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果真?&rdo;&ldo;自然!&rdo;男子繼續道,&ldo;朝廷将幽州授封給他,不管先前是何打算,經過昨夜之事,這幽州之地早晚改姓桓。&rdo;&ldo;阿兄慎言!&rdo;&ldo;無礙。&rdo;男子搖搖頭,道,&ldo;你我從北地淪落至此,空負颍川徐氏之名,卻始終無有建樹。無顔面見同鄉,連朝廷僑置的颍川郡都不敢去。&rdo;男子說話時,他身邊的幾人都是低下頭,面現羞慚。&ldo;如今恰逢時機,如不能就此翻身,我等哪還會有出頭之日,遑論為家族正名!&rdo;這番話激起衆人鬥志。是啊,他們不再是昔日的颍川大族,沒有家族依靠,隻不過是一群離鄉之人。沒有辦法證明身份,就無法重新列入士族,一生将為庶人,更不用說受大中正品評入朝為官。&ldo;以我等的身份,如想選為職吏,賊捕掾最是可能。&rdo;頓了頓,男子壓低聲音道,&ldo;在我看來,與其去争郡縣末流,不如設法取得桓刺使賞識,成為縣公舍人!&rdo;國官?幾人面面相觑,都沒想到兄長志在于此。&ldo;考核明日開始,如果今日拿不定主意,可先回家中細想。&rdo;男子道。無論屬弟和從弟如何選擇,他必要試上一試。以他如今的身份,縣公舍人才是最好的出路。太守府内,蔡允率領甘大等人四處搜尋,很快找出兩座密室,三條秘道,更将密道中的朱胤家人抓出,逐一送到周繡和家仆面前辨認。&ldo;你沒看錯,這是朱胤的從侄?&rdo;&ldo;不敢隐瞞使君,此子确非朱胤之子,而是陳郡太守朱輔的庶子。為何會在府内,仆實不知。&rdo;桓容皺了下眉。陳郡太守,和袁真交好那位?&ldo;搜一搜他身上。&rdo;&ldo;諾!&rdo;蔡允立功心切,哪管什麼士族不士族,公子不公子,下手沒有半點猶豫。被捆在院中的朱胤家人噤若寒蟬,倒是朱輔的兒子有幾分骨氣,哪怕雙手動彈不得,仍是掙紮不休,對桓容破口大罵。&ldo;小賊,總有你後悔之日!&rdo;桓容沒理他,接過蔡允搜出的書信,從頭至尾看過一遍,眉毛越挑越高,最後竟笑出聲來。&ldo;使君因何發笑?&rdo;鐘琳覺得奇怪。&ldo;孔玙自己看。&rdo;将書信遞給鐘琳,桓容笑着搖了搖頭。該怎麼說?在權勢和利益面前,友誼的小船果真是說翻就翻。&ldo;這……&rdo;看過信件内容,鐘琳也不由得失笑。&ldo;如何?&rdo;桓容轉過頭,&ldo;孔玙之前曾與我說,處置了朱胤,恐引來朱輔反撲,同袁真聯合之事需慎重考量。如今來看,無需我動手,隻要将此信送到壽春,袁真和朱輔必定翻臉。&rdo;&ldo;仆确實沒有想到,朱輔胃口如此之大,竟想吞并袁氏仆兵。&rdo;&ldo;原因不難猜。&rdo;桓容收起笑容,歎息一聲,&ldo;袁真病入膏肓,袁瑾沒有他的才能,恐怕掌控不住手中的勢力。朱輔應該是起了貪念,想要吞并袁氏勢力,繼而在壽春自立。&rdo;說到這裡,桓容又将目光移向院中。朱輔派兒子送來這封信,是想同朱胤聯手,借調臨淮郡兵壯大手中實力。等到袁真咽氣,立即對袁瑾動手。朱胤似乎防着對方,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結果拖到桓容再抵盱眙,想要調兵都沒了機會。仔細回想,以之前對朱胤的印象,不像會有昨夜那般失态的舉動。八成是為吸引桓容注意,為侄子争取脫身的時間。無論平日如何防備,一旦家族面臨威脅,朱胤的選擇和庾倩庾柔别無二緻。&ldo;家族啊。&rdo;在幾個月前,桓容未必能體會這兩個字在東晉的意義。如今有所體悟,卻是以鮮血和人命為代價,難免有幾分唏噓。&ldo;帶下去吧。&rdo;朱輔之子依舊在大罵,桓容卻是意興闌珊,擺擺手,立刻有健仆上前堵住他的嘴,将他和朱胤家人一起拖了下去。&ldo;賈舍人。&rdo;&ldo;仆在。&rdo;&ldo;後續之事交給你。&rdo;&ldo;諾!&rdo;&ldo;另外,明日開始考核甄選郡縣職吏,勞煩你和孔玙了。&rdo;&ldo;明公放心。&rdo;賈秉拱手,随後笑道,&ldo;明公,仆字秉之。