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兒送了婆子到外間,叫她稍等,去那邊兒捧了個匣子出來打開,那婆子眼睛都亮了,搓着手:“這怎麼話說的,還是小雀兒姑娘,給我拿吧。小雀笑看着她:“我這手小,一把可抓不了多少,媽媽豈不虧了,我們姑娘既說讓您老抓一把,您就别客氣了,我們姑娘雖說不是什麼大家的小姐,這點兒錢還不瞧在眼裡。”婆子這才抓了一大把放在荷包裡,樂颠颠的去了。子萱一邊兒吃包子一邊兒聽着外頭說話兒,這會兒見那婆子走了,才道:“怪不得都說你這丫頭精明會辦事兒呢,在這兒織造府做客,你都沒忘了賣好啊,隻是這婆子不過一個下人,你何必對她如此。”陶陶:“你哪兒知道,越是這些下頭的人,越不能得罪,她們要是懷恨在心,使個壞門兒,你連知道都不知道。”說着看了眼桌上的包子,壞心的道:“譬如說,她若對你不滿,便明着不敢得罪于你,蒸包子的時候偷着吐口水,你如何知道?”陶陶一句話,子萱差點兒沒吐出來,吃了一半的包子,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瞪着她:“陶陶你真惡心哎,你這麼說我還怎麼吃啊。”陶陶無辜的攤攤手:“我就是打個比方,比方知道不,告訴你這些下頭的人,最好别輕易得罪,尤其你這大小姐的脾氣最好收斂收斂,免得稀裡糊塗的着了道。”子萱哼了一聲:“等回去,我把府裡的廚子都捆起來挨個審,問他們誰在我飯裡吐過口水,問出來,一頓闆子打個半死,看他們下回還敢不敢。”陶陶:“你傻啊,就是吐了口水,人家也能認啊。”子萱眼珠轉了轉,湊過臉去:“陶陶我知道你這是拐彎抹角的勸我對底下的人好些對不對,直說就好了,繞這麼大圈子做什麼,我也知道那些下人不易,以後不跟她們亂發脾氣就是了。”陶陶:“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這會兒是姚府的千金貴女,自然是衆星捧月,可這富貴禍福哪說的準,萬一有天不好了,那些你得罪過的人,若是心懷寬大的還好,若是心懷恨意的小人,有你的好果子吃嗎,所以有句話叫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是說凡事留點兒情面,别把事兒做絕了,日後便倒黴了也不會有太多的仇家落井下石。”子萱拖着腮幫子想了一會兒:“陶陶你收我們姚家真會倒台嗎,有我姑姑,還有五爺七爺呢,還有我們家祠堂那些有功的祖先,還有我爹,我大伯,别的叔伯,那個不是有功之臣,皇上便不念着姚家的功勳,好歹也得看我姑姑的面子吧,我姑姑可是皇上的貴妃呢,從選進宮一直到今天,二十多年了,一直寵冠後宮,皇上對我姑姑是真心的,姚家怎麼會倒黴呢。”陶陶:“那我問你,皇後娘娘薨了多少年了?”子萱:“我還沒出生呢,皇後娘娘就沒了,我哪兒知道啊。”陶陶點點頭:“那就至少十幾年總有了,貴妃娘娘既寵冠後宮,真心相對,怎麼這麼多年都未立後。”子萱撓撓頭:“這個我不懂,想來皇上對死了的皇後還有念想吧,故此未再立皇後。”陶陶:“如此說來,我倒覺得皇上對死了的皇後娘娘,或許才是真愛。”子萱:“皇後娘娘若是皇上的愛人,那我姑姑算什麼”陶陶道:“你真讓說實話,你可别惱,從名分地位上來說,你姑姑是皇上的妾,而皇後才是妻,這妻妾之分,不用我給你普及,你自己也該知道吧。”子萱蹭的站了起來,瞪了陶陶一會兒,又頹然坐下:“你說的沒錯,我姑姑是妾,再怎麼尊貴也隻是皇上的妾,皇上之所以不立我姑姑,就是防着姚家呢,如今是沒找到把柄,若有朝一日姚家的把柄捏在皇上手裡,抄家滅族也不新鮮,對不對就,陶陶其實我也不是真糊塗,隻是有些事兒不敢想罷了。”陶陶:“姚世廣是你們家什麼人?”子萱愣了愣:“是我爹的叔伯兄弟,也是我的叔叔吧,你提他做什麼?”陶陶:“這人在江南任職你可知道?”子萱道:“知道啊,臨來的時候,我大伯還特意交代,讓我捎了封信來帶給他,我正想着明兒去走一趟呢,我大伯說他就在這兒當知府,我是晚輩,既來了,怎麼也要登門見禮的,”陶陶眉頭一皺:“信呢?拿來我瞧瞧。”子萱搖頭:“我大伯寫給堂叔叔的信,你看什麼?”陶陶異常嚴肅的道:“你若不想姚家這會兒就倒黴,趕緊拿來。”子萱見她語氣從沒有過的嚴肅,想了想,便叫四兒拿了出來遞給她。陶陶看都沒看,直接送到燭火下點了,小雀兒忙端了盤來,看着那封信在盆裡一點點化成灰燼,陶陶才松了口氣。