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諾!&rdo;秦雷領命退下,将書信貼身收好,并着人将朱輔之子帶來,捆結實後放上馬背,當日即從盱眙出發,直奔壽春而去。與此同時,袁瑾派出的送信人已在途中,二者是否會當面遇上,尚且還是個未知數。私兵久久不撤開包圍,盱眙城内的士族豪強開始服軟。有人提出要見桓容,錢實不敢擅自做主,立即派人禀報。&ldo;要見我?&rdo;桓容冷哼一聲,&ldo;我堂堂一州刺使,豈能是說見就見。&rdo;賈秉和鐘琳正好來送文書,聽到這句話,同時停住腳步。&ldo;明公之意?&rdo;&ldo;不見!&rdo;桓容大手一揮,&ldo;現下要見我,難保不會藏着心思。多困他們幾日,待考核選官之事了結再說。&rdo;&ldo;諾!&rdo;健仆領命返回東城,賈秉不由得目露精光,鐘琳更是眼中帶笑,滿面贊許。&ldo;明公已深谙馭人之道。&rdo;桓容沒說話,胡亂的點點頭。他不過是憋了一口氣,想要徹底發洩一回,這兩位的腦補和他可沒半點關系。出言解釋?不好意思,他還不傻。建康桓容請征州兵的上表抵達兩日,壽春叛軍之事的傳言鬧得紛紛揚揚。三省官員贊同幽州征兵,表書和拟好的官文送入台城,不承想被褚太後壓了下來。有官員察覺不對,聯想到此事背後的用意,禁不住一陣悚然。翌日早朝之上,再無一人提及幽州征兵之事。朝堂不提,不代表流言就會壓下去。城中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紛紛,甚至出現&ldo;朝廷無能,不能彈壓叛臣&rdo;之語。在這種情況下,南康公主三度入台城請見褚太後。之前兩次都因太後身體微恙被攔,南康公主并未硬闖。這一次,無論宦者怎麼說,南康公主理也不理,直接揮袖将人擋開,邁步走近殿内。臨近五月,城中依舊陰雨不斷。長樂宮中稍顯幽暗,白日仍要點燃三足燈。燈影映在立屏風上,本該象征祥瑞的麒麟竟現出幾分猙獰。褚太後斜靠在矮榻上,鬓邊新添數縷銀絲,氣色遠不如往常。深色的長裙在膝邊鋪展,仿佛盛放後即将衰敗的牡丹。&ldo;太後。&rdo;南康公主福身,面上帶笑,聲音冰冷。褚太後坐正身體,揮退滿面驚惶的宦者,對伺候湯藥的宮婢道:&ldo;你們都下去。&rdo;&ldo;諾!&rdo;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後,殿内重歸寂靜。&ldo;坐吧。&rdo;褚太後知道沒人能攔住南康公主。何況此事關系桓容,她總要給出一個說法。南康公主冷笑一聲,正身坐到榻前,長袖微振,帶起一陣冷風。&ldo;太後沒有話同我說嗎?&rdo;&ldo;有。&rdo;褚太後倒也痛快,&ldo;幽州的事,你知道了吧?&rdo;&ldo;自然。&rdo;南康公主道,&ldo;太後算無遺漏,南康佩服。&rdo;褚太後神情微變。南康公主笑了笑,眼底迅速閃過一抹陰影。&ldo;我今日入台城是為兩件事,一來,我子食邑五千,僅鹽渎一處封地未免寒酸。我觀盱眙不錯,正可封予我子。&rdo;&ldo;二來是想問太後一句,我子上表征兵是為朝廷平叛,太後緣何壓着表書和官文不發?需知建康城中流言紛起,長此以往恐将對太後和官家不利。&rdo;話落,南康公主好整以暇的看着褚太後,等着對方回答。褚太後垂下眼簾,看着泛黃的指甲,嘴角忽然掀起一絲奇怪的笑紋。&ldo;阿妹不知我為何壓下官文?&rdo;&ldo;還請太後解惑。&rdo;&ldo;扈謙口風雖嚴,奈何收了個不成器的徒弟。&rdo;南康公主神情不變,仍是定定的看着褚太後。&ldo;元正之時,扈謙為桓容蔔卦,真實卦象為何,阿妹當真不知?&rdo;褚太後凝視南康公主,一字一句道,&ldo;桓容有貴極之相!&rdo;&ldo;太後不信扈謙,反信他的徒弟?&rdo;褚太後搖搖頭,笑容帶上諷意。&ldo;南康,我不是三歲小兒。自入台城以來,經曆過幾十年風雨,見過的人,聽過的事,尋常人幾輩子也未必經曆。我不敢說能看透扈謙,卻能分辨出他的徒弟所言真假。&rdo;南康公主臉上的笑容漸漸隐去。&ldo;桓容有貴極之相,我豈能留他!&rdo;褚太後的語氣陡然一變,氣勢足可令人膽寒,&ldo;我知此事委屈你,但關乎晉室存亡,我不敢留情也不能留情!