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跟着宋玺的示意看過去,隻見一名壯漢,膚色真的就和上了油光的銅皮一樣。“那層油光一樣的色澤,便是體修煉氣大圓滿的證明。體修煉氣期修銅皮,築基期修鐵骨,在往上便開始外煉經脈、内煉丹田。”宋玺說完,便又指着另一人開始解說其他的内容。宋玺的本意其實是說給宛晚聽,卻同樣适合孟染。小三的記憶裡,越是常識的東西越沒有留下什麼痕迹,很多在宋玺等人看來,他早該知道的,現在的孟染是一概不知。而孟染身邊,還站着一個衣袖下握緊了他右手的人,也張着耳朵求知若渴般的,聽着宋玺給宛晚說得每一個字。風雨将欲來接下來的幾天,宋玺也和今天一樣,帶着自己的師弟妹和新一輩的弟子,去觀擂。在觀擂的同時,給大家解說她所知道的常識和要點。幾天後,餘重錦也被她哥哥送來了天舞門,觀擂的這個隊伍又壯大了一點。而這些天,孟染也确實稱得上大開眼界。所有在仙俠劇裡出現過的情況,在這裡都可以看到,在仙俠劇裡沒出現過的情況,在這裡也可以看到。跟體修的正面杠比起來,法修的攻擊方式就多種多樣,劍修、符修、陣修、醫修、毒修以及飛針、暗器,眼花缭亂。但并不代表體修的攻擊就單一。同樣的姿勢,不同門派的體修進行攻擊的靈氣各有各的特性,有的直來直往有的卻角度刁鑽。還有禦獸的法修,念着奇怪的咒語,驅動靈獸進行戰鬥,在孟染看來,完全巫師既視感。能夠催動植物進行攻擊的也有,其中一場演武台上憑空長出來一整台的蛇腥藤,火燒不死土埋更盛,最後含有毒性的蛇腥藤将對壘的那名體修牢牢困住,就差絞纏而死。這樣的法修在演武台上對敵,可能還需要時間尋找機會醞釀時機,倘若這樣的法修是在山野之間呢?孟染細思恐極,和周圍的圍觀之人一起打了個寒顫。種植靈植的基礎法術其實大家都會,天舞門自己也在天舞峰種了靈谷,平常也要引來靈氣、水等進行照料。但是能夠将種植靈植發揮到有殺傷力,至少在兩儀坊的演武台上,他們到目前為止也就見到這一例。天舞門的修行雖然說也算異類,但姑射之舞勉強可以歸在劍舞的行列,甲盾之舞可以歸在陣法的行列,妙手之舞可以歸在醫修的行列,至于記憶中他師父會的那些其他的,則要等孟染等人築基之後才能知道了。短短十多天,宋玺帶着孟染等人雖然還沒看遍兩儀坊的擂台,至少對孟染而言,是獲益匪淺。讓他更為清晰的認識了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他原來所在的那個世界了。他得将一些他以前認為是常識的部分抛棄,載入新的常識。比如一個人攻擊另外一個人的速度,原來那個世界的速度,在這個世界大概得是幾倍速的慢鏡頭。比如靈氣的攻擊方式,隻有想不到就沒有這些人做不到。如果不能将這些知識,當作常識融入身體,孟染懷疑,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可能一不小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兩儀坊如今設有比武台的門派不下百家,便是同樣的比武台,每天打擂的人也都不一樣。十多天過去,這百家都還沒有逛完。再一次帶着人出門時,宋玺便道:“該看得基本上都看到了,覺得合适的,你們今天可以試着上台打擂。”宋玺頓了頓道:“嗯,今天就去靈鶴派吧。”靈鶴派這個名字聽起來輕靈,卻是個體修門派,與尋常那種大開大阖的體修不同,派内弟子一個個看着也都很是清隽,他們的動作卻特别的靈活。在宋玺看來,這種不算笨拙的體修門派,能夠更好的鍛煉自己這一門的弟子。宋玺的決定大部分時候大家都沒有異議,于是天舞門的一行人便往同樣是戊字峰的靈鶴派方向走去。繞了大半個圓,就要抵達靈鶴派時,走在孟染身側的兩儀忽然站住了腳。還被牽着手的孟染被帶得往後一仰,孟染忙站穩了,問道:“怎麼了?”兩儀往身後看了一眼,坊市裡人來人往,并沒有看出什麼,卻還是對孟染道:“剛剛,有人看我們。”孟染站住腳,宋玺等人往前走了幾步又繞回來了,正好聽到兩儀這句話。被人看這種事,天舞門的幾個人這幾天都習慣了,孟染覺得,僅僅是看着不足以讓兩儀說出來。遂問道:“有什麼不同嗎?”兩儀斟酌了一下,才說道:“有惡意。”孟染便往宋玺看了一眼。宋玺皺了皺眉頭,兩儀雖然修為盡失,畢竟曾經是高階修士,他的感覺應該不會錯。但是失了修為,隻剩下感覺,也無從得知對他們有惡意的到底是誰。大家心中都有所猜想,宋玺也隻能對大家說道:“大家最近小心些。”