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戰敗後在部下的掩護下逃脫了,據說嶺南一帶早已跟着他宣布叛亂,大家都說他是要跑回那裡去。瑞王手下的部将已經率軍往南追擊。&rdo;&ldo;幸好……&rdo;她低低地說了一聲,雕菰詫異地看着她,她卻再不說一個字。宮中已經來不及準備夜宴,但今晚後宮和朝中重臣是要替瑞王慶功的。所以瑞王當然會到宮裡來。盛顔等修整好之後,準備去外宮赴宴。在經過尚訓所在的清甯宮時,她照例還是進去,在尚訓身邊坐了一會兒。他多好,一個人靜靜地睡着,什麼都不用管。有時候,他也會動一下手指,有時候全身抽搐,那是殘毒還沒有徹底解開,讓他痛苦‐‐但這痛苦,其實他也應該記不住的吧。有時他喃喃發出一點呓語,可是他的神智,始終沒有清醒過來。她接過宮女們手中的參湯,小心地給尚訓喂下去。看着他緩緩地喝下參湯,她疲憊的神情中,終于露出一點笑意來,她凝視着他,低聲問:&ldo;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rdo;大殿内一片死寂,尚訓在她的面前,靜靜地呼吸着,沉睡。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就是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春日雪也似的梧桐,夏日無聲墜落的女貞花,當然,她最艱難的時刻,也是拜他所賜,秋日融化成水的冰霜,冬日雪光映梅花,绯紅一片……如今大廈将傾,她無能為力,朝廷束手無策,而他,居然撒手在這裡沉睡,什麼都不管。該叫人羨慕他,還是責怪他呢?她握着他的手,低聲說:&ldo;不過,也許你不醒來,還是件好事……不然的話,我不知道瑞王會怎麼對你,不知道你會承受什麼……&rdo;&ldo;德妃娘娘,你誤會我了。&rdo;背後有人,嘲譏的聲音淡淡響起。盛顔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來了,她依然凝視着尚訓,沒有理會他。他笑道:&ldo;如今皇上昏迷,太子年幼,朝廷實在沒法仰仗他人了,我隻不過是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準備接管這江山社稷。你說,我這麼辛苦,願意為天下百姓承擔這麼大的責任,是不是大公無私?&rdo;盛顔默默放下尚訓的手,轉頭看他:&ldo;那麼……如果有一天,皇上醒過來了呢?&rdo;他看着她,笑了出來:&ldo;你以為我會像你們一樣,言笑晏晏之間cha别人一刀嗎?不,盛德妃,我自認還不需要這樣的手段。&rdo;他走近他們,擡手捏住盛顔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看自己:&ldo;我寬宏大量,連你都能原諒了,難道還會為難我的親兄弟?&rdo;盛顔垂下眼皮,睫毛微顫,卻始終不開口。他笑了出來,問:&ldo;那麼,你覺得太上皇這個名号怎麼樣?&rdo;盛顔低聲說:&ldo;多謝瑞王爺……不,多謝皇上寬宏大量。&rdo;&ldo;但我想,他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太大吧。&rdo;尚誡冷冷地說。盛顔也知道他絕不會允許尚訓醒來的,她沉默着,良久,才問:&ldo;你入主朝廷,後宮的皇後、元妃等人,你準備怎麼處置?&rdo;&ldo;她們?曆來的慣例,頂多去冷宮或者出家而已。&rdo;&ldo;自我離開後,雲澄宮一直無人居住,不如請将她們移到那邊去,至少比寺廟清修好。&rdo;盛顔說道。&ldo;看來德妃很喜歡雲澄宮吧……&rdo;他微笑着看着她,問,&ldo;你現在是否後悔了?當初你在雲澄宮要是答應跟我走的話,我想今日你應該會開心如意。&rdo;盛顔淡淡地說:&ldo;對,你那時曾許我一世繁華,終身幸福……可惜我冥頑不靈,偏偏錯過了你的好意。&rdo;&ldo;如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呢?&rdo;他問。盛顔不由得笑了出來。真令人感動,她是差點殺死他的兇手,他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可兩人現在居然在昏迷不醒的她丈夫的身邊,溫情脈脈,讨論着重新開始的機會。她笑着,仰頭看他,一字一頓地說:&ldo;如果可以重來,去年春天,桃花盛開的時候,我甯願淋着那一場大雨回家,也不會再去那座花神廟。&rdo;尚誡的臉色,驟然沉下來。&ldo;因為,有些事情,沒發生比發生好。&rdo;看着她一句話抹殺掉他們之間的一切,尚誡冷笑,說道:&ldo;這怎麼可以,我們是不能不遇見的,因為,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有決心從自己安然自得的生活中拔足,去奪去屬于自己的東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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