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拿我做借口了。&rdo;盛顔尖銳地說道,&ldo;就算沒有我,你将來也不會放過尚訓的,不是嗎?&rdo;尚誡聽着她的話,轉臉看了一看尚訓,他平靜地躺在那裡,如同嬰兒沉睡,如此安詳美好。他伸手,按在尚訓的胸口,感覺到胸膛下微微傳來的跳動聲。&ldo;要不就死掉,要不就活着,這樣半死不活的,讓你來承擔一切,我弟弟,真是沒用。&rdo;他慢悠悠地說,&ldo;德妃,不如我幫你解決麻煩,讓你從此解脫出來,了無牽挂吧。&rdo;盛顔的心猛地一跳,她撲上去将他的手一把打開,警覺地擋在尚訓的面前:&ldo;你想要幹什麼?&rdo;&ldo;我覺得他死了比活着好。&rdo;他淡淡地說,&ldo;你别忘記了他以前是如何對待我的,就算他以後醒來了,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日子過。&rdo;&ldo;那都是我的主意!&rdo;盛顔急促地叫了出來,&ldo;計劃是我策劃的,埋伏的兵馬是我指定地點的,就連那兇器……也是我準備的!&rdo;尚誡不說話,他将手按在自己的肩膀,那裡的傷口,已經痊愈,卻留下了猙獰的疤痕。他瞪着她,額角的青筋在微微跳動,良久,才擠出幾個字:&ldo;全都是你?&rdo;盛顔仿佛沒看到他的神情,隻是低頭凝視着尚訓,微微冷笑:&ldo;尚訓這個人,這麼軟弱,又一直依賴你,怎麼會下狠心對付你?&rdo;&ldo;那你又是為什麼?&rdo;&ldo;因為我恨你!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丈夫,有了安甯的生活,你卻偏偏要從中作梗,害得我被貶往雲澄宮,差點再也回不來,你說,我當時活得好好的,你為什麼還要來惹我?&rdo;盛顔像是失去理智一樣,大吼出來,&ldo;要是我不把你除掉,我以後和尚訓的人生,怎麼幸福美滿?&rdo;尚誡看着她狀若瘋狂的樣子,良久,怒極反笑:&ldo;看來我真是誤會你了,盛德妃。&rdo;盛顔瞪着他,全身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ldo;你蛻變的速度讓我由衷地佩服,短短一年,你就由一個山野間的小姑娘,迅速變成了适合在宮廷裡生存的女人,你很清楚自己需要舍棄什麼,自己的阻礙是什麼,然後,即使這個阻礙是我這樣幾乎不可能掃除的障礙,你也還是憑借着自己的狠毒與決絕,成功了‐‐幾乎成功了,短短一年,你就由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子,成了天下、朝廷、後宮第一人,我真的有點佩服你了。&rdo;她僵硬着,嘴唇微微顫抖。良久,她才說:&ldo;多謝謬贊。&rdo;&ldo;那麼,德妃現在,考慮好自己以後的路了嗎?&rdo;他冷冷地問。盛顔低頭看着尚訓,低聲說:&ldo;我想我可能已經沒有以後了吧。&rdo;&ldo;說的也是。&rdo;他笑道,從身邊拿出一份奏折,交給她,&ldo;這是我特意帶給你的,你看看吧,文采飛揚,寫得十分不錯。&rdo;是一份聯名上書,要求除掉亂黨餘孽盛德妃。盛顔看完了,呈還給他,說:&ldo;确實不錯,字好,文辭也好。&rdo;他看着她,卻微微笑起來,問:&ldo;你喜歡白绫還是鸩酒?&rdo;盛顔想了一想,仿佛是不關她的事一般,平淡地說:&ldo;我以前曾經看過母親織布,知道三尺百绫要費女子一宿辛勤,不忍讓她将辛勞白白用在我的身上。所以還是請賜我毒酒讓我上路吧。&rdo;她說,擡頭看着他,她早已經做好必死打算,眼神平靜無波。尚誡看着她過分平靜的眼神,微微皺眉,說:&ldo;好,這可是你自己選的。&rdo;他轉身出去,低聲吩咐外面的白晝去了。盛顔一個人坐在殿内,守着呼吸輕細的尚訓,将自己的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臉頰上。隻要一夜,這些星星啊,月亮啊,就全都看不到了。那些笛聲啊,歌曲啊,也全都聽不到了。再過幾天,就是滿城桃花盛開的時候了,可是她已經再也沒辦法看到了。因為,桃花盛開的時候,她正在墳墓之下,冰冷地躺在泥土中,慢慢腐爛。&ldo;尚訓,我們永别了……&rdo;死亡,永别,這樣可怕。她突然哭起來,哭得那麼急促,像個小孩子一樣。外面,白晝捧着一個小盒子,走了進來。她坐在尚訓的身邊,沒有站起來,隻是伸手接過那個東西。是一個沉香奁,用螺钿嵌出精細的寶相花,花心含着寶石,精緻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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