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将軍,暫時莫禀大司馬。&rdo;桓容攔住劉牢之。劉牢之想了一想,也覺得不該着急。流民為了活命幾乎什麼都吃。領兵的将帥多出自士族高門,對于這樣的食物未必能夠接受。&ldo;虧得桓校尉提醒。&rdo;桓容點到即止,沒有多言,帶上剩下的半口袋蝗蟲,和秦璟一起返回駐地。武車裡有多種香料,阿黍的手藝相當不錯,可以整治一頓大餐。桓容手扶馬鞍,正要上馬,想起部曲查出的消息,好心情少去大半。他真的沒有想到,在馬鞍上動手腳的會是鹽渎私兵,更沒有想到,那人還是一名隊主!&ldo;容弟?&rdo;&ldo;無事。&rdo;桓容翻身上馬,笑道,&ldo;秦兄言有家人要來,可是在近日抵達?&rdo;&ldo;應該在這幾日。&rdo;秦璟坐在馬背上,細看桓容的神情,若有所思。桓容被看得不自在,問道:&ldo;秦兄為何這般看我?&rdo;&ldo;容弟英英玉立,才德兼具,璟甚慕。&rdo;當頭驚雷劈落,桓容一個沒留神,差點滾落馬背。愕然的看向秦璟,他這是被調戲了?穿越不夠,還要玄幻不成?前鋒右軍大肆搜尋蝗蟲,每日煎烤加餐的消息飛一般傳遍軍營,連邺城之内都有耳聞。不提晉軍上下,确認消息不假,慕容評等均是面露驚色。得知首倡此事的是桓容,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前有夜食生肉,今有捕食蝗蟲,接下來會吃什麼?想到這裡,衆人齊刷刷打個冷戰。如晉軍将領皆兇悍如此,不如早早放棄邺城,北上返回舊地。秦氏塢堡的探子傳回消息,桓容沉默良久,很是無語。話說,這些人關注的焦點不該是天災嗎?總圍着他散布流言算怎麼回事?重陽贈禮時值九月,本該天氣漸涼,秋高氣爽,奈何旱災持續加重,整月不見一滴雨水,日間熱得猶如蒸籠一般,在日頭下站兩個時辰,人就有暈倒的危險。夜間溫度略降,卻有蚊蟲滋擾,不得安眠。這樣的天氣,别說北地胡人,南來的晉兵都不習慣。守衛立在大營前,雙手拄着長矛,頭頂高懸天空的烈陽,心中不停嘀咕,九月竟還熱成這樣,當真是少見。這樣的天氣,不動都會出一身熱汗,每日操練後輪值,累得渾身提不起勁,站着都能睡着。&ldo;守好營門,莫要疏懶!&rdo;一名什長帶隊走過,看到拄着槍杆昏昏欲睡的士卒,面上現出幾分不滿。&ldo;每日兩頓吃飽,還有大碗的肉湯,爾等如此不用心,可對得起劉将軍和桓校尉?!&rdo;聽聞此言,士卒頓感慚愧,忙振作精神,擦去臉上熱汗,腰闆挺直如松。&ldo;孫什長,天熱,在日頭下曬着,人難免沒精神。&rdo;一名伍長上前為士卒求情,&ldo;往年這個時候,早該下幾場雨,今天的天歲着實異常。&rdo;&ldo;話雖這樣說,也不能在當值時偷懶!&rdo;另一名伍長上前接話,貌似語帶指責,實際也在為士卒開脫。兩人一唱一和,孫什長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強加懲罰,落下軍棍。軍法固然嚴厲,終究不外乎人情。士卒為何沒精神,什長心知肚明。之所以出言,不過是職責所在,同時提醒手下衆人,目下尚無出戰命令,但以隊主透出的口風,日期不會拖延太久。上了戰場還這麼沒精神,必死無疑!以晉軍目前的狀況,軍糧能夠設法解決,裘襖卻是個問題。戰事不可能拖到十月,否則,北方的冬日就會讓五萬大軍喝上一壺。然而,九月尚且炎熱,十月可會降雪?孫什長心下不定,單手搭在額前,仰頭望向晴空,微微眯起雙眼。臨到飯點,營中升起炊煙,外出的役夫陸續返還。因慕容鮮卑固守城池,沒有任何出兵的迹象,役夫的膽子越來越大,湊上兩什人,扛上竹槍就敢走出幾十裡。&ldo;臨近的河灘快挖遍了,不走遠點不成。&rdo;一名役夫放下竹槍,将扛着的草料堆到一邊。另一人彎腰放下兩隻麻袋,袋中鼓鼓囊囊,隐約能聽到蟲翅振動的聲響。&ldo;前幾天左軍那幫慫貨還笑話咱們,說咱們有肉不吃去挖蟲子。&rdo;役夫卸下麻袋,累得坐到地上喘氣。掀起衣角擦着熱汗,臉頰脖頸都被曬得通紅,嘴唇幹裂脫皮,神情中卻帶着幾分暢快。&ldo;如今怎麼樣?反倒和咱們搶!