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擡眼,一掃衆人道:“滾。”空無一人的廁所裡,沈修鶴艱難地撐起身,發現白煜正蹲在他面前認真地盯着他瞧。白煜是新來的孩子,明明隻是14歲的少年,看上去卻異常高大。聽說以前把領養家庭的兄弟打到住院,整個孤兒院裡沒有人敢跟他說話,也沒有人這樣嘗試過,所以他總是獨來獨往。沈修鶴感到他的亂發被溫柔地撥到耳後此時,白煜說了一句“果然,全是白色的。”他紅着臉系好了褲子。“真漂亮。”白煜懶洋洋地笑起來。”“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和别人不一樣。”沈修鶴把頭發的污水擰幹,“你剛才不應該這樣做的,你會被孤立。”“我們都是異類,你以為呢?”白煜把玩着他的長發,“話說回來,誰想跟那種家夥混在一起?”沈修鶴臉上熱熱的。他年紀小,聽别人罵他妖怪,不和他玩,還是會傷心,會眼巴巴地坐在一邊羨慕着。現在他仿佛覺得白煜嘲笑的就是自己“哦,你在期待趙景奇那種混蛋嗎?”白煜一眼将他看穿了,可憐的小孩。”“你不是小孩嗎?”沈修鶴反問。白煜深深地凝視着他,然後把手遞到他面前道:“不,你可以當我是哥哥。”沈修鶴一愣,心裡忽然變得輕飄飄的,鄭重其事地握住他的手:“你隻是小哥哥。”“那你是什麼?”“我叫沈。”“哦,原來是小鳥。”白煜笑。“修鶴!修鶴!”王野在他面前揮了揮手。沈修鶴終于回過神來道:“啊?”“啊什麼啊,你有個‘發小’……,然後呢?”王野暴躁道,“說了一句愣老半天,你想急死誰?”“我有個發小,叫白煜,然後他死了。”沈修鶴無從說起,索性幹脆利落地結束了故事。“哈?”“有人殺了他,在15歲時。”沈修鶴紅了眼圈,“十年了,犯人依舊在逃,我做警察就是想查清這樁陳年舊案。”“所以你也看不慣有人對未成年人下手……”王野脫下了自己的警帽,放在胸前,覺得自己終于慢慢開始了解這個沉默寡言的搭檔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想殺白,白煜他明明,明明……”“那這個人呢?這個少年。”王野問。沈修鶴凝視着少年精緻的面龐,說:“他……他長得很像白煜。”“靠!”王野翻了個白眼,“就因為長得像嗎?”“15歲的白煜就是長這個樣子的!”沈修鶴有口難辯,“就是以前沒那麼好看罷了。但是……反正他就是白煜。”“你不能有奶就是娘啊,做人要講道理。白煜去世十年了,你非得說人家爬起來;爬起來就算了,還又死一回,你不要太過分!而且就算他當年沒有死,現在也斷然不會是15歲時的模樣。”“所以我說我有點亂。”沈修鶴盯了少年胸前的y形縫合線半晌,才穿上外套出門。“你去哪兒啊?”王野在他身後喊道。“聖心孤兒院。”“案子呢?”“我不要管了!”“靠!”王野大罵一聲,瞥了眼身邊的屍體,“都是你!把他慣成這樣來禍害我!”chapter4鳥沈修鶴來到聖心孤兒院的時候,穆先生正挽着褲腿蹲在籬笆邊莳花。自十年之前白煜遇害伊始,孤兒院就變得門庭冷落,現在是穆先生一人在勉力支撐。見到小時候的住處變得陳舊與破敗,沈修鶴心裡湧出許多往事。穆先生喲了一聲:“大忙人今天有空啊。”沈修鶴把手裡的零食交到他手裡,說:“給孩子們帶的。”孤兒院裡規矩多,小朋友們每次分到他的零食都很開心。穆先生笑着放在一邊,說:“今天來得這樣晚,孩子們都睡了。是有什麼事嗎?”“我見到了白煜。”穆先生愣住了。“嗯……應該說是……很像白煜的人。”穆先生松了口氣道:“修鶴,白煜已經不在了,你比誰都清楚。”沈修鶴沉默良久,淡笑了一聲:“隻是有時候你沒有辦法接受有些人……就這麼消失了,永遠都不再回來。我始終都覺得他還在我身邊,在某個角落。”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凄楚,神情卻悠遠。穆先生低聲道:“你隻是太想念他了。”“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關于那個穿黑色長袍的男人,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我清楚地記得我跑過走廊的時候見到他站在門邊上,就是這個角落,”他走到記憶裡的地點,用腳尖點了兩下地面,手上還拿着一張弓或者弩之類的東西。他的穿着打扮看起來像是教堂的人。”穆先生搖搖頭說:“那天晚上沒有出門的神父。”