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不是掩耳盜鈴……隻要皇位坐穩,史書照樣可以另寫。雙方各有打算,都在暗中角力。唯一相同的是,司馬奕注定淪為棄子,遲早失去皇位。命能不能保住,現下還很難說。從曆史來看,桓大司馬局中占據優勢,最後赢的卻是建康士族。褚太後不缺手腕,奈何晉室衰弱,由始至終,發揮的作用完全像個布景闆。想明明白這些,桓容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對見褚太後一事失去興趣。&ldo;瓜兒?&rdo;見桓容走神,南康公主不禁蹙眉。&ldo;阿母,兒走神了。&rdo;拉回飛走的心思,桓容赧顔。&ldo;可是憂心僑州之事?&rdo;提起給桓容的授封,南康公主心中就有氣。不給好地方就算了,給個幽州算怎麼回事?桓容搖頭,道:&ldo;阿母無需擔憂,兒能處理妥當。&rdo;&ldo;好。&rdo;南康公主再不放心,有&ldo;外人&rdo;在場,不好同桓容多言,隻簡單叮囑兩句,便開始執筷用飯。食不言寝不語。桓容胃口不錯,搭配炙肉江魚,吃下大半桶稻飯。桓祎比他少用一碗。桓歆尚未學會數米粒的技巧,吃過一碗之後,看着桓容桓祎連吃半桶,不禁愣在當場。用過膳食,桓歆還想同桓容套近乎,卻被南康公主打發走。司馬道福欲言又止,被身後的婢仆拉了拉,終究沒敢輕易開口。想來,她對王獻之仍沒死心。北伐大軍歸來,王獻之功勞不小,棄筆從戎之事被人津津樂道,不日将升官位。司馬道福能忍到今日,桓容都覺得不可思議。桓歆和司馬道福先後離開,桓祎也被打發走,隻有李夫人安靜的坐在一側,南康公主才開口道:&ldo;瓜兒,明日入台城,無論太後許下什麼,都不可輕易答應。&rdo;聽聞此言,桓容不由得心頭一跳。&ldo;阿母,兒不明白。&rdo;南康公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ldo;日前朝會之上,有術士為你占蔔。卦象非是不好,而是太好。若是流傳出去,于你并非好事。&rdo;未知扈謙作何考慮,将卦象隐瞞褚太後,卻私下裡告知南康公主。回到府内,南康公主一夜未能成眠,除了當年亂軍攻入台城,數年以來,從未如此提心吊膽。&ldo;卦象?&rdo;想起朝會時奇怪的視線,桓容如有所悟。&ldo;卦象内容為何,阿母可否告知?&rdo;南康公主搖了搖頭,道:&ldo;現下知曉對你無益。&rdo;桓容不由得蹙眉。&ldo;瓜兒,阿母不會害你。&rdo;南康公主示意桓容靠近,單手按住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在絹制的長袍上留下幾道凹痕。&ldo;從今日起來,你要防備那老奴,晉室中人也不可輕信。&rdo;&ldo;晉室?&rdo;桓容愕然。&ldo;你要記得,無論司馬氏還是桓氏,可利用,可結盟,絕不可真心托付。&rdo;南康公主凝視桓容雙眼,沉聲道:&ldo;台城内将生變化,阿母不知能護你多久。亂世之中,無人能偏安一隅。切記以眼看人,用心觀人,絕不可感情用事,以緻釀成禍患。&rdo;&ldo;諾!&rdo;桓容清楚親娘的性格,明白這番話定有深意。奈何親娘不想講明緣由,他也不好追問。&ldo;兒謹記阿母教誨,絕不敢忘。&rdo;&ldo;好。&rdo;南康公主颔首,忽然用力将桓容攬入懷中,用力咬住下唇,眼圈微紅,聲音極低,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沙啞。&ldo;瓜兒,如有一日要同司馬氏對立,不要顧及阿母,絕不要手軟!&rdo;同司馬氏對立?桓容瞳孔微縮,想要擡起頭,卻被南康公主按住,隻能維持原先的姿勢。不知過了多久,南康公主終于冷靜下來。&ldo;去吧,今夜好生休息,明日随我入台城。&rdo;桓容站起身,擔心的看着南康公主。&ldo;阿母……&rdo;&ldo;我無事,去吧。&rdo;&ldo;諾。