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到最前面的木桌後面站定,說自己一早想趕回老家随水鎮,不想途中遇雨,而大家相聚有緣,閑來無事,不如聽他聒噪幾章奇聞異事。報完來曆,他反手抽出袖中折扇,铿然一抖,又端起桌上的醒木一拍,聲音一揚,以“話說……”二字作為引語便講開了。說書人的聲音抑揚頓挫,異說詭事信手拈來,妙語連連,座下一片叫好。雲離隻顧着在蘇瞳臉上摳下一絲笑容來,也沒聽清木桌後那人到底講了些什麼。然而随即他發現蘇瞳聽個說書跟聽學一樣,正襟危坐,不論是唏噓處還是笑聲哄然處都一個表情。正當雲離再一次因為蘇瞳感受到了挫敗感,說書人話鋒一轉時提到的一個名号,瞬間把他激得一驚。說書的道:“……那古樹妖魁自打從小厮口中得知仙君丈夫負心一事,便噩噩終日,自斷修為,發誓此生再不入天界,甘作人間一無情凡木……諸君攜着這段仙妖孽戀,再回看方才苦情的才子佳人,便可知三界上下,‘情’字無常,怎初時的海誓山盟延續得了……”古樹妖魁?雲離抱起手臂,開始認真聽那人說書。不過,這四個字他再沒在後文中提到。呵,聽一場凡人的說書,竟然能聽到自己親娘的名号,也是奇了。雲離回過神來,耐下性子聽了幾段故事,覺得其中并無甚值得稱道的地方,不禁昏昏欲睡,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從某種角度來說,仙界司命和凡間的說書人有着天然的聯系:凡間的故事脫胎于現實,而凡人的“現實”是被司命仙的命簿推動的。司命仙的戲是根,說書人的“書”隻是枝葉而已。在作為司命的雲離聽來,凡間說書人撿的“枝葉”平淡無奇,拿到司命仙境去是萬萬上不得台面的。乜秋道:“怎的,小哥不喜歡?”雲離:“我講得比他好。”聞言,蘇瞳低頭端起茶杯,湊到嘴邊卻沒有喝,又輕輕放下去了。乜秋:“小哥,人是專門幹這行的。小哥你的故事再奇,講出來可就不一定比得過人家。”此時,醒木聲沖出了掌聲的包圍,說書人結語道:“終了,不在話下。”話音落,紙扇疊起,鞠躬謝場。下面的人喝道:“再講!再講!”“先生再說一章!”“……”“就那妖魁一段,何妨細細說來?”“……”說書人委婉道:“在下連夜趕路,不敢停歇,隻為盤纏不足,境況窘促……所以還望各位捧個錢場。”說書人賺說書錢,合情合理。下面已經有人在掏錢了,雲離卻幾步跨至木桌前,搶話道:“大家要聽的古樹妖魁這段,我來講,各位不用出錢。”包括那說書的在内,在場所有人的動作都凝滞了,被突然冒出來的小公子驚成了塑像。有人道:“這不是雲公子嗎?”“是雲公子!”“……”一旁的說書先生強笑道:“小公子這是何故啊?”雲離道:“無故。”說書先生道:“對仙門而言,說書不是什麼雅緻行當,小公子何必搶我這粗淺俗人的一碗飯?”雲離想了想,走到蘇瞳面前,把他原本準備的“買包子”的錢讨了來,遞給那說書先生:“别人聽書給錢,你聽書得錢。這生意你做不做?”說書先生喜道:“做、做。”他接了碎銀子,買了一碗茶,在人堆裡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饒有興緻地等待,看這位小公子會講出個什麼名堂。乜秋眨眼道:“小哥這是在幹嘛?”蘇瞳奇迹般地回了破巫師的話:“向你證明,他确實講得更好。”他這語氣,就像和雲離相處得較久的不是乜秋而是他,更了解雲離的也不是乜秋而是他。乜秋“哦”了一聲,慶幸雲離這回準備“以文服人”而非“以武服人”。雲離繞至桌後,抽出“破劍”,向空中一擲,“破劍”立刻幻化成了一個面孔模糊的人形。接着,他手掌一托,掌心處綠色光芒流轉,光芒彙集、組合,變為一棵大樹的剪影。“大樹”繼續變換,生出修長的雙臂和雙腿,眨眼的功夫就蛻出了身着長裙的女子的形态。他對父親和母親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憑着殘存的記憶隻能裁剪出這兩個抽象的無面人。一銀一翠,光暈交織,座下衆人目不轉睛。在雲離的操控下,“破劍”勉為其難地扮演起了妖魁的夫君,扭扭捏捏地“抱住”那束形似女子的綠光。“破劍”的動作雖然生硬,但在光影的掩映下,它“演技”上的許多瑕疵都被遮蓋了。雲離一邊用仙力維持幻象的形态一邊道:“古樹妖魁曾經是一株盆景,一仙君将其澆灌長大。百年後,妖魁被移植入園林,千年後通靈為妖,三千年後修為人形,結丹修仙。修仙中程,妖魁與一上古神祇相遇,鐘情寤寐,不思進取,金丹廢,修為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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