&rdo;桓容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點點頭。&ldo;勞煩秉之。&rdo;&ldo;諾!&rdo;時間倉促,郡縣的政務不能停擺,賈秉和鐘琳一邊忙着郡縣職吏甄選,同時還要接手政事,都是忙得腳不沾地。賈秉的從弟和外弟一起幫忙,又從原有的縣衙職吏中選出幾人,總算能應付過去,不至于鬧出亂子。看到幾人在職房内熬油費火,桓容很有些不好意思。他還是想當然了。好漢還需三個幫。賈秉和鐘琳再有才敢,一人能頂兩三人,終究不是神仙,無法一肩擔起一州政務。&ldo;人才啊。&rdo;桓容嘬了嘬牙花子。昨晚動手很爽快,今天就要面臨這麼大的缺口。要不是實在忙不過來,賈秉和鐘琳未必會同意&ldo;公開考核甄選&rdo;之事。究其根本,這樣的做法同魏晉選官制度背道而馳,稍有不慎,桓容就會成為&ldo;全天下&rdo;的靶子。曆史上,科舉制度出現在隋朝,卻在唐朝以後才逐漸發展興盛起來。一是因為隋朝持續的時間太短,想發展也沒條件;再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延續自魏晉時代的士族門閥壓根不買賬。之前都是品評選官,朝堂上下都是&ldo;自己人&rdo;。現下卻要同寒門庶人同入考場,争一個官位,這不是開玩笑嗎?對拐不過彎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侮辱!這個時代的士族子弟有多驕傲?最知名的例子:不為五鬥米折腰。陶潛不願受蠻橫的上峰轄制,直接挂印離去。五鬥米是他的官俸,人家壓根不稀罕。在此之前,桓容偶爾有出格之舉,到底沒有脫離整個世俗框架。在鹽渎實施職吏考核,也是在舊有的體系之内。如今卻要打破規則,繞開州郡大小中正直接考核選官,所冒的風險不可謂不大。然而,他想要在幽州立足,将政務軍務牢牢握在手中,做到令行禁止,不為其他勢力轄制,就必須冒這樣的風險。&ldo;州中正出身吳姓,乃是朱胤的外舅。&rdo;換句話說,人家是老丈人和女婿的關系,自己剛抓了女婿,老丈人豈會給他好臉。不設法下絆子就不錯了,推舉官員?想都不要想。中正地位特殊,桓容不能輕易捉拿。唯一的辦法就是繞開他,自行考核選官。鐘琳和賈秉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默許這個提議。但兩人有言在先,此乃權宜之計,一旦郡縣政務走上正軌,必不能再有類似舉動。&ldo;明公立足未穩,行事需得謹慎。&rdo;&ldo;我知。&rdo;桓容不是不聽勸的人。或許将來能将此項舉措規為政令,在幽州全境實行,現下條件卻不成熟,還是見好就收,試一試水便罷,不能真和整個世道作對。&ldo;選官之後就是征兵。&rdo;許超等人已随桓容入城,安置在原郡治所外的軍營,每日随虎贲操練。考慮到淮南之事,桓容征兵的心思愈發迫切。計劃是兩千,如今五千都嫌少。隻不過臨淮人數有限,想要達成目标,估計要發動幽州全境的力量,這對他又是一個難題。當然,僅是湊足數目不難,難的是選出一支強軍。有典魁許超等人在先,桓刺使的眼光不斷拔高。不是肩寬背闊、飯以桶量的漢子,頗有幾分看不上眼。飯量大會增加軍需?無礙,反正他養得起。回到暫居的正室,桓容命婢仆留在室外,關好房門,取出朱輔的書信,手指輕輕擦過眉心紅痣。一陣微光之後,兩封一模一樣的書信擺在面前。這是他的習慣。凡是經手的重要證物都會留底,以防出現變故。尤其這樣能&ldo;揭發黑暗,挑撥離間&rdo;的書信,必定要保存原件。萬一送信人被攔在途中,可以繼續再送,總有一份能送到正主手中。&ldo;來人!&rdo;收好書信原件,桓容喚來秦璟留下的部曲,令其快馬加鞭趕往壽春。&ldo;将陳郡太守的兒子帶上,和此信一并送到袁真面前,切記速度要快。&rdo;萬一袁真病情加重,等不到書信送到,或者是臨淮消息洩露,朱輔打算提前動手,都不是他所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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