&rdo;知曉親娘不欲自己多留,桓容隻能退出室外。待房門關閉,李夫人傾身靠近,拭去南康公主眼角的淚,柔聲道:&ldo;郎君高世之才,将來必成大業。無論阿姊作何選擇,妾都會陪着。&rdo;她是無家無國之人。南康公主生,她便生。南康公主死,她陪着共入地府。縱是執念,她亦心甘。桓容的轉變清晨時分,建康城又下了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水蔓延成片,朦胧的雨霧似輕紗飛舞,自秦淮河向兩岸飄散,逐漸籠罩整座城池。前日是元月十五,城内不開市。昨日又是一場大雨,城中人流不豐,生意少得可憐。今日雞鳴初聲,廛肆中的店鋪夥計接連出門查看,見天色陰沉,雨雲遍布,倏爾有零星雨滴落下,夥計擦了擦臉,不禁面露苦色。&ldo;又下雨,這都下了半個月,元月裡還剩下幾天晴日!&rdo;抱怨歸抱怨,該做的活總要做,為了工錢也不能偷懶。天色蒙蒙亮,店鋪陸續開門,夥計都開始忙碌,有的收起門栓,有的挂起了幌子。&ldo;今明沒有大市,想必生意能好些。&rdo;兩家相鄰的食鋪前,夥計一邊忙着清掃門前,一邊抽空閑聊。&ldo;我看未必。&rdo;年紀稍大些的夥計手腳利落,三兩下清理幹淨門前,又挂起布幌。擡頭看一眼天色,不由得搖了搖頭。&ldo;這樣的天,生意九成不好。&rdo;食鋪不比其他,雨天的生意總是要差些。&ldo;要我說,除了東市那幾家,甭管大市小市,遇上這樣的雨天,都得清冷些時日。&rdo;&ldo;确實。&rdo;兩人口中的東市店鋪俱為桓容所開,市賣鹽渎貨物,包括海鹽、首飾、木質箱籠擺件以及北方的獸皮和散貨。近日又多出一間食鋪,專賣熏肉和肉脯,還有不帶酸味的蒸餅和夾肉的胡餅,口味十足新鮮。因制作的材料不同,價格貴賤都有,每日都能排起長龍。按照城中百姓的話說,熏肉和肉幹能留好些時日,買來很是劃算。自家食用之外,買些貴的待客送禮照樣拿得出手。特别是肉脯,帶着些甜味和辣味,無論大人小兒都喜歡,每日的出貨量十足驚人。兩個夥計都曾買過,吃過一回就忘不掉。&ldo;下月有新的肉脯,不曉得價格如何。&rdo;&ldo;聽說是鹿肉,價錢絕低不了。&rdo;&ldo;鹿肉?真想買些嘗嘗……&rdo;兩人的話題開始跑偏,從擔心生意轉到肉幹肉脯。店鋪掌櫃聽到,當場咳嗽一聲,兩人頓時閉口不言,開始埋頭幹活。掌櫃滿意的點點頭,背着手走回店中。想到夥計口中的肉脯,也不由得口舌生津。同樣是開食鋪,自家還是老店,父子兩代經營,在城中開了二十多年,精心烹饪的菜肴竟比不上一家新店,當真是有些不甘。天色逐漸放亮,雨卻越來越大。廛肆内的店鋪半數開張,秦淮河上行過兩艘商船,接連靠近碼頭。河岸旁出現了賣力氣的船工和挑夫,時而有牛車和撐傘的行人經過,寂靜一夜的建康城又開始喧鬧起來。秦淮河北岸,三十輛大車一字排開,冒雨前行。打頭一輛由犍牛牽拉,車前立有擋闆,車廂上帶着桓府标志。車上健仆手持長鞭,每甩一下,都伴随着清脆的炸響。車隊沿河岸前行,很快行到青溪裡,穿過兩座石橋,徑直來到裡中,停在一左占地不小的宅院跟前。數月前,這座宅院仍屬庾希,如今已歸桓容所有。桓大司馬尚在,桓容并未分府,這麼大一座宅院,難保不會有人惦記。但有宮中發話,又有南康公主在一旁盯着,這座宅院順利劃為桓容私産,桓大司馬都無法染指,遑論桓容的幾個庶兄。自庾希逃離建康,府内仆人失去家主庇護,多數重新淪為田奴,少數求到庾友門上,仍為仆役,日子卻再不比以往。宅院空置下來,始終無人打理。曆經風吹日曬,昔日繁華之地依已然蔓草叢生。桓容回到建康,将藏金之事托付給荀宥和鐘琳。兩人領命之後,沒有急着将金銀運出,而是帶人進入宅院,開始清理院中雜草,修葺破損的房屋。這番動作不小,很快引來旁人注意。對門的殷康一家得知宅院易主,鄰居變成桓容,聽到不時傳來的敲打聲,難言心中是什麼滋味。殷康尚罷,殷夫人始終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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