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錦文!”淩絕襟驟然收勢,彈也似的起身,回到顧錦文身邊,兩人奸情霍然浮出水面。擦擦嘴,顧錦文一副“你被我騙了”的欠揍樣子囑下人拿了椅子來坐下,懶懶看一眼淩絕襟,繼而指着桌上四碟八碗對淩絕袖綻開瑰麗笑容:“本宮知道皇上今夜宴請鎮國将軍,所以特意讓禦膳房準備了這些個海味山珍,以免怠慢了客人,不知皇上覺得如何?”“朕……”淩絕袖無比凄苦地看着淩絕襟,邊猛搖頭表示着自己并無勾引顧錦文劈腿的意圖,邊将飯菜都推到林不懷面前:“林大人……”醋火之下自然是誰也不想惹腥騷。林不懷家中幸有“古今馴夫奇女子”一名,看淩絕袖把“繡球”往自己這裡撇,他腦子裡頓時閃過搓闆數枚,條件反射地抱起酒壇子朝淩絕袖大喊:“幹!”“幹。”林将軍真聰明。淩絕袖一飲而盡,拿起扇子猛扇着自己汗濕的襟口。華彩淩絕袖登基後的第三年,仲景毫無緣由地接連發兵鄰國戎疆巳水,禦駕親征,皆半月戰捷,虜獲兩國識得騎術的婚配女子數百人。仲景民間一時謠言四起,有說皇帝色欲熏心,有說皇帝愛駒如命,更有說皇帝志趣惡劣。淩絕袖不管這些,一瞧俘虜不是自己想要的人便擺手作罷,讓她們回到故鄉。可等她們推開家門時才發現,自己的家人大多已被抓去補了軍缺。連續征戰,難免會兵丁不齊,仲景界内早已再無壯丁可拉,于是悲苦之情隻得延伸向四面八方。第四年隆冬,淩絕袖軍财并施輕而易舉地收服了涼夏,在其境内建起仲景西位第一座行宮。“皇上。”就在淩絕袖抱着暖爐哆哆嗦嗦正準備上榻裝死之時,一紙急報通過洛莫的手被轉進宮中。“洛皇派了人來請你回皇城龍鳳樓一叙。”玉千斬?淩絕袖聽見洛皇名号後的直接反應便是——“老鸨”。“她成日在朕身邊晃來晃去,叙什麼叙。回了,就說朕床前等她。”人不能變态到這種地步。昨夜還來她榻前唱了一夜□花,今日便端出帝王架勢搞什麼叙一叙這種無恥的行徑。别說她現身在涼夏回去不方便,就是她在仲都待着,也絕對不要再進那奇妙的龍鳳樓看人獸大戰!“洛皇說你要不肯去看她她就來看你。”洛莫心平氣和道。哈——?這叫什麼?淩絕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從顧錦文那兒聽來的一個冷笑話——滿臉絡腮胡子的土匪對春香說:“你!給爺笑一個!要不!爺!給你笑一個?嘿嘿嘿。”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啊。淩絕袖無奈地擡起手,用食指代替自己點頭。“告訴玉千斬走正門,朕不鎖等着她。”洛莫聽得,先是叫一口唾沫噎住,之後居然百年難見地笑了起來。“皇上,這話……你……你可千萬别對其他人說。要壞事的。”抹掉眼淚,洛莫又闆起臉,恢複到她一貫嚴肅的樣子。“是啊是啊,淩兄你不關門等朕,朕可是要趁虛而入的。”淩絕袖和洛莫同時閃身靠牆,屏住呼吸,等待癢癢粉的降臨。果不其然,從屋頂正中飄下的縷縷白色粉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淩絕袖的床榻上,一線黑影閃現窗邊,再一閃便進了門。“莫大人正好也在,咱們可以玩三……”玉千斬嘻嘻哈哈,沒正經地邁着誇張的方步來到床邊,看洛莫臉紅地退出房去。淩絕袖瞅瞅自己那張已經不能睡人的床,瞪着玉千斬,揶揄道:“玉兄你成天往朕這裡跑,不怕你愛、妃吃醋嗎?”她故意重咬愛妃一詞,提醒玉千斬她家那愛妃可不是什麼咿咿呀呀的小貓咪,也順便嘲笑玉千斬每每在咬這兩個字時那種帶着爆破性的腔調。玉千斬本是在專心地掏袖子裡的東西,一聽淩絕袖不怕死地去提自己的愛妃,臉色頓時變了,連連擺手示意淩絕袖别再說下去。“淩……淩兄……”噓——她怎麼可能不怕愛、妃吃醋!前兩天她去調戲龍鳳樓頭牌被愛、妃抓了現行,現在愛、妃還在火頭上呢,這時候提吃醋還不是要害死她麼?!“啊!皇妃來了。玉兄,快參拜。”淩絕袖故意鬥玉千斬玩兒,誰知一逗成真,她話說完,翎秋恨剛好走到門口。“别掏了,東西在我這兒。”翎秋恨走的是行宮正門……的頂上,不像玉千斬是橫穿側院,所以到得遲了些。沒理會玉千斬急急迎上來獻出的谄媚,翎秋恨四下環顧着淩絕袖的寝宮。“玉千斬,你也學學人家怎麼當皇帝。”