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雨慌忙擦了擦眼睛,緊張的看看屋裡,低聲生氣的道:&ldo;你胡說什麼!&rdo;轉身便走。春意愕然,她說錯什麼了嗎?值得她發這脾氣?反身打起簾子,卻看見初晨立在門邊,一臉的沉靜。&ldo;姑娘,潤雨她‐‐&rdo;春意正想問是不是潤雨被初晨罵了,初晨笑笑:&ldo;人大心也大了,你的差事辦好了嗎?&rdo;萬春湖離京城八十裡左右,風景優美,煙波飄渺,有一湖好荷花,更兼獨有的銀魚銀蝦味美鮮香,因此成為京城的名流們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初晨四更起身,沐浴熏香後,帶了阿憐和四個丫頭,加上五六個孔武有力的家人,一行人乘了二輛大馬車,四五匹馬。天才微亮便出門,剛走到巷子口,就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一個年輕男子大聲問:&ldo;前面是甯國公家的小姐嗎?&rdo;初晨從簾fèng裡看去,隻見明亮的火把下,一隊大約一二十人的騎兵,一色的高頭大馬,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兒郎,黑衣鐵甲,冰冷肅殺,看樣子是皇帝身邊的近衛‐‐虎嘯營。打頭的是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将軍,威猛高大,皮膚有些黑,雪亮的牙齒,一雙圓圓的眼睛裡全是好奇,緊緊盯着初晨的車。阿憐走出車去朗聲道:&ldo;正是甯國公家的小姐,請問幾位軍爺有什麼公幹?&rdo;那将軍見出來了人,眼睛一亮,一看卻是一個臉上有疤的嬷嬷,有些失望的道:&ldo;這位嬷嬷,末将付原萩,奉了皇上的旨意,來護送甯國公家的小姐。特來知會一聲,若有冒昧之處,請小姐見諒。&rdo;阿憐說了幾句客氣話後,回到了車裡。初晨從窗fèng中看到那将軍的鐵盔上俨然有幾點晶瑩的露珠,低聲自嘲:&ldo;恐怕等了一夜呢。他就那麼不放心?焉知天下雖大,我又能逃到哪兒去呢?&rdo;阿憐看着初晨微翹的嘴角和眼裡那冰冷的嘲意,像極了年輕時的綠绮夫人,又比綠绮夫人多了幾分冷絕,暗歎了一口氣,正準備縮進角落裡。初晨卻不肯放過她,笑道:&ldo;嬷嬷,和我說說你和我娘親年輕時的事情。&rdo;阿憐愣了愣神,眼裡仿佛飄過了萬水千山,半晌方道:&ldo;夫人一生很苦。&rdo;初晨不滿的道:&ldo;我知道,我想問的是具體的事情。&rdo;見阿憐倒理不理的樣子,她杵着下巴,忽閃着大眼睛:&ldo;嬷嬷,你以前必然是一個大美人!真是可惜,如果沒有她,你也不會這樣。你就不怨嗎?&rdo;她的表情看來是一派的天真嬌俏,仿佛不知道這樣會刺痛阿憐的心。阿憐緩緩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木然的笑道:&ldo;時間太久遠了,我早已習慣了它,仿佛我生來,它便存在一樣。你問我怨不怨?你和夫人,都有一條傷痕,隻不過你們的在心裡,我的在臉上。我們,并沒有什麼不同。&rdo;初晨的臉猛然黯淡下去,卻還是不肯放過她,往前一撲,緊緊抓住她的袖口:&ldo;嬷嬷,你說得沒錯,但是我的傷痕,比你們想象的還要深!我告訴你,我都知道了。他們騙不了我!&rdo;微微的晨光中,初晨的聲音冰冷寒涼。阿憐睜開眼睛,眼裡全是憐憫,她微歎了口氣:&ldo;姑娘這又是何必?那天,我看見你了。&rdo;初晨臉色頓時大變。夏日長(上)初晨放開阿憐,垂頭低聲道:&ldo;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rdo;&ldo;夫人做的有些事情,我,并不贊同。&rdo;阿憐淡淡的道。初晨苦笑:&ldo;是啊,我怪你做什麼?她要你做什麼,你自然要去做。她那樣的人,卻有你這樣幫手,我可真羨慕她呢!你知道嗎?那天我見着那人後,才知道原來人也可以笑得那樣無憂無慮,天真純潔。真是同人不同命呵!&rdo;&ldo;那你為什麼不沖出去點破她呢?那樣可以多一個人陪着你一起受苦。&rdo;初晨帶着些怅惘,低低的道:&ldo;那一刻,我真恨她,為什麼她就可以擁有世間最美好的一切,而我卻要受盡這些苦楚?可是那樣天真純潔的笑容,我怎麼都想多看兩眼。我有種錯覺,好像她就是另一個我無憂無慮的活着,我不忍心打碎她的夢。&rdo;阿憐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初晨的手:&ldo;好孩子,好孩子。&rdo;初晨凄然一笑:&ldo;嬷嬷,如果我今日死了,就讓她替我好好活着吧。&rdo;車輪轉着,四周隻有馬蹄聲和兵器偶爾敲擊着鐵甲的聲音,阿憐靠着車壁仿佛是要睡着了。時間真快啊,如果不是初晨故意刺激她,以往的一切,她以為她都要忘記了。她和綠绮夫人同歲,在綠绮夫人三歲的時候就到她身邊了。那時候,綠绮夫人還不叫綠绮夫人,是關西大族蘭氏的嫡系獨女,ru名喚作阿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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