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兒,不需要母親。
不需要一個并不愛她的母親。
這一件事情他從未和旁人提起過一句,就這樣為自己和她劃上句号。
老爺子彌留之際,對于他的道歉很是欣慰,離開的時候,嘴角都挂着微笑。
“欣萌,自以為是的愛情終歸會傷到自己,我并不希望你以後會像你媽一樣後悔。”輕輕撫摸她的頭發,虞輕夜的語氣滿是感慨。“你還這樣小,就沖在前頭說要和那隻喪屍相愛。這讓我如何不擔心,如何不焦慮?”
人和人之前的相愛尚且艱難重重,更何況這種跨物種?
“我很抱歉打了你,欣萌,我很抱歉。”
在女兒額頭上印了一吻,虞輕夜替她拉好被子走出房間。
而門關上後,虞欣萌才睜開眼睛。
她摸摸剛下被爸爸親過的地方,眼淚拼命的從眼眶裡鑽出來。她長那麼大,從來都沒有被打過,小時候頑皮最多被打幾下屁股。
她覺得爸爸剛打她那會,她是恨他的,但這股恨意很短,基本上等她在程瑞懷裡醒過來的時候就不恨了。
她從懂事起就沒有見過媽媽,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有媽媽,而她沒有的時候,她也想要有一個。可是每次問起媽媽,爺爺、奶奶、爸爸的臉色就不太好看,然後就是各種借口支開她,或者找其他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
時間長了,她慢慢懂了,她沒有媽媽。
傑瑞常常受傷,後來他媽媽虐童被抓她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的媽媽都是好媽媽。于是那個時候,自己覺得沒有媽媽真真是太好了。
她不明白這種缺失是一種遺憾,隻是幼小的心靈對“媽媽”這個詞有點排斥。
沒有媽媽,她依舊是全家人的公主。
沒有媽媽,她每天過得快快樂樂。
沒有媽媽,原來沒有媽媽生活似乎也不會改變什麼。
六歲那年,跟爸爸去了另一個國家旅行,她清晰的記得爸爸見到一個女人後的反常。很奇怪,六歲的記憶其他都已經有點模糊,唯獨這件事情一直一直記得。
爸爸拉着她跟在他們後面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她都腳酸了才停下來。他問她:想見媽媽嗎?
她記得她說:我沒有媽媽。
後來爸爸打了電話讓保姆阿姨過來帶她,自己卻沒有回到住的酒店。
再後來,爸爸淋了雨發燒,嘴裡一直念着一個名字。
保姆阿姨說:那是媽媽的名字。
現在她明白了,原來當初見到的那個女人,就是她的媽媽。
如果時光能倒流該多好,她真的很想跑過去拉住她的手問她:為什麼不要爸爸?為什麼不要她?如果當初和爸爸在一起不是為了愛情,為什麼還要生下她?
可是沒有如果,沒有假設,什麼都沒有。
她現在能握在手裡的,隻有自己的愛情,她清楚對程瑞的愛不是假的。
翻身起床,拿出濕巾擦了把臉,她踩着拖鞋來到虞小優的房間。
“姑姑,我今天和你睡。”
虞小優摟着小姑娘一起躺回床上。
“欣萌,不要讨厭你爸爸好嗎?他隻是太愛你了。”
“我知道的姑姑,我也愛他,我也愛你,愛爺爺奶奶,愛簡澤和姑丈,還有程瑞。”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懷裡的小姑娘已經進入夢鄉,似乎依舊覺得委屈,偶爾在睡夢中會抽噎兩聲,等虞小優輕輕拍着她的背,她又舒張了眉頭繼續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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