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些關于淩絕袖的近況。有回,翎绮沂使壞,謊報說淩絕袖又開始高熱不退,這下可真忙壞了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們,膳房裡的廚子甚至還為這開了個不大不小的會,力求做出最能讓淩絕袖下口的東西,等次日翎绮沂都快忘了這謊時,隻見人擡了四十八品甜,四十八品鹹,一十二品酸,一十二品淡滿滿十張八仙桌的吃食送至房門口,害得淩絕袖也得在屋内假惺惺地咳嗽呻吟,為她避禍。“今日起身就是為了和大家吃頓團圓早飯的,你下去吩咐聲,讓他們準備一下,吃完早飯全院一起上九宮山去沾喜,是界淩院的人就都得去,院裡沂兒會讓王府的人來守,晚上我和沂兒在衢河府包了幾支畫舫,咱到初三為止都醉生夢死去。”淩絕袖身上的燒傷沒等夏天就已好了個七七八八,但身子尚未完全恢複,話說得長些便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得老管家心裡着急又不知該怎麼辦,隻有朝翎绮沂望。“她沒事的,就是有些氣短而已。”翎绮沂扶着淩絕袖,着一身粉青色麒麟錦,眯起的眼睛裡閃閃亮亮透的明明是些壞水,相比,在她臂中栖着的淩絕袖就明淨多了,黑底紫金邊繡着白虎的院首便袍被改瘦又改瘦後架在身上,眸子中純純澀澀,跟院裡下人們的孩子們看見院中焰火時的表情殊無二緻。“那奴才這就吩咐下去。着各位少爺小姐上廳給您二位參禮。”老管家說完便急忙退了下去。界淩院平日裡規矩不多,就隻這大年初一早上的過堂禮頗為繁瑣也最為重要,淩絕袖從小耳濡目染,知道這規矩最好别壞,隻得被翎绮沂半威逼半利誘地扯起來,換了一身讓她看起來順眼的衣服“踏”出屋來。從随身攜帶的藥瓶中取出一顆定氣丹放到淩絕袖口裡,翎绮沂環近臂彎中的人,有些好笑地盯着她看,直把她看了個面紅耳赤才作罷:“這才對嘛,院首的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一會兒上廳的時候小姑子還不知要怎麼數落我呢。”翎绮沂得意地撐起淩絕袖的肩,一手置于她腰上,一手握住她冰涼的手,讓她能更舒服地前行。這兩月被欺負得漸漸長了脾氣的淩絕袖被她攙着,雙腳似乎隻要象征性點地便可,根本無需費什麼力氣自然有精神跟她叫嚣:“逗我取樂很好玩是吧?等改日我又能上天入地了看我怎麼修整你。”,“修整我?沒我你可是得天天晚上用夜壺了。”“修整你跟夜壺有什麼關系?”“當然有啊……”小兩口沿着蜿蜒長廊一路鬥着嘴,一路欣賞松廊的青松,柏廊的翠柏,梅廊的紅梅,桃廊的嫣桃,偏偏就是沒注意到在那廊邊的階梯上,不知何時已開滿了許多翠黃嫩黃的鳳尾蘭。寒寒北風吹來,那鳳尾蘭憑借着自己柔韌的身子應風舞動起來,黃色五花瓣上附着的花須更是有奪人之姿。---“淩絕衼攜内人多羅郯氏及子女二人祝院首院首夫人四季安康。”“淩絕裬攜内人李氏及獨子祝院首院首夫人四季安康。”……“淩絕襟祝六哥六嫂四季安康。”“淩絕袍祝六哥六嫂四季安康。淩家在淩絕袖這代共有嫡生八人,按界淩院規矩,若是兄弟比院首大,則在大禮上稱院首銜号,若兄弟比院首小,則需循着家規叫。這開春過堂的大禮,一是為了把界淩院散在各處的子孫都聚到一起,二是為了重新讓個人審視自己的身份,不可數典忘祖,做出對不起界淩院的事情來。由于背脊上尚有幾塊面積較大的傷口未完全愈合,淩絕袖與翎绮沂本應是高坐正座上受禮的形式也改為了站在階下對行鞠躬禮完事,隻有三個小輩恭恭敬敬跪了下來,端正地行了磕頭禮。“呵呵,不想絡邥都那麼大了,長得快趕茶幾高了。”