&rdo;&ldo;可不是。&rdo;另一人放下草料,掂了掂不足平日的收獲,哼了一聲,&ldo;還有那些府軍,平日裡鼻孔朝天,說什麼蒸餅既飽,掘土實為浪費體力。如今鏟土比誰都利落,也沒見比咱們強到哪裡去!&rdo;&ldo;就是!&rdo;&ldo;我聽說桓校尉處置了一個隊主?&rdo;&ldo;确有這事。&rdo;&ldo;因為什麼?&rdo;&ldo;他在馬鞍上動手腳,意圖暗害府君。&rdo;一名出自鹽渎的役夫道,&ldo;府君念着舊情,讓他說清楚緣由,如果是被他人蒙蔽收買,誠心悔過的話,可以饒他一命。那人卻不領情,想要同府君講條件,府君不屑理他,就叫嚷着烏七八糟的話。&rdo;&ldo;最後怎麼樣?&rdo;一名役夫好奇道。&ldo;怎麼樣?&rdo;役夫冷哼一聲,&ldo;被錢司馬吊起來抽鞭子,抽完在日頭下曬!典司馬想上手,錢司馬愣是沒同意,說他勁大,兩下抽死了怎麼辦。&rdo;&ldo;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rdo;&ldo;該死!&rdo;鹽渎役夫恨聲道,&ldo;不該讓他死得痛快!&rdo;話中的恨意仿佛有形,顯然是恨毒了那名隊主。衆人沉默兩息,想到桓容對士卒的照顧,同樣對那人恨得咬牙切齒。不是桓校尉,他們如何能吃飽肚子?敢害桓校尉,活該他生不如死!役夫們閑話時,十餘名步卒開始清點草料,一捆接一捆裝上大車,運往營中羊圈和牛圈。畜欄有專人看管,每日送入的草料和牽出的牛羊都要記數。這樣雖然麻煩,卻十分方便管理,更能避免出事後互相推诿,尋不到責任人。另有數人記錄麻袋數量,随後招呼役夫,就在營口附近擺開架勢,将蝗蟲處理幹淨,再送到役夫手中。&ldo;這些煮過鹽水,曬幹能存上不少時日。剩下的足夠兩頓,每人能分半碗。&rdo;有了額外補充,秦璟運來的牛羊消耗減慢,營中的谷麥也餘下不少。前鋒右軍上下逐漸習慣了煎烤蝗蟲的味道,廚夫别出心裁,開始嘗試新的吃法,在煎烤時加入食茱萸,連之前連道&ldo;不該&rdo;&ldo;天将降禍&rdo;的曹岩都胃口大開,一頓吃下不少。桓容自備調料,每天和秦璟開小竈。感謝秦璟送來牛羊,劉牢之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還會過來蹭飯。對于處理蝗蟲,阿黍沒有半點别扭,按照她的說法,郎君得上天眷顧,才能想出這個辦法。不然的話,牛羊吃完,前鋒右軍又要缺糧,還打哪門子仗!郗愔屬于無法下嘴的一類人,看着面前的一盤蝗蟲,哪怕掐頭去腿,肚腸抽得格外幹淨,照樣覺得到别扭,做了幾番心理建設,到底沒能入口。盤子端下去,全都便宜了帳前的守衛。看到守衛吃得起勁,咔嚓咔嚓片刻不停,郗刺使不由問道:&ldo;果真可食?&rdo;&ldo;回使君,可食,味道甚佳。&rdo;北府軍多是流民出身,苦日子過慣了,隻要能入口,什麼都不會浪費。正因為如此,他們說的話,郗愔始終半信半疑,喚來部曲詳問,方知軍中不少人已嘗過蝗蟲的味道,役夫每日出營都會帶回幾麻袋,交給廚夫烤制,給軍中上下&ldo;加餐&rdo;。&ldo;使君,蟲雖名蝗,終非仙物。生而為禍百姓,何妨食之?&rdo;此刻勸說郗愔的不是旁人,竟是壓根和軍事不沾邊的王獻之!王大才子為何會跑來枋頭,原因不好為外人道,但知曉内情的都清楚,這其中有餘姚郡公主的官司。自端午節後,司馬道福明裡不敢太過分,暗中卻糾纏不斷。王獻之不勝其擾,隻能尋上謝玄,拉下面子問計。琅琊王氏雖具才名,在民間極有聲望,在朝中的勢力實屬一般。遇上司馬道福放下臉面糾纏,王獻之難免有幾分無奈。為保住家庭,王獻之願意放下身段投身朝堂,着實讓謝玄吃驚不小。經過一番斟酌,謝玄答應幫這個忙。于是,謝安修書一封,請大中正出面,王獻之選官僑郡太守,未等赴任,先送一批軍糧趕往枋頭。知道此事後,司馬道福大發一頓脾氣,竟要找上郗道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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