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臘月,三原縣的風立即就冷的刺骨了起來。縣上落了第一場雪之後,薛家的老太太又咳了第二次血。郎中來看過之後,卻也隻是無奈的搖頭,連藥都不願意再開了。
兩個重孫兒的婚事并沒有沖下多少喜,老人已經是接近九十的高齡。這個壽數,莫說是在三原縣,就算是偌大的西安府,也異常少見。薛家雖然悲痛,卻不得不面對現實。
薛照青下午也顧不得和牛耿厮混,上午忙完之後,時常也顧不得吃飯,按照郎中之前開的方子,親自在夥房裡煎藥,倒渣,端着湯藥一口一口喂到祖奶奶已經癟透了的嘴裡。可饒是這麼伺候着,老太太還是沒能撐的到新年,臘月二十六的一早,金鳳第一個發現了老太太躺在床上,涼透了的身子。
家裡早已有了準備,老太太一去,做好的棺材便擡進了薛家的大門。薛田氏和兩個兒媳婦給老太太換了壽衣。請了入殓的師傅為老太太整理了遺容,薛乾更是請來了附近有名的七位高僧,在薛家的祠堂裡,為老太太超度誦經。
可總有人心裡卻還是有落失。
薛照青像他娘當年走的時候一樣,每日傍晚來薛家的墳地裡找牛耿。牛耿又被薛忠派了幹這造墓的活,和幾年前一樣,編了鬼故事吓走了一起幹活的半大小子後,就靠在那顆榕樹下摟着薛照青。
老太太走的那天,人前薛照青依然像從前一樣,一滴眼淚不掉,可到了這榕樹下,哭的眼睛都腫了一大片。
牛耿便隻能在這抱着他,聽他哭,一句話也不說,隻用那有力的臂膀給他最大的安慰。
老太太在祠堂停棺七日後,由薛家的壯丁擡了,薛乾引着番,幾個大和尚緊緊跟在棺材後面,後面再跟着些小厮扛着的紙糊的牛馬豬羊,房子馬車之類的東西。一家人一路哭喪到了薛家的墳地裡。
在薛乾爺爺墳邊新挖的那孔墓地裡下了棺,埋了土,薛乾帶着一衆薛家子孫跪在老太太墳前磕頭,哭喪,燒紙錢。
薛照青跪在薛乾一側,看他那有些脊背微彎的爹,眼角垂下來的絲絲淚水。
他清楚的記得,他娘走的時候,他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少年時候的他還以為薛乾是個薄情寡義的。直到今天他總算弄明白了,不是他爹薄情寡義,隻是現在,他那脊梁骨倍兒硬的爹,的确有些老了。
大葬完老祖宗之後,整個薛家要為老太太守喪,老太太是頭年走的,這個新年薛家也沒怎麼過,隻是一大家子簡單吃了個飯便算過了個年了。
因着冬季裡的活不多,家裡的長工有願意回家的,薛忠便都給放了回去。隻留下了牛耿照顧牲畜兼看着些地裡的活兒。
自打老爹去世之後,牛耿和他娘便不長回老家了。一是老家并無太相熟的親戚,而是牛耿娘親這些年腿腳日漸不好,也不願這麼折騰。不回去正好,可以多些時日陪陪薛照青。
可自打正月十五過了,牛耿便見薛照青時不時的歎上幾口氣。
“青兒,你最近是怎麼了?常常歎氣。”薛照青午後吃完飯就來了牛耿的小茅屋,他倒不嫌這破落,進屋就坐在炕上,一邊吃着牛大娘做的點心,一邊琢磨着什麼事兒。
“我隻是最近有些擔心罷了。”
“擔心什麼?”
“牛耿哥,你忘了,彩星嫂子的事情。”
牛耿恍然大悟,許彩星嫁進薛家已經快要三個月了,這些日子裡,她和薛照青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連晚上睡覺,薛照青都是睡在書房的軟榻上。
“你是在擔心送她走的事情?”
“嗯,我和義兄約定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可我這心裡最近總是不踏實。”薛照青說着,放下了手裡的點心,憂心忡忡的看着牛耿。
“原來算着,送走她之後,有照文和他媳婦在,我爹心裡能稍稍安慰些,可如今,祖奶奶去世沒多久,我這邊再出事,我怕爹可能會受不了。”
“嗯……,的确,光是操勞你們兄弟倆和老祖宗的事情,我這些日子都看得出,老爺瘦削了好多。”
“我爹他自幼是祖奶奶帶大的,我小時候聽娘說,我爺爺奶奶走的早,是祖奶奶一點點護着我爹長大,教他怎麼管田地,怎麼置産業,怎麼打理這個家,就連我爹和我娘的娃娃親,都是祖奶奶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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