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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頁(第1頁)

至此,再沒人敢打桓容私兵的主意,借機試探的郗超落得個灰頭土臉,又被桓大司馬疑心,不得不收斂幾分,以防再生變故。劉牢之用過飯,敞開衣襟坐在帳中。有桓容提供的冰盆,照樣熱得滿頭大汗。&ldo;将軍。&rdo;桓容進帳行禮,沒等彎腰,就被劉牢之托住手肘,請到桌旁坐下。滿面殷勤,又是這個态度,桓容心裡打了個突。這是打算要糧還是要人?先時分給他兩千步卒,多數送歸劉牢之手下,他隻留下五百不到,負責押運糧草的多是私兵,想要調走絕對沒門!至于軍糧,他已給秦璟送信,想必近兩日就能得到回音。軍中尚未斷頓,糧食還能支撐一段時日,劉将軍不會連這兩日都等不及吧?劉牢之面上帶笑,取出記錄戰功的竹簡,送到桓容面前,道:&ldo;此役戰果已上報中軍,憑此可于戰後請賞。&rdo;掃過竹簡一眼,桓容當即拱手道:&ldo;謝将軍!&rdo;&ldo;先不忙謝。&rdo;劉牢之搓搓大手,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ldo;我有一事想請容弟幫忙。&rdo;戲肉來了!桓容坐正身體,看着劉牢之,心中生疑,口中卻道:&ldo;将軍如有吩咐,但凡容能做到,絕不推辭!&rdo;換句話說,如果做不到,還請見諒。聞聽此言,劉牢之雙眼發亮,大喜道:&ldo;容弟答應了?甚好!&rdo;桓容:&ldo;……&rdo;他答應什麼了?是他表達有誤還是劉将軍故意曲解?&ldo;軍中皆言竹槍陣威力甚大,可為鮮卑騎兵克星。&rdo;劉牢之沒有繼續賣關子,以他的性格,能将話繞到這個份上已是相當不易。&ldo;将軍過獎。&rdo;&ldo;容弟謙虛。&rdo;桓容堅持以官職相稱,劉牢之卻句句不離&ldo;兄弟&rdo;,為達成目的,臉皮自然要增厚幾層。&ldo;日前,我同鄧、朱兩位将軍推演,不隻鮮卑胡,換成氐人和羯族的騎兵,竹槍陣亦能克制。&rdo;話到這裡,不用繼續向下說,桓容已能猜到對方意圖。&ldo;将軍之意,可是欲以步卒操練槍陣?&rdo;&ldo;容弟果然知我!&rdo;劉牢之笑道,&ldo;未知容弟可願借出幾人,助我操練此陣?&rdo;借倒是可以,桓容隻擔心有借無還。他之前曾想挖郗刺使牆角,将劉牢之拉入陣營,如今來看,這個計劃并不可行。以劉将軍的性格為人,未必甘于屈居人下。哪日他能站到桓大司馬和郗刺使的高度,或許還能一試。以現在的實力,根本拉攏不了這尊大佛。如今劉将軍開口,究竟是真要演練槍陣,還是要借機挖牆角,桓容有些拿不準。拒絕?九成不可行。畢竟自己隸屬前鋒右軍,在人家手底下做事。&ldo;将軍有命,容義不容辭。&rdo;桓容應諾,劉牢之大喜過望。&ldo;不過,容有一言,&rdo;桓容擡起頭,表情肅然,目光灼灼的盯着對方,道,&ldo;操練槍陣并非難事,然竹槍難得,如未能搜尋盡備,以何替代,将軍應早定章程。&rdo;劉牢之點頭。&ldo;再者,大軍不日将要進軍枋頭,容肩負運糧之責,不敢有半點疏漏。人手本有不足,無法再行轉調,還請将軍體諒。&rdo;簡言之,人隻借到大軍出發。要是扣住不放,押運的糧草出了問題,别怪他沒提前打招呼。&ldo;這是自然。&rdo;劉牢之哈哈大笑,拍了兩下桓容的肩膀,詢問幾句糧草之事,親自将他送出帳外。典魁和錢實迎上前,得知劉牢之所請,都是皺眉搖頭。&ldo;府君身邊豈能沒有仆?&rdo;典魁甕聲甕氣道,&ldo;姓錢的,你留下!&rdo;錢實被典魁搶先,氣得冷哼一聲,瞪大雙眼,撸起袖子就準備動手。桓容暗中向他使了個眼色,錢實神情微變,當即不再多言。待返回駐地,聽明吩咐,正色抱拳道:&ldo;府君放心,仆定不負此任!&rdo;&ldo;善。&rdo;錢實領命之後,點出十名惡俠出身的私兵,一同去見劉牢之。這十人身手不錯,又常年混迹于市井,極擅長打探消息。桓容安排下的事,交給他們最為合适。&ldo;府君可是以為劉将軍處有不妥?&rdo;荀宥知曉事情經過,出言道,&ldo;莫如仆與錢司馬一同前往?