正要繼續往前走時,他們後方的人群中,有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女,忽然朝着幾人快步跑過來。大家緊張了一瞬,到底沒有從少女身上感覺到惡意,都按捺住防範,看着對方腳步輕靈的就沖到了孟染面前。臉蛋兒紅撲撲的少女,和孟染面對面看了個正着,立刻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雙手卻朝着孟染伸了過來,小聲道:“送你。”????孟染一頭霧水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握得緊緊的雙拳,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結果,手伸了半天,對方兩手還是緊緊握在一起,并沒有把東西交給他。……你倒是松手啊?然而少女并沒有松手。氣氛一度很尴尬。不得已,孟染咳了一聲,問道:“是什麼?”少女這才發現,自己雙手環握成拳,根本沒有讓孟染看到自己的心意。臉蛋兒紅撲撲的少女,立刻變成了滿面通紅,将手中的東西動作飛快的往孟染手中一塞,就兔子一樣地跑走了。掌心是一串藍色的珠串,按他當時聽到的介紹,珠子上的花紋是防禦符文。這是雲哲公子築基那天,他帶着顧盼瞎逛時,曾經在某個駐地攤位上看到過的防禦手串。這麼一串防禦珠串,據說每一顆可以抵擋一次來自煉氣期修士的攻擊,一共二十八顆墨藍色的珠子,售價五百六十靈珠。對現在的孟染來說,價格不便宜,而且孟染也并不清楚這種防禦性法器,到底怎麼辨别好還是不好。珠串這個東西,都是珠子被串在一起,跟其他東西比起來,頗有熟悉感,孟染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沒想到,就被人看在了眼中,還買了送了過來。但,孟染接到珠串之後,卻首先看向了兩儀,對兩儀問道:“是她嗎?”兩儀卻搖了搖頭:“她很友善。”帶着惡意看着他們的,那就另有其人。陸子期看着孟染手心的珠串,問道:“三師兄你認識她嗎?”“并不認識。”孟染答道。“那她為什麼送東西給你?”陸子期奇怪道。“嗯……?”孟染沉吟了一下,答道:“大概…她是我的小迷妹?”“你的什麼?”陸子期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聽懂。烏長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孟染一番,似乎很不滿:“竟然有人先送禮物給你?”看來這位二師兄雖然不清楚小迷妹是什麼,卻已經知道了為什麼有人送他東西。孟染挑了挑眉:“最先收到禮物的難道不是師兄你嗎?”烏長柳問道:“有嗎?”孟染壞笑道:“雲哲公子可是把兒子都送給你了。”“……”烏長柳覺得自己竟然無言以對。想了想又道:“還是不一樣吧。”“哪裡不一樣嘛?”孟染問了,也沒準備讓烏長柳回答,而是對宋玺道:“師姐,這個怎麼辦?”宋玺往街市上看了一眼,那少女早就沒了蹤迹。一面之緣甚至都沒有太過仔細看清少女的眉目。大約是哪個小派的弟子,也沒有穿門派服飾,想要把東西還回去,也無從找起。宋玺隻好說道:“既然是對方的一片心意,你就先帶着吧,若能再遇,或還回去,或好生說句謝。”孟染聞言,便将珠串戴在了手腕上。這時,一名身背長劍的男修也往幾人走了過來,站在了孟染的身側,悄聲道:“上次跟你們起過沖突的體修,在跟着你們。”說完了,不待孟染相問,便已經若無其事的走了。孟染頗有些奇怪的看向宋玺。宋玺看孟染的視線跟着那人轉了一圈才望向自己,遂捏了個隔音訣,才問道:“他說了什麼?”“你們沒聽到嗎?”孟染問道。繼而一想,大約對方是用了傳音入密,道:“他說,七星海那群散修在跟着我們。”宋玺道:“果然是他們!”想了想,又道:“就當作沒有發現,免得打草驚蛇反而讓他們走脫了。今日先去觀擂,晚上回去再說。”出于謹慎,宋玺将原本打擂的事情取消了。雖然打擂是點到為止,也總有收勢不住而受傷的時候。現在既然确定了七星海的那群散修不僅沒走,還對他們意圖不軌。當然得用最佳狀态來對付他們。當晚,回到了天舞門駐地,确定帳篷設好了禁制之後,宋玺才道:“不跟大家一起走,他們動手的幾率更大。明天長柳你去一趟魏紫宗的仙塔,就說我們要提前兩天離開兩儀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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