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秋哈哈道:“哦,想必小哥是去找那蘇公子吧!明白,明白!”雲離扶額:這臭巫師明白了什麼……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通往府門的廊道和廳室都擺滿了圓桌,雲離也不知道乜秋從哪兩張桌子中間穿了過去,索性不管,任他去了。雲離張望了一番,直到目光搜索到了程老夫婦卻仍然不見蘇瞳的身影,才想到蘇瞳大概是自己一個人先走一步,回了程老夫婦的家。邁進院壩跨入雨中時,雲離右手虛握,聚合起一柄傘狀的空氣,使得大雨在頭頂上分流、順着被具化的氣體淌下。他沿着來路走,步伐稍快,果然在半路上看見了蘇瞳的背影。從背後看去,少年直視前方,孤獨地用身體撥開雨簾,顯得匆忙,就算不慎踩了泥坑也不管不顧。至岔路,蘇瞳并未轉往程老夫婦的房子,而是折向另外的方向。雲離再快走幾步,追上蘇瞳,在他背後現了身,自然而然地把“傘”往他那邊移了移。頭上的雨點忽地沒有了,身邊又突然多了一個人,蘇瞳不由短促地吸了口冷氣。“雲公子?”雲離看到他的兩點墨瞳閃動了一下,似乎湧起了一絲暗紋。不過那墨太濃稠,表達某種情緒的暗紋立刻被撫平了。“蘇公子去哪?”蘇瞳不答,隻是接着走,走出了“傘”的遮擋範圍。盡管現在是夏季,但照他這樣淋着暴雨走下去,隻怕會走出病來。雲離再次跟上去,順便把“傘面”延展了幾分。雲離無奈道:“你心裡悶着的東西,何不說出來?哎哎哎,你走這麼快,是看見我有陰影還是怎的……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帶你上個天卻在你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我反省,我道歉。蘇公子,我可是很少對人道歉的,我的歉意分量夠足吧?”雲離平常話不多,在蘇瞳面前卻總能做到喋喋不休,“蘇公子,你的心事不跟我說還能跟誰說?”蘇瞳腳下一滞,小幅度偏了下頭。雲離道:“我是說,我和你……唔,我和你‘同齡’,比較容易理解你的感受。”他直直地往蘇瞳眼裡看去,想與之對視;但蘇瞳眸子上結了一層翳似的,使得他的内心和外界隔絕開來。雲離隻覺自己的目光撞到的是扭曲湖底形影的水面。“水面”倒也不冷。至少沒有初次相見時冷。蘇瞳繼續往前走。雲離跟上他道:“你今天不想說話不要緊,我也不煩你了。隻是你答應過要帶我逛逛修竹,我可是把你蘇公子的話當真了的。我明天來找你上街,到時候你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就由不得你了!”雲離一門心思想把蘇瞳從清水裡吊出來,所以放了句半狠不狠的話給他聽,但至于如何“由不得”,他卻也什麼實際的想法。“蘇公子,把手給我。”不待對方反應,雲離擡起蘇瞳的胳膊,讓袖子滑落至手肘、露出手腕。蘇瞳感到腕上一絲冰涼:雲離纏了一縷仙力在上面。蘇瞳用眼神問:“這是什麼?”“讓蘇公子可以自己打傘,免得有人在旁邊吵嚷。”雲離把“傘”交給他,“拿着。”雲離轉身正要走,蘇瞳卻将“傘”送到他頭上擋雨,開口說了沉默多時之後的第一句話:“雲公子怎麼辦?”怎麼辦?!你問我怎麼辦?你不言語不談心,做着無聊透頂的事情,我正正在想我該怎麼辦!我該靠什麼在司命仙境混下去?雲離很是心累,随意道:“什麼怎麼辦?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我去淋我的雨。”蘇瞳再不懂這位司命仙君的焦慮之處、和他的隔閡再深,這時也聽出了雲離語氣裡的不耐。他靜靜站了會兒,然後把“傘柄”遞過去:“這是你的東西。”雲離退後三步走進雨中,複又制了另外一把“雨傘”,以示蘇瞳的關心實屬多餘。雲離轉身和蘇瞳相背而行,幾步之後再回頭瞥去時,蘇瞳已經站在了距他三丈遠的地方,低着頭。那裡是……雲離想起來了:他在觀清鏡裡見過的,那裡是蘇瞳母親松衣的墳茔。而蘇瞳腳下,是糅合着他父親血漿肉屑的泥土。少年孑然孤身,立在白色的雨幕裡,立在被視為禁忌的荒地上。雲離莫名很深沉地歎了一聲,責怪自己明白得太晚,早先竟然忘了就算修竹下雨的事再值得慶賀,蘇瞳心裡失去雙親的傷痕,也不是一場雨帶來的喜悅就能愈合的。他看見蘇瞳慢慢彎下腰,撿起了幾顆嵌在泥地裡的石頭,用手擦了擦,再把它們放在那堆新翻的墳墓上,排成一個規整的圓環。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松開了雲離給他的那柱空氣,每個動作都帶着嚴謹的虔誠感;打在他身上的雨點似乎為此情此景增添了某種不可或缺的儀式性,表達着類似于“無論風雨如何鞭笞,寸草也無以報三春晖”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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