高身邊去。”“可高壇主不是出去執行任務了?”蝶舞不解地問。“他是已經出發去殲滅神水宮了。”蕭憶情點頭,微笑,“為葉姑娘的師兄複仇,向來小高會盡心竭力。我現今把風砂也送到那邊去——任務一完成,我便給小高自由,讓他帶風砂走……”“她大概不曾想到,今晚這一席話,換了她一生的幸福。”沒有看美人詫異的神色,聽雪樓的主人隻是歎息,然而唇邊卻有難得一見的溫和笑容,讓他蒼白的臉色都有了某種光彩,“知道麼?我要讓阿靖高興一下……她如果看到小高和葉姑娘一起回來,然後一起并肩走出樓去攜手天涯,她一定很高興。——我很少做能讓她開心的事情,也很少有事情能讓她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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