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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第1頁)

我沖他甩了甩濕漉漉的手,說:“你快出去!别幹擾我!”池躍還是不放心,走過來細細地檢查我的勞動成果,我就知道他會這樣,所以洗得特别仔細,一點瑕疵都挑不出來。“我說,這學期你什麼時候回家啊?”把碗放好,我接過池躍手裡的毛巾擦手。池躍想了想,說:“還沒定,可能要晚點吧,帶家教得帶到七月中旬,到時候再看吧。”我點點頭,湊過去說:“要麼,暑假咱倆出櫃吧。”池躍明顯被我震驚了,半天都沒反應,我耐心地等着,他看着我,眉頭慢慢皺起來。“為什麼?”我說:“沒為什麼啊,早解決早輕松,打持久戰太痛苦了。”這個時候,說我強裝鎮定一點都不誇張,看到池躍那個樣子,我心裡其實很失望。我們兩個人,總不可能永遠都這麼偷偷摸摸下去,就算時機還不成熟,總要有個準備吧?可是看池躍這狀态,根本連準備都沒有,似乎出櫃是件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難道他從來沒想過這是遲早的事兒麼?剛才才很輕快的心情,因為池躍的猶豫而變得陰雲密布。“不過我也就這麼說說,”我實在看不過去了,隻好郁悶地替他解圍:“一時異想天開而已。”池躍定定地看着我,歎了口氣,說:“我……找到機會的話……會……試試。”我努力勾起嘴角,拍拍他肩膀,說:“算了,我真的隻是說說,現在也還早,不急。”說違心話的感覺真難受,雖然我剛才說出來的确隻是想看看池躍的反應而已,但是這麼一試探,我又後悔了。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麼,本來氣氛好好的,我非要破壞掉。池躍攬過我,說:“曉曉,我們談談吧。”我有點詫異,又有點忐忑,不知道他想和我談什麼。“我覺得,你對我沒信心。”池躍表情有點無力,說:“我是真心想跟你一起過一輩子的,你給我點時間,我……我還沒想好怎麼說……你知道我家裡……”唉,這就是所謂的跌宕起伏吧,我剛才變得陰郁的心情,又重新晴天萬裡了,我忍不住臉上的笑,興奮地撲過去抱緊他,說:“好,我們慢慢來。”一輩子,一輩子……我怎麼這麼喜歡這個詞兒呢?而且,這還是池躍親口說出來的!這次我可沒逼他!池躍:相愛容易,相處亦然複習周來得可真快,剛跟陸曉搬出來的時候,還是開學沒多久,轉眼間,我們又要再次面對緊張的考試和接下來漫長的暑假了。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是盼望着時間能慢一點,雖然複習考試的時間真的很痛苦,但是總沒有和陸曉分開不能見面難熬。前幾天,我把劃好重點的幾本課本還給陸曉,陸曉随手翻了幾下,嗷嗷亂叫,直說怎麼這麼多!我說,你自求多福吧,還有兩個老師說了,不給範圍和重點,平時不上課不交作業的同學悠着點兒。陸曉悲憤地把腦袋埋進被子裡,說真倒黴。我看着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無可奈何,我比他更慘,這個學期專業課要背的内容又繁雜又拗口,而且因為兼職,我看書的時間少了很多,考試在即,我緊趕慢趕的,才能勉強能有點底氣上考場應戰。不過幸好的是,陸曉總算小小地克制了一點吃喝玩樂不學習的毛病,在考試倒計時的幾天裡老老實實地呆在我旁邊啃書,效率出奇的高。這個我是沒辦法幫他了,專業完全完全不對口,連邊兒都挨不上,全靠他自己努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熬夜,順便變着法子做好吃的給他吃。其實自從陸曉跟我說想要出櫃以後,這段時間我的心裡一直都七上八下的。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想過,但真的隻是想想而已,危險系數這麼高的東西,要實施還挺需要勇氣的。何況我最了解我爸媽,都是保守黨的,要說服他們,必定是一場惡戰,說不定還會曠日持久。畢竟是自己爸爸媽媽,怎麼可能不害怕。從小到大,我一直都看着他們為了讓我能過上稍稍好一點的生活而咬牙吃苦,要我真的放下他們義無反顧地跟陸曉在一起,我做不到。可是……放下陸曉,也不能。總之,這種事情,想多了,也隻能越想越亂,所以這幾天我都安慰自己考試要緊,别的放假再說。終于熬到了最後一門考試,下午三點開考。我和陸曉正好都在教學樓八樓,等電梯的人排成了三列讓人歎為觀止的隊伍,我們決定走樓梯。結果,好不容易爬了上去,陸曉氣喘籲籲地正找着教室,突然一把抓住我,說:“完蛋了。”我問:“幹嘛?”陸曉看着我,欲哭無淚:“我忘記帶準考證了。”我崩潰,陸曉今天考上機,沒有準考證不準進課室。