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藍張張嘴,在虛空中雙手比了一個圈,“所以它就變成了一個蛋?”在他攤開的掌心裡,突然出現了一枚帶着藍灰色的,圓溜溜的一個蛋,像是時空從中間裂了一條縫,掉落下的一顆小水滴。江藍的能力原來不僅限于那些。葉矜深吸了一口氣,害怕那是個肥皂泡,一口氣就吹沒了。他小心翼翼用指尖覆上了蛋殼,滑溜溜的,觸摸的那個地方像是暖的。他的手有點抖,立刻又收了回來。“你從哪裡變出來的?”江藍道:“它一直跟着你啊。”他覺得眼眶發燙,想哭又想笑,他想,小初原本也是一枚圓溜溜的蛋啊。江藍把它捧到他面前,放在他的掌心裡,“沒事,還活着。”他說。葉矜點點頭,攬過了他的後背,說:“你也是,歡迎回來。”花那枚蛋自從現了身,葉矜和它簡直是形影不離,泡澡都要拿個小籃子裝着它,讓它飄在水面上。浴缸已經改造完全,可是滿懷期待的那家夥無福消受。小初吵着要和他們睡,葉矜擔心小初看不見這顆蛋,沒輕沒重,把蛋給砸了。“大白在小初沒出生的時候一直在保護小初,小初現在也要保護它,好不好?”小初含着淚泡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委屈兮兮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小明把蛋放在自己肚皮上,攤在卧室一大坨,就像是一張毛茸茸的地毯。江藍最終還是去了學校,自己選的,離b市城區有十幾公裡,封閉式管理,一個月就回家一次。學籍是通過飛梭弄的,飛梭雖然是武裝組織,可是洗資料這種事對他們而言簡直小菜一碟,雖然塔的案底洗不掉,但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去念書倒是沒問題。蝙蝠慫恿葉矜,說老顧客可以打八折,他頭腦發熱,一口氣就把手續給辦了。隻是葉矜對江藍選的學校很是不滿,送孩子去上學回來的路上,在車上絮絮叨叨着這小兔崽子就是故意的,想着天高皇帝遠還是怎麼着。範陽洲笑他控制狂,小初長大後沒準會和他吵架。葉矜挑挑眉,他敢。他們在駕駛室一齊輕笑了起來,天高雲淡,那是非常普通的一天。在笑聲的收梢,葉矜說:“你找個時間,我們去結婚吧。”範陽洲愣了一下,他很快地回答:“好啊。”婚姻曾經被葉矜認定是雪中送炭,然而如今看來,不過錦上添花。隻是他真的很想要這朵花。回去範陽洲照例是往他的屋裡鑽,這人有點老頑固,新房子住不慣,有機會就不着家,衣服用具大多都落在了葉矜那裡,本來葉矜很有意見,可是範陽洲愛收拾啊,他接完孩子回來,又是井井有條敞敞亮亮的一個家,地闆一塵不染,他的工具和小初的玩具都分門别類貼好标簽放在置物籃裡,陽台上招展着雪白幹淨的床單。他看到這些就想,就原諒他吧。可謂是溫水煮青蛙。吃過晚飯,葉矜就很明顯地覺得範陽洲有點焦慮,比如他的衣櫃(其實是葉矜把自己的一半空間分給了他)敞開着,幾件衣服胡亂地丢在了床上,“怎麼了?”葉矜問。範陽洲有點局促地看着他,“呃,那天穿什麼比較好?”葉矜有點目瞪口呆,範陽洲是這麼急性子的人嗎?他翻了翻那幾件被丢出來的襯衫,“就,就随便就好了啊……辦個手續而已……”仿佛是被範陽洲這種緊張兮兮的情緒感染了,葉矜不由得老臉一紅,心裡暗罵自己臉紅個什麼勁。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他摸摸鼻子,挑了一件純白的,放到範陽洲身上比了比,“就這件。”範陽洲點頭,說:“嗯,好。”他轉身向着衣櫃繼續翻,“那外套……”葉矜差點笑出聲,“我發現你真的很煩啊。”範陽洲剛想反駁他,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範陽洲輕輕帶上門,去陽台接電話,對方用的是塔的聯絡通道。“您好,我們是a市劉河監獄檢察室……請問您有葉矜的聯絡方式嗎?”他咽了口唾沫,“請問是什麼事?”範陽洲從陽台進來,葉矜坐在客廳的地闆上,手裡拿着一個斜口鉗,眯着眼睛看一堆錯綜複雜的電線,那是他從拆車廠淘來的老式發動機的一半,分電器還是完整的。暖黃色的落地燈光打在他的臉和寬松的家居服上,顯出一種毛茸茸的質感,窗外有風吹樹葉,那一刻萬籁俱寂。他擡頭看了範陽洲一眼,突然笑了,說:“剛才我還在想,要不要再多花點錢,把牆給打通了吧。”