&rdo;&ldo;太後莫非忘記扈謙之前的卦言?&rdo;&ldo;我沒忘。&rdo;褚太後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間的癢意,&ldo;可他能騙我一次,就能騙我兩次、三次。南康,我不能賭,更不能冒險。&rdo;&ldo;所以我子就該死?&rdo;南康公主攥緊十指,&ldo;死且不算,還要成為太後的踏腳石?&rdo;&ldo;這是為了晉室!&rdo;褚太後硬聲道,&ldo;南康,你是晉室長公主,當知孰輕孰重!&rdo;孰輕孰重?南康公主看着褚太後,目光猶如冰鋒。半晌竟壓下怒火,沉聲道:&ldo;太後如此坦白,我也不妨直言。&rdo;褚太後心頭微跳,總覺得南康公主的表現不同尋常。&ldo;桓熙現在建康。&rdo;&ldo;所以?&rdo;&ldo;桓元子未上表,他依舊是南郡公世子。&rdo;南康公主一字一句道,&ldo;你說,如果他和桓歆一起死在府中,那老奴會是什麼反應?&rdo;&ldo;什麼?!&rdo;褚太後大驚。&ldo;假如線索指向宮中,例如是太後賞賜的美酒佳肴,或是贈下的某個美人,&rdo;南康公主眯起雙眼,拉長聲音,&ldo;再有我這嫡母指認,那老奴又會如何?&rdo;&ldo;南康,你是在威脅我?&rdo;南康公主笑了,笑得猶如牡丹綻放,分外明豔。&ldo;縱是如此又如何?太後應該知道,那老奴早想着皇位,如今不缺名望和人望,隻少一個借口,而我可以給他。&rdo;&ldo;南康!&rdo;褚太後終于現出一絲虛弱和恐慌,&ldo;你不能這麼做!如果桓元子舉兵謀逆,你和桓容必不能活命!&rdo;&ldo;太後,現在要害我子性命的是誰?&rdo;南康公主隐去笑容,厲聲道,&ldo;太後不想給我母子活路,我不過是仿效太後而行!&rdo;&ldo;我……&rdo;&ldo;明日之前,封地和征兵的官文要送出建康。&rdo;話落,南康公主站起身,不給褚太後尋找借口的機會,轉身走出内殿。繡着金線的裙擺拂過地面,似流淌的水波。發間钗簪流光溢彩,垂下的流蘇輕輕搖曳。南康公主唇邊帶笑,走出殿門時,袖擺随風揚起,似欲乘風而去的彩羽。目送南康公主離去,褚太後坐在内殿,心不斷下沉,一直沉到谷底。友誼的小船太和五年,五月,朔朝廷授盱眙為桓容封地,以及許可在幽州征兵的官文送達盱眙。桓容見到入城的官員,當場愣了一下。&ldo;子敬兄?&rdo;見桓容滿面吃驚,王獻之躍下車轅,朗笑出聲。半點不避諱的握住桓容手腕,道:&ldo;數月不見,容弟一向可好?淮南之事傳入建康,知袁氏據壽春叛亂,為兄甚是擔憂。賢弟可已有了應對之策?&rdo;&ldo;這個……&rdo;桓容沒想到來人會是王獻之,更沒想到當面不過兩句話,就将事情問得如此直白。略微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隻能試着蒙混過去。言多必失。若是不經意漏出幾句,以王獻之的聰明,難保不會想到他和袁真演雙簧。到時恐怕會有不小的麻煩。&ldo;容剛入盱眙不久,前有臨淮太守行謀逆行刺,郡縣官員多數被牽扯,職吏一時空缺。如今正忙着選官,實在不得空閑。且手中兵力不足,如要處置淮南的叛軍,尚需一定時日。&rdo;&ldo;哦。&rdo;王獻之點點頭,不知是接受了桓容的解釋還是另有想法,并未繼續追問,而是面上帶笑,十分自然的轉換話題。談話之間,得知他要在盱眙停留數日,桓容并未多想,直接将一行人請入刺使府。看着明顯是新挂的匾額,王獻之挑眉。&ldo;此地本為太守府。&rdo;桓容沒打算隐瞞。&ldo;朱胤以謀逆之罪下獄,三省官文一到就要問斬。其家人依律問罪,家産全部抄沒。此宅本為前朝一名武将所建,後被朱氏所得。容初來乍到,不欲勞民傷财,便以此改建府衙,暫置州治所。&rdo;兩人行過府門,一路穿過前院,依稀可見被移走的樹木,鏟平的花草,以及用墨線畫出的方形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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