子萱沒想她把信燒了,急的跺了跺腳:“你怎麼燒了,這回去叫我怎麼跟大伯交代啊。”陶陶:“你大伯若問,你就說不防頭丢了,你大伯還能罰你不成。”子萱也不傻:“陶陶是不是我這個堂叔叔犯事了啊。”陶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總之這些大人的事兒,咱們别跟着摻和就是了。”子萱:“不知道就燒什麼信啊,真是的,我去洗澡了。”嘟囔着出去了。等她出去,小雀低聲道:“是三爺跟姑娘透了什麼話兒嗎?”陶陶:“三爺是何等謹慎之人,這樣的大事兒怎麼會跟我一個小孩子透,我是瞧見了三爺夾在書裡的信紙上,有姚世廣這個名字,猜着弄不好是姚家人,才問了一句,不對,三爺這樣小心謹慎之人,怎會露出這樣明顯的馬腳來,莫非是故意給我瞧見的?”☆、姚世廣一進來,小妾燕娘忙上來服侍着換了衣裳,又捧了茶遞在手裡,見今兒老爺臉色不對,柔聲道,爺若是心煩,不若燕娘給爺唱個曲子來解解悶可好,姚世廣拉着她的手坐在窗下的貴妃榻上,擡頭看着眼前的美人兒,燕娘本是青燕樓的頭牌,多少王孫公子都争搶着給她贖身,卻不想美人卻不愛美少年,偏偏鐘情自己這個年過半百之人且未用自己一兩銀子,自己贖身跟了自己,為奴為婢侍奉左右,白日裡嬌花解語,夜裡枕席之上更是千般恩愛,這樣的美人叫自己怎麼舍得下,隻是舍不下,自己的命弄不好就得搭進去,這美人跟自己的老命比起來,還是老命要緊的多。想通了,開口道:“燕娘青春年少,跟我這樣一個土埋了半截的人實在辜負了大好韶華,若我活着一日還罷了,若我去了,燕娘又該如何?”燕娘是何等聰明之人,便她日日在這内宅之中,也并非耳聾眼盲之人,外頭如今傳的沸沸揚揚,她如何不知,秦王殿下奉命南下巡視河防,如今就在織造府裡頭住着呢,說是微服,可秦王殿下的船一淮河,江南大小的官就沒有不知道的。燕娘在青燕樓這幾年,雖未見過這位秦王殿下,卻也早有耳聞,這位爺是有了名兒的冷,聽說性子極其嚴苛拘謹,做事兒一絲不苟,絲毫人情都不講,皇上派了這位來,隻怕是下決心要動一下江南的官場,而江南官場上下一心,早就是鐵闆一塊,想動何其艱難,唯一的法子隻能是懲治幾個官,殺雞儆猴用以立威,而這要殺的雞,莫非是老爺?因此老爺才有這樣的不吉之言。想到此不禁道:“爺怎麼想起說這個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就算瞧着貴妃娘娘的體面,便有什麼,也不該動到老爺頭上吧。”姚世廣歎了口氣:“萬歲爺年年派皇子南下巡河,去年是魏王,按理說今年該是晉王殿下才是,若是魏王晉王,便來一百回,爺也不懼啊,雖是殿下,說到底還有一層甥舅之情,怎麼也會留些體面,可偏偏是這位,這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兒,别說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就算真是他親娘舅也沒用,這一回兇多吉少了。”燕娘:“爺何必如此,江南上上下下上百的官員,老爺不過一個江甯知府,便秦王殿下要發威,也沒說從老爺這兒開刀的,便不瞧娘娘的體面,還有姚家呢。”姚世廣:“你糊塗了,秦王要立威,自然要拿個要緊的人才成,正是因為我是姚家的子孫,才最可能拿我開刀。”燕娘:“聽見說秦王這次來江南跟前兒還帶了兩個丫頭伺候着,其中一個好像姓姚,跟姚家可有幹系。”姚世廣點點頭:“你說的是子萱丫頭,是我堂侄女兒。”燕娘:“這就好了,聽說秦王殿下極寵跟前的丫頭,這一路上過來,舉凡到了一處必然要帶着去逛一日,還特意叫人尋了江南的特色小食,每日送去,還找了有名的廚子去織造府做時鮮佳肴,可見傳言并不假,既那位是老爺的堂侄女,隻她幫着老爺說句話兒,有多大的事兒過不去。”姚世廣:“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王殿下是帶了兩個丫頭來,隻不過子萱丫頭是跟着陶家丫頭來的,秦王疼的是陶丫頭,聽說兩人私底下師徒相稱呢,若是那陶丫頭肯為我說一句情,或許還有些用處,子萱丫頭不成。”燕娘:“既如此也不難,托子萱小姐跟那陶姑娘說說不就得了。”姚世廣搖頭:“哪有這麼容易,況且隻怕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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