“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回去幫你拿,放哪兒了你?”我正準備打道回府,陸曉說:“我自己回去好了,你快進教室吧。”我看着外面正午兩點半的炎炎烈日,懷疑地問:“你行不行啊?還是我去吧。”陸曉笑着說:“至于嗎,誰去都一樣,你别管我了,進去吧。”于是,于是我就真的進去了,當時我真沒想太多,因為陸曉沒說完話就跑到樓梯那邊跑過去了。我後來無比懊惱,當初我就該堅持一下,靠!明知道那小子又不是沒有過中暑的曆史!考完試我得知了那個讓人啼笑皆非的消息以後,心急火燎地趕了回去,陸曉正面色慘淡地半癱在沙發上,喝着一杯水,聽見我回來,擡頭可憐兮兮地看着我:“池躍……”我過去摸了摸他額頭,沒發現什麼異樣,松了一口氣,坐到他旁邊:“你想吓死我麼?我都說了讓我來了,你非要逞能,大熱天的跑來跑去,折騰誰啊!”看來他回來已經洗過澡了,發梢還有點潮濕,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你都知道啦?”陸曉郁悶地歎氣。“知道什麼?知道你考到一半跑出去大吐特吐最後監考老師都看不過去死活才把你勸去校醫室的?你傻啊你,不舒服就跟老師說啊,讓你個笨蛋硬撐!”陸曉無語,最後憤憤地問:“哪個缺德的跟你描述得這麼具體!”“還能有誰,你宿舍的呗。”我把陸曉手裡的杯子拿過來,到廚房調了一杯淡鹽水再遞回給他,說:“算缺考?”陸曉懶懶地說:“嗯,要不還能怎麼樣,下學期開學考。真可惜,那些題看起來好熟悉,要是時間夠……”“得了,别想了,好好休息休息你個笨腦子。”我扶着陸曉起來把他趕進卧室,然後開了空調:“你說你傻不傻,都中暑了還不開空調。”陸曉抗議:“我怎麼傻了,我是省電,你不在我從來不一個人開空調的!”我愣了愣,回頭看他,他自顧自地往被窩裡面鑽,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哎,先睡一覺,頭暈乎乎的。”我過去幫他掖了掖被角,陸曉本來閉上的眼睛忽然又睜了開來,說話的語氣不知道是因為中暑的虛弱還是什麼,聽起來有點撒嬌的意味:“池躍,我不想回家。”多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偏偏我想都沒想,鬼使神差地就回了一句:“那就不回。”陸曉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眼睛亮了亮,問:“你陪我?在這裡呆着?”我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陸曉歡呼一聲,高興地勾下我的脖子在我嘴上使勁地親,我本來還有點猶豫的,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樂了,反正考試考完了,索性陪着他一起瘋下去。我記得我以前總是會覺得很疑惑,為什麼陸曉動不動就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特别難讨好,但是我現在慢慢地發現,其實想讓陸曉高興,很簡單,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夠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我正在一點一點地摸索着,也一點一點地發現,相處其實也可以很簡單。隻要用心就行了。——————————————————————————————————————————作者的話:各位等得辛苦了,深鞠躬。七月中旬考試,科目太多真的抽不開身,今天抽空更了一章,當做賠罪。陸曉:難以理喻太倒黴了,居然在考試的時候中暑了!複習周以前,池躍把他從最後一節課上幫我抄的五十道提綱給我,看得我頭皮發麻,思前想後覺得全背完不大可能,我就咬牙抽了十題來背,今天拿到試卷,我立馬翻到問答題,熱淚盈眶,我居然都猜中了!然後……然後我就……我就激動得想吐了……唉,一個考生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此啊。一開始我還強撐着,想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考試上,但是,在我第三次沖出考場,在走廊盡頭的盥洗池裡吐到胃裡空空,隻能幹嘔的時候,巡視的老師終于看不過去了,提着我回考場跟我們監考老師商量要不要把我勸走。其實不用他們勸我也死心了,我當時腦子一片漿糊,除了頭重腳輕暈乎乎的感覺,什麼都想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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