範陽洲坐到他面前,說:“好。”葉矜笑出聲,說:“好什麼啊,我開玩笑呢。”他嘴角勾着一抹還未消退的笑意,低頭擺弄他的小玩意兒,睫毛乖順地在暖光中打下影子,“這個房子的工程結構打不通的。”範陽洲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更強烈地想把幸福雙手捧到他的面前。他什麼都想答應他,什麼都想對他許諾,什麼都想替他遮擋。他頓了頓,道:“阿矜,我跟你說件事。”葉矜摘了手套,擡頭看他,說:“嗯,你說。”範陽洲覺得喉嚨發幹,卻知道自己必須走出這一步,他和葉矜都需要。他隻是一個凡人,葉矜也是,許多事情無能為力,有很多恐懼和遲疑,有痛苦和困惑。可是這件事他可以和他一起面對。隐瞞對于他們的關系而言不過是一個岌岌可危的定時炸彈。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葉矜。沒有什麼事不能一起面對。“剛才a市的監獄給我打電話來,你父親願意供出剩下的……剩下的部分在哪裡,他的條件是見你。”當時葉矜母親的屍體隻找到了一半,另一半不知所蹤。葉矜看着他,突然低下了頭,他翻來覆去擺弄着。他以為他會發作,也許會崩潰,也許會暴怒,他做好了安撫他的準備,可是葉矜沒有。範陽洲深吸了一口氣,說:“要麼我們不去了好不好?沒關系的。”他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角,低聲說:“真的沒關系。”他好像是幸福第二天他們在a市落了地,溫煦翹班跑來接,全組隻有他一個人閑着沒事幹,好歹也是個小少爺,開着輛破破爛爛的二手小越野。溫煦翹首以盼,“诶,我們小初呢?”葉矜白了他一眼,“幼兒園呢。”他看了看範陽洲,又看了看葉矜,好像發生什麼他都不驚奇,問:“你們回來是做什麼的啊?”葉矜歪歪頭,“解決後顧之憂。”範陽洲拍了拍他的後背,“下次一定把小初帶過來,他很喜歡你。”溫煦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們,“呃,你們和好了吧?是和好了吧?”他壯着膽子伸出手,“範組,我是小初的幹爹,沒什麼,就是通知你一聲。”範陽洲笑了笑,和他握握手,“沒事,我是親爹。”溫煦眨了眨眼,沒想到範陽洲會開這樣的玩笑,他撓了撓頭,說:“陽洲,不好意思啊,之前瞞着你。”範陽洲道:“還是要謝謝你,替我照顧葉矜和小初。”本來還有溫煦這個免費司機可以使喚,誰知道剛說了幾句話,沐川一個電話打過來催命,溫煦鬼哭狼嚎地被攆回去上班了。葉矜和範陽洲直接從機場打車去了監獄,老城區交通環境不好,在半路堵得夠嗆。他們不是第一次來,以前出于公務,也和監獄有那麼一些交情,現在來,還有人認得範陽洲,葉矜簽了一大堆文件,最後和那個人面對面。對方說隻見葉矜一個人。範陽洲有點神經質地用精神觸手探索着接觸室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對方明明并不是異能者,隻是個普通人,他學到的一切用于防備精神沖擊的技能都毫無用武之地。可是這個人,隻用隻言片語,就能給他喜歡的人帶來最大的傷害,那個時候他卻不能在場。“沒事。”葉矜揮手讓範陽洲出去。範陽洲還在和負責的獄警解釋,“我是他的伴侶,有責任保證他的精神狀态……”葉矜道:“你别為難人家了,出去吧,沒事。”他手掌向下壓,做了一個安心的動作。範陽洲張張嘴,“嗯。”他點頭,“我在外面,我在外面等你。”小明抱着蛋貼着牆壁不肯走,他用指節敲了敲,把它們也帶出去了。接觸室是全密閉的設計,一面堅不可摧的透明玻璃牆把這個十平米的房間切割成兩等份,葉矜坐在椅子上,那張椅子被使用了多年,人造革下面的海綿已經凹陷得像是不見了。他就這樣僵直地坐着,等待着獄警把那個人押過來。對方已經很老了,比他想象中還要老許多,皺紋密布在整張臉上,好似潮濕的樹皮。眼珠子也很渾濁,看人好似都是直勾勾的。原來他已經老到他都快想不起來,小時候怎麼會被這個人揍得那麼慘,為什麼他回家的時候感覺整個屋子都擠滿了陰影,為什麼媽媽會那麼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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