她頭一次到這座行宮拜訪淩絕袖,也頭一次看見這樣的行宮。從外頭看,這裡馬馬虎虎至少還能算得上個縣衙門面,可從裡頭看,這裡撐死能比破廟義莊豪華——除了一張隆冬中還鋪着涼席的木床,就剩兩把太師椅,連桌子都沒有,相較洛宮,這座行宮簡直寒酸得一塌糊塗。“仲皇是把錢都花在打仗上所以沒銀子置辦家私了麼?”翎秋恨從袖中取出個什麼東西,交給玉千斬,吹掉椅子上的灰,拿手指了指椅面。玉千斬最識時務,連忙一屁股坐到上面,滿臉幸福地敞開雙臂。淩絕袖坐到空着的椅子上,閑趣悠悠看翎秋恨和玉千斬玩疊羅漢。“打仗能花幾個錢,辦家私又能花幾個錢,朕的青蓮坊足夠負擔這些,可沒那個必要啊。朕又不需要享樂。”到底看着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和雜七雜八的顔色會有什麼安慰?曆代昏君的趣味也真夠讓人費思量。說起來……朕的青蓮坊是誰留給朕的呢?若是先皇,那先皇可真乃蓋世英明。他怎麼知道朕會窮兵黩武的,給朕這麼個大銀号。打仗确實花錢,沒有大銀号支持很難擴充軍隊,但前期投入的遠不如後期得到的多。雖然當前占的隻是些靠牧業維生的小國,把它們的物産賣到洛國,梵國去,所得便是真金白銀。“也可能是朕沒有洛皇的好運氣,受不起奢侈的福。”淩絕袖癟癟嘴,視線在屋頂瓦片停留片刻,又轉回地面青磚。玉千斬聽淩絕袖誇自己運氣好,當然驕傲,然而當她察覺懷裡的人正揪着自己襟領壓抑呼吸時,臉上笑意也不由收斂起,轉頭去看淩絕袖單純得沒有一絲愁緒的臉。“你也有好運氣,隻不過你的好運氣……”“在這裡。”翎秋恨适時打斷玉千斬,丢了個“你難道是雞媽媽的媽媽嗎?”的眼神過去,從她手中取過一塊渾圓的石頭,交給淩絕袖。“今日為雙陰年份最後一日,将你最精純的内力注于它,他朝必有好運。”“這是什麼?祈福石嗎?”淩絕袖大惑不解。攻打梵國計劃是在兩月後,她倒不怕一時耗盡内力會影響大業,可她總要弄弄明白,省得玉千斬老笑她“青澀不解人事”。“華彩螢石,能吸功納氣,本宮可以用它為你祈福。”瞎掰,正兒八經的瞎掰。“朕……”淩絕袖咧嘴:“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福,皇妃演示個來看看?”“讓你注功你就注功!廢什麼話!本宮要害你的話早八百年就把你和那個臭丫頭一齊咒進無以輪回之界去長相厮守了!用得着現在那麼麻煩!”翎秋恨心酸已極,為了不讓淚水污染自己新換的外袍,隻得拿出她身為母夜叉的氣勢。玉千斬淩絕袖都被翎秋恨這種突如其來的震怒吓到,兩人對視片刻,隻得悻悻起身。“不是絕心決九層功力本宮不收。”翎秋恨故意讨價還價,以防萬一。淩絕袖點頭不語,兩手攤開于身側,見玉千斬已運起護功之氣,便隔空擒住石頭,将它托到自己天靈蓋上方三寸之處……“你家郡馬留給你照顧,我們得趕回信都,”玉千斬握着溫熱的華彩螢石,把力竭虛脫的淩絕袖“挂”到洛莫肩上,理不得洛莫狐疑的目光,自顧道:“一個月内我們都不會來看她,你得提防她做蠢事。”洛莫眼角過敏性地抽動異下,心裡有幾分期望攀升,言詞照樣冷淡:“嗯。”她曉得玉千斬此行的目的是要采淩絕袖功力,可她不清楚此舉有何作用,隻是隐約覺得自己若不幫玉千斬完成此事便像犯了滔天大罪般無可饒恕。“力竭之人易顯幻境,近月最好别讓她接近其他人,畢竟她現在是一國之君。”翎秋恨無法忍受親堂妹夫做出丢人的事,臨行還不忘叮囑再三。洛莫架着淩絕袖進了屋才想起她的床已經被玉千斬最近逢臨必撒的癢癢粉弄得不能睡人,隻好把淩絕袖扶到隔壁廂房躺下。一國之君。洛莫倚靠牆角坐在地闆上,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來簡榻上的人有什麼國君樣子,反倒覺得她跟個乞丐沒區别。不對,乞丐還有實實在在值得去期盼的事,例如三餐,軟褥,錢财。淩絕袖連這些期盼都缺少。捧着郡主遺願,聯手整個界淩院編了個彌天大謊騙得淩絕袖以為自己是天命皇族,洛莫不知該哭該笑。明明,明明這一切都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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