&rdo;&ldo;不必。&rdo;桓容搖頭,道,&ldo;太過刻意反而不好。&rdo;他并非疑心劉牢之,盟約尚在,看在郗刺使的面上,劉牢之也不會故意為難自己。隻是今天的事情提醒了他,僅關注渣爹的消息遠遠不夠。五萬人的大軍,在權利鬥争中打滾半輩子的地方大佬,各方勢力彙聚到一處,情況瞬息萬變,情報消息至關重要。事先掌握情報,哪怕隻有兩三成,遇事也能掌握主動。就像今日,假如提前知道劉牢之的意圖,他定會早早想出對策,非但無需擔心對方借口挖人,更能為自己掙來不小的好處。事情過去,後悔無用。好在時機不晚,馬上着手安排還來得及。桓容取出記有戰功的竹簡,趁着荀宥暫時離開,阿黍未在車内,迅速的&ldo;刻印&rdo;一份,妥當的存于木箱之中。經過桓熙之事,近乎同渣爹撕破臉皮,風平浪靜不會持續太久,凡事謹慎為上。況且,即使今後用不上,作為第一次上戰場的成果,留個紀念也好。晉軍休整期間,慕容鮮卑稍得喘息,抓緊派遣使臣再往長安,請氐人發兵相助。鮮卑使者道明來意,許出諸多條件,苻堅召群臣商議,多數人不同意發兵,并且有理有據。&ldo;前番遺晉侵我,屯兵灞上,燕國袖手旁觀,未曾相助一兵一卒。今遺晉伐燕,與我何幹?其許諾種種無非空談。除非燕主向陛下稱臣,否則,出兵之事休談!&rdo;在衆人看來,慕容鮮卑許諾的條件沒有實在意義,送來質子也沒多大用處。大家都是胡人,誰不知道誰啊?區區兩個皇子公主,又不是燕國國主,必要時,照樣會被視作廢子,說舍就舍,說棄就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與其派兵去和晉人拼命,不如作壁上觀,等到對方兩敗俱傷,自可做個漁翁。也有朝臣不同意這個觀點。&ldo;陛下前番有言,如燕送出質子,必當兩國修好,派兵相助,此刻怎好食言?&rdo;苻堅好色的秉性實在要命。燕國初次派出使臣,苻堅便脫口而出,要求将清河公主和慕容沖送來。現如今,慕容評抓住這句話,口口聲聲要送質子,并且送來糧食牛羊,隻請氐人發兵。苻堅如要反口,苦心營造的&ldo;明君&rdo;和&ldo;仁君&rdo;形象都會落空。&ldo;陛下三思!&rdo;雙方各執一詞,争執不下。王猛在一旁靜坐,始終未出一言。待到掌燈時分,照樣沒能争論出結果。群臣隻得暫時退下,等到明日再議。苻堅退到後殿,召王猛來見。王猛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ldo;臣以為慕容鮮卑國力雖強,朝中卻亂,慕容評擅長朝堂陰謀,于兵事實是一般,并非桓溫之敵。&rdo;苻堅點頭,虬髯爬滿兩腮,一雙虎目閃着冷光。&ldo;晉兵北上以來,燕國未有一勝。如晉軍乘勝收回魯地,得幽、冀兵士,割取豫州之糧,邺城定将不保。&rdo;&ldo;慕容鮮卑雖與陛下不義,然其被逐出中原,卻對陛下不利。&rdo;&ldo;晉收失土,必當大振士氣,收攏人心。北地漢人群起響應,恐陛下大事将去。&rdo;話至此,苻堅已滿面肅然。王猛繼續道:&ldo;以臣之見,燕既請援,陛下不妨趁勢發兵,先退晉兵再取燕地,可謂一舉兩得。&rdo;慕容評希望能借氐人打退晉兵,萬萬不會想到,王猛會趁機下手,借出兵之機占據燕國地盤,所圖甚過桓溫。前門拒狼後門引虎。概莫如是。君臣議定之後,苻堅隔日召見群臣,壓下反對意見,命洛州刺使鄧羌、将軍苟池為帥,領步騎兩萬出兵燕國。名為救援,實為占據燕土。如果戰局順利,借機滅掉燕國,除掉鮮卑政權也不是不可能。此計可謂毒辣,慕容評被蒙在鼓裡,被王猛賣了還要幫對方數錢。然而,無論是火燒眉毛,被晉兵逼近都城百裡的慕容鮮卑,還是兵發長安,意圖占據荊州的苻堅王猛,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對手:秦氏!自接到桓容的信件,秦璟便着手安排塢堡防禦,并向西河郡送去消息,不出三日接到回信,得秦策允諾,可做這筆&ldo;生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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