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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我以豫章王妃的身份，與他并肩共騎，一同接受萬衆景仰。這發自肺腑的歡呼，即便尊貴如皇族，也未必能得到。這便是民心。眼前一幕将我深深震撼，良久不能言語。及至離開城頭，馳返府衙，這才驚覺自己一直長發散覆，素顔單衣，就這樣被蕭綦攬在懷中。而左右将領，乃至城下三軍将士都看到了我們這個樣子……我頓時雙頰火辣辣發燙，恨不能鑽進地fèng裡去，慌忙将臉低下，不敢觸到身後諸人的目光。&ldo;你做什麼？&rdo;蕭綦詫異地低頭問我。我臉頰愈熱，聲音輕細得不能再輕，&ldo;你竟讓我這副樣子出來。&rdo;身後諸将随行，相隔不過丈餘，他竟朗聲大笑，&ldo;你連整座城池都敢奪下，這時倒怕了羞？&rdo;有低抑笑聲從後面傳來……我羞窘難當，再不敢接口與他調笑。一回到府衙，我便跳下馬背，頭也不回地往内院而去，心下暗惱，賭氣不去睬他。等我匆忙沐浴更衣，梳妝整齊了出來，玉秀說王爺已去了營中，并未來過這裡。我一呆，旋即苦笑。他自然是以軍務為重的，日夜兼程趕來也未必是為了我。黯然倚坐妝台，心下惱也不是，歎也不是。捱過了連日的驚慮忐忑，已是心力交瘁，好容易盼來了他，本該滿心歡喜卻又莫名怅惘……他不在時，我也獨自一人撐過來，錯覺自己刀槍不入；而今他來了，我便回複原形，隻願從此被他護在身後，猶如甯朔那夜。一時間意興闌姗，拆了钗環發髻，又覺倦意襲來。這兩日着實太累，我倚回錦榻，本想小寐片刻，不覺卻又睡去。朦胧間，有人幫我蓋好被衾，熟悉的男子氣息淡淡籠下來。我不願睜開眼睛，默然側首向内。&ldo;不想看見我？&rdo;他的手指撫過我鬓發，語聲溫暖低沉，&ldo;之前是誰瘋了一樣奔到我馬前？&rdo;提及當時，我頓覺心軟，睜了眼靜靜看他。他眼底盡是紅絲，下巴滲出湛青一層淺淺胡荏，滿面都是倦色。我再也硬不下心腸，伸臂攬住他頸項，幽幽開口，&ldo;到底幾天沒阖眼了？&rdo;他笑一笑，并不答話，隻将我擁住。&ldo;王妃，此番你做得很好。&rdo;他正色望住我，&ldo;本王甚為欽佩。&rdo;我一時愕然，未及開口，卻聽他話鋒一轉，厲色道，&ldo;可是阿妩，即便你有通天徹地之能，我也不屑拿你的安危，來換區區一座城池！&rdo;&ldo;什麼兇險不曾見過，即便謇甯王奪下晖州，我也無需忌憚。&rdo;他已是聲色俱厲，&ldo;你本有機會全身而退，卻擅自發難奪城……需知刀兵無眼，當日若有半分差錯，就算我cha翅趕來也撈不回你一個全屍！&rdo;此時想來，當晚确是萬分兇險，我也心知後怕，卻仍堅持道，&ldo;可我們終是赢了。&rdo;&ldo;赢又如何？&rdo;蕭綦陡然怒了，&ldo;蕭某身經百戰，赢得還少麼！區區一個晖州赢來又如何？可若是輸了你，我到哪裡再去找一個王儇？縱然輸了十個百個晖州，也不能……&rdo;他怒視我，一句話到了嘴邊，卻不肯說出口。&ldo;也不能什麼？&rdo;我心中明明知道，依然輕聲問他，笑意已忍不住浮上唇邊。蕭綦瞪了我半晌，無奈一歎，将我狠狠攬緊，下巴輕抵在我頸側，&ldo;也不能……輸了你。&rdo;這般柔情蜜語從他口中說出，似有千般艱難，萬分沉重。我笑出聲，伏在他肩頭，眼淚卻已湧上。&ldo;一路上我隻想着将你狠狠抽一頓鞭子！叫你膽大妄為！&rdo;他苦笑，&ldo;越近晖州，卻又越怕……想到你若有個閃失，恨不能踏平此城，叫謇甯王全軍相殉！&rdo;我攀着他衣襟，隻是笑，一面笑一面偷偷在他襟上蹭去眼淚，淚水卻一直不停。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前襟，啼笑皆非，&ldo;你這女人……&rdo;室内漸漸昏暗，窗外已是暮色漸濃，我不知不覺竟已睡到了黃昏時分。看他風塵仆仆，滿臉倦色，一到城中就忙于布署軍務，整饬城防，隻怕已忙碌了半天。我輕輕将他環住，&ldo;眼睛都紅了，睡一會兒罷。&rdo;蕭綦笑了笑，&ldo;倒真是倦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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