淩絕袖慈愛地摸了摸大侄子淩絡邥的頭,笑對淩家長子淩絕衼:“大哥近來可好?一年未見,您可是愈發強健了。”淩絕衼自幼生長在胡地,習練的是傳統的胡人硬功夫,與院内任何一個兄弟所習練的心法内功都不同,所以看上去自然顯得強壯許多,其妻多羅郯氏正是域外最負盛名的織坊密師多羅郯酃而丹的女兒,當年淩鶴澗尋訪密師為慶世公主織造麒麟錦時便與他訂下了淩絕衼的婚事。“謝院首關心。為兄自當為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淩絕衼聽完淩絕袖的問安倒身就要跪,硬是被翎绮沂伸出空着的手定定扶牢,雙膝距地不過半尺卻一分也不能再降下。借着堂上明亮的燭光深深看了眼翎绮沂,感謝她的貼心,淩絕袖繼而順着翎绮沂的腕扶起了淩絕衼:“大哥,你我兄弟情分,何須如此,再說我有傷在身,若是各位兄長都以您為效,那今日這過堂禮怕就過不了堂了。”“袖哥哥,那我拜的話你和六嫂給不給利是呢?”齋菜的香味和淩絕襟的話語一起飄來,滿屋子人頓時哄笑起來,原本嚴肅的氣氛,在她這一句女孩兒撒嬌的話後被完全掃到了大門外。-__九宮山是距離皇城最近的一座高山,山上的九宮寺常年香火不斷,每逢大年初一和乞巧節,九宮山上來往的善男信女更是接踵摩肩,當然,上山的人并非都是來燒香求神,隻緣這山上還産了種名為飲相思的茶葉,這上山一路,便有了許多茶肆茶樓。逢年初一到山上去沾喜氣,也是界淩院長久以來的規矩,隻要這年沒有大喪大禍,院首就必須要帶着全院人上山。就在衆人還在努力登頂時,淩絕襟發現了一個非同小可的問題,于是趕緊扯過管家:“袖哥哥和六嫂哪兒去了?”她們既沒有乘轎,也沒有在人衆中,淩絕袖是院首,若她不在,這喜氣就誰也不要沾了罷,隻尋她去便得撞衰運了。“六少爺讓奴才在您問起時告訴您,她因有傷在身,就不随衆了,等午時幾位少爺小姐都登了頂再言其他。”老管家自是有身好功夫在,但這一路上誰的事他都得顧着,不免有些氣喘。“再言其他是個什麼名頭?她如今坐卧皆不如意,要如何登頂?!”小妮子被淩絕袖的話氣得一跺腳,急急施了輕功趕到院衆最前,找到淩家老幺淩絕袍,生拉硬拽地把他拖出了喜慶的營列,弄得淩絕袍一頭霧水:“七姐,我又鬧什麼麻煩了麼?”“這節骨眼你惹事于我何幹,是六哥六嫂不見了。”淩絕襟一身華袍,衣飾銀線素絲柏葉,袖口滾絨兔毛則幹脆被她當作了此時擦汗用的玩意兒。淩絕袍年紀雖比淩絕襟小上兩歲,但因常年被一幹兄長嚴教着,自然有幾分少年老成的味道,隻見他長袖一甩,鼻間發出一聲嘲諷的嗤氣,遂不屑地瞥了瞥山頂:“六哥有六嫂照顧着,七姐倒是瞎操什麼心。”想那六嫂是何等風華人物,六哥落在她手裡,能出了半點差池?說完,他也不等淩絕襟回應,扯起淩絕襟的衣擺轉身便幾溜小跑,又插回到了一群兄弟間。淩絕袖養傷期間,翎绮沂已為界淩院衆捧了個囫囵,院中原本應由院首處理的事情,到了她那兒照樣能處置得滴水不漏,白天她忙着給淩絕袖換藥按摩,晚上她便将禀事的書函取回房中與淩絕袖一齊商讨院中各部緊要。節前,院中有許多各個管事無法定奪,淩絕袖又懶得搭理的瑣碎事情,都是由她拿的主意。待界淩院一行人登上山頂進入九宮寺時,淩絕襟才知道了自己這位嫂嫂的可怕。那趴卧在後殿軟榻上端着茶杯氣定神閑品着香茶的主兒,不是淩絕袖還是誰?她的錦袍纖塵未沾,與早飯時看起來殊無二緻,靴子擱在扶馬階上也還是那純粹的黑絨色,頭上的翡翠紫雲钗端正而規整,氣息緩緩面色稍紅,分明她根本就無須舉步即上得這山來。這一路,她非但沒有吃着苦,反而輕松愉快得緊呢。見翎绮沂從屏風後端出新茶器來,她便撐起了身子,衆人還當她是想去接那茶壺,幾個身份高些的下人急忙迎上前去要代勞,誰知她竟也不管翎绮沂手中正端着的一大盤叮鈴當啷玩意兒,伸手便将翎绮沂拉了坐,繼