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天文台門口停下。早有人在那兒等候。狄奧多拉女士一下車,那人便迎上來。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穿藏青色的長袍,上面用金線繡着許多星星。&ldo;恭候您多時了,尊敬的女士。在下首席觀星者的助手羅格,奉命前來迎接您。&rdo;提到自己頭銜的時候,年輕人擡頭挺胸,帶着一股驕傲,很是為身份而自豪的樣子。狄奧多拉讓他親吻手背。&ldo;我應該沒遲到吧?&rdo;&ldo;事實上,您還早到了。&rdo;羅格困惑地望着從車廂裡烏泱泱湧出的一大堆人:&ldo;他們都是您的學生嗎?您的信箋上說隻有兩人來訪……&rdo;&ldo;他們是我的朋友,恰好都對我的課題很感興趣。我們來的人比預定的多,會給您帶來什麼困擾嗎?&rdo;&ldo;呃,因為首席觀星者不喜歡熱鬧,如果訪客太多,他心情會不好。&rdo;羅格滿懷歉意,&ldo;請容許我通報他一聲。但是女士,我先提醒一句,如果首席觀星者突然改變主意,不肯見您……&rdo;&ldo;我知道了,您先去通報吧。&rdo;羅格請他們來到一間會客室,送上茶水點心,然後鞠了一躬,匆匆離開。他一走,安托萬便抱怨道:&ldo;這個首席觀星者好大的架子。&rdo;&ldo;他向來脾氣古怪,越到晚年性格就越乖僻。你們别太在意。&rdo;&ldo;原來是個怪老頭。&rdo;&ldo;我剛進入阿刻敦大學進修的時候,他就已經擔任首席觀星者多年了。雖然不知道他的确切年齡,不過已年近古稀了吧。&rdo;朱利亞諾腦海中浮現出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大發雷霆、用拐杖揍人的畫面,不由地淡淡一笑。不多時,羅格回來了,這次還帶了一個看上去比他略長幾歲的男子,同樣穿着藏青色的長袍。&ldo;尊敬的女士,首席觀星者不願被打擾,他說最多隻能見三個人。您和他會面的時候,我安排我的這位觀星者同事帶領其餘的貴客參觀天文台,如何?&rdo;另一名觀星者向衆人鞠躬。狄奧多拉點點頭:&ldo;也好。康斯坦齊娅,你随我來。&rdo;她轉向其餘人。康斯坦齊娅是她的學生,理應同她一起去拜見首席觀星者,但應該從剩下的人當中挑選誰,讓她犯了難。安托萬剛要舉手自薦,就被朱利亞諾按住手臂,狠狠瞪了一眼。他哭喪着臉,眼睜睜看着朱利亞諾自告奮勇:&ldo;請容許我與您同行。&rdo;一方面,他急于獲得有關&ldo;黑鶴之舟&rdo;的情報,另一方面,讓他跟恩佐一起參觀天文台,還不如一刀抹了他的脖子算了!&ldo;那好,你跟我們一起去。&rdo;擇定人選,狄奧多拉、康斯坦齊娅和朱利亞諾跟随羅格一起離開會客室,其他人則在那位年紀稍長的觀星者的帶領下參觀天文台。羅格與三位客人穿過天文台空曠的大廳,登上一條陡峭的旋轉樓梯。他們的腳步聲回蕩在寬敞的空間中,形成層層疊疊的回音。朱利亞諾十分好奇天文台有多少觀星者,他們此刻都待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不見半個人影。轉念一想,觀星者們一般都在晚上工作,為了觀測星辰軌迹時常徹夜不眠,所以作息時間恐怕與常人不同吧。他們往上層走了一段之後,一陣低沉的嗡嗡聲傳入朱利亞諾耳中。他從來沒聽過這種古怪的聲響,像銅鐘敲響後的餘韻,又像刀刃劃過空氣所造成的蜂鳴。越往上走,嗡嗡聲就越響。當他們通過一條懸空橋抵達天文台的某座附塔後,他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整座附塔被一尊龐大的金屬儀器所占據,頭頂懸着數十條黃銅軌道,每一條軌道都有朱利亞諾的大腿那麼粗。那些軌道以某種不可思議的規律翻轉回旋,彼此卻決不會相撞或碰觸。軌道間有許許多多球體循環往複,連動無數精巧的連杆和曲軸。那古怪的嗡嗡聲就是這尊儀器運行所發出的聲響。旋轉的軌道在地面投下不斷變幻的影子,閃動的影子中站着一個穿藏青色長袍的人,背對他們,正在檢查儀器下方某個量表所顯示的刻度。羅格向那個男人深深彎下腰(比面對狄奧多拉時尊敬多了,他的頭發差點碰觸地面):&ldo;首席觀星者閣下,您的客人到了。&rdo;男人擡起手,表示他知道了。于是羅格倒退着離開附塔,留下三名客人單獨面對首席觀星者。&ldo;你們一下來了那麼多人,是不是嫌我這兒不夠擠?&rdo;狄奧多拉笑道:&ldo;我認為帶他們參觀一下著名的梵内薩天文台也無妨,因人人都有追求真理和宇宙的真谛的權利。