“那白煜的死因呢?是被射死的嗎?”“十年之前沒有那麼專業的診斷。”穆先生撿起地上的花灑,“我隻聽說白煜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醫生想給他輸血都來不及。”沈修鶴無能為力地垂下了手。“但他應該沒有嚴重的外傷,不然也就不會被判定為自殺。”“我以為那是你們的把戲。”“不,教堂還沒有那麼手腕通天,況且孩子自殺對孤兒院的名譽損傷更大。”穆先生苦笑道,“醫生是真的找不到創口。”沈修鶴皺起了眉頭說:“可是您說他輸血都來不及,沒有創口怎麼會大出……”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沒有說下去。“怎麼了?”“白煜的情況,和我手頭上的一起案子一樣!”沈修鶴蓦然擡起了頭,拔腿就走,“對不起啊穆先生,我下次再來!”沈修鶴一坐上車就給王野打電話:“我發小當年好像也是這麼死的。”“失血過多,找不到創傷。”“創傷找到了。”王野在急診室外徘徊,“在脖子上的大動脈處,有兩個小洞,很小很小,跟小指甲蓋差不多。”“脖子上兩大小洞就能大出血?”沈修鶴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照常理來說,飙血了我會拿手堵一下啊。”“看來在大出血以前他們就失去了行動能力。”“太奇怪了,把人放倒之後往脖頸上紮洞……可既然同一事發現場都有斬首甚至焚屍發生,為什麼不全是這樣?”“還有更邪門的。”王野壓低聲音道,“那兩個洞,是人類的牙印。”沈修鶴吓得緊急刹車,避開了迎面而來的一輛大卡,差點沒栽到田間地裡去。“創傷是牙印,體内的血液都被掏空了,現場也沒有看到血,這是吸血鬼啊修鶴!我覺得我們要是破了這個案子就能火,能升職!”王野興高采烈道。沈修鶴呵斥他:“大半夜的你别吓唬我。”說着往窗外看了一眼。這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公路上除了暗弱的路燈外漆黑一片。沈修鶴忍不住松了松領帶。“我不騙你,我跟你講解一下,嫌疑犯是吸血鬼,這個假設完全是講得通的,信我!”王野在電話另一頭說得眉飛色舞腦洞大開,“這件案子中,其實有三方勢力。被斬首且燒死的那兩個,肯定就是吸血鬼,吸血鬼就得那麼殺,我看過《暮光之城》,我知道——那是部爛片你别去看——然後其他人就全都是被豢養的人畜,都是給吸血鬼吸血的。有些被吸光血死了,有些還沒來得及所以失血昏迷,沒有什麼好說的。但偏偏,來了另外一個人,把那兩個吸血鬼全給殺了!那個人就是你的發小。你‘發小’肯定是個吸血鬼!你看,他十年之前被吸血鬼吸幹了,大家都以為他死了,但是他經過初擁變成了個吸血鬼,所以十年之後依舊童顔,哦不,容顔未改。沈修鶴打了個寒噤,卻不得不反駁道:“改了,變漂亮了。”“人變成吸血鬼都會變漂亮的,人家是種族天賦,不懂别瞎講。”“我還是不懂。”沈修鶴有點懵圈,“什麼吸血鬼什麼初擁……我是共産黨員我信仰馬克思唯物主義。”“你這個人怎麼一點想象力都沒有?!”王野痛心疾首道。“你行了,好好查案子去。”沈修鶴重新發動車。“我靠!我不敢去!你家那個就在太平間躺着,他要是爬起來怎麼辦!”沈修鶴隔着手機都能看見王野一蹦三尺高的慫樣,他問:“那你想怎麼樣啊?!”“有一個最快的辦法,可以驗證我的推理是正确的。”沈修鶴想要挂電話,他不以為然道:“你就瞎扯。”“刨墳!刨他的墳!墳裡沒人,太平間裡那個就是你發小,沒跑了!”王野趕在他挂斷前大聲嚷嚷。沈修鶴簡直要暈過去了,他說:“你太平間都不敢去,你要我刨墳?!”“刨出一抔枯骨就是你發小,什麼都沒刨出來你們就破鏡重圓了!你刨不了吃虧刨不了上當,你為什麼不刨呢?”十分鐘後,龍山公墓。沈修鶴站在白煜的墳前,他往自己手心裡吐了口唾沫,舉起了十字鎬。“你在這裡做什麼?”背後突然傳來白煜的聲音,沈修鶴像受了驚吓的兔子,轉過身搖了搖頭道:“沒有。”庭院裡傳來生日快樂歌,沈修鶴攥着拳頭,很明顯是想藏起什麼。白煜并不戳穿他,徑自把蛋糕擺在桌子上,沈修鶴的眼睛瞪圓了。白煜莞爾,拆下泡沫包裝,将蠟燭插在奶油上。上頭用紅色的果醬寫着:祝小鳥十四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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