&rdo;&ldo;我看是人人都有湊熱鬧的權利吧。&rdo;男人轉過身。&ldo;狄奧多拉女士。我實在無法違心地說什麼&lso;你的來訪讓我倍感愉悅&rso;之類的客套話,但和你交談總比跟那些不開竅的所謂&lso;天文學家&rso;扯皮好得多。&rdo;朱利亞諾再度震驚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訝異,直勾勾地盯着這位首席觀星者。狄奧多拉剛才說什麼來着?首席觀星者年近古稀?她的消息渠道肯定有問題!即使說這男人的年紀隻有古稀的一半他也相信!他實在無法把&ldo;衰老&rdo;和面前這個人聯系在一起,因為對方的外貌正值壯年,頂多四十歲,沒有蓄須,發色全白,可朱利亞諾甯願相信那是他天生的發色。男人眉眼和嘴角刻着歲月的痕迹,但并不使人覺得他蒼老,反而顯出一種深藏不露的智慧感。他就這樣死死盯着首席觀星者,直到狄奧多拉在旁邊咳嗽,他才回過神來。&ldo;抱歉,我……我不是故意……&rdo;他為自己的無禮而羞愧地低下頭。&ldo;沒關系,我習慣了。随着我年歲漸長,像你這樣做人也越來越多。所以我才讨厭和陌生人打交道。&rdo;朱利亞諾的頭垂得更低了。&ldo;真的非常抱歉,因為狄奧多拉老師事先告訴我首席觀星者是位受人尊敬的老者,所以……呃……一定是哪裡搞錯了……&rdo;&ldo;她沒有搞錯。我今年六十九歲了。&rdo;&ldo;哈?!&rdo;康斯坦齊娅羨慕萬分地望着首席觀星者:&ldo;您看起來好年輕,一定駐顔有術……&rdo;&ldo;别指望我告訴你什麼永葆青春的秘方,因為根本沒有那種東西。&rdo;康斯坦齊娅眯起眼睛,臉上寫滿了&ldo;少騙我&rdo;三個字。狄奧多拉清了清嗓子:&ldo;咳,别老盯着人家看,你們的禮貌呢?首席觀星者閣下并非人類,而是古代族裔和人類所生混血兒。你們豈沒有讀過阿方索&iddot;德尼齊的《論古代族裔與人類混血後代之性狀》?&rdo;&ldo;那是什麼?!我真的沒讀過啊!&rdo;朱利亞諾很驚恐。康斯坦齊娅道:&ldo;阿方索&iddot;德尼齊認為混血兒的性狀一定表現為人類,不再具備古代族裔的外形特點,壽命也與人類仿佛,隻不過外表會較普通人更為出衆。可他從沒有說過混血兒的衰老也比人類緩慢呀。&rdo;&ldo;在他附錄的引用文獻裡,還有弗朗索瓦&iddot;嘉熱朗格的《新解剖學》,裡面提到過混血兒外表的衰老速度慢于普通人類,但并不代表他們的壽命更為漫長……&rdo;首席觀星者冷冷地說:&ldo;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當着我的面讨論這種無聊的問題?&rdo;&ldo;怎麼是無聊的問題呢,閣下!我認為這個問題很有意思!&rdo;&ldo;一點意思也沒有!&rdo;首席觀星者态度堅定,&ldo;女士,我以為你們是來讨論天文學的!假如你們非要偏離議題,那就别再耽誤我的時間了。&rdo;&ldo;抱歉,閣下。那麼讓我們抛開阿方索&iddot;德尼齊和弗朗索瓦&iddot;嘉熱朗格,回到我們真正的意圖上。我在之前寫給您的信中已經說明了,在斷定&lso;古民流離&rso;的确切時間方面,我們找到了新的證據,但需要用天文學知識予以佐證。&rdo;&ldo;我知道,姬莉莎之星回歸和日食同時發生的那一天。我已經叫人調出了有關資料。關于這個問題,其實我們恰好正在研究,雖然不是為了逆推&lso;古民流離&rso;的時間……&rdo;首席觀星者在巨型儀器前走動,拿起幾塊玻璃片抛給三位客人,然後走向附塔的一座陽台。&ldo;請到這邊來。&rdo;三個人随他來到陽台。首席觀星者指着東方天空,&ldo;你們用濾光鏡片看那個方向。&rdo;他交給三人的玻璃片材質特殊,呈現墨黑顔色。朱利亞諾想起小時候看日食用的就是類似的鏡片,它可以防止眼睛被陽光刺傷。他将鏡片擋在眼前,望向東方天際。起初他什麼也沒看到,但經過首席觀星者指點,他注意到東方天空出現了一絲白光,白天因有陽光,所以根本看不清,隻有用了特殊的濾光鏡片後才能勉強看到。&ldo;那是什麼?&rdo;&ldo;那就是你們要找的東西。姬莉莎之星大約每五百一十四年回歸一次,今年剛好是它的回歸年。為了測算它的軌道,天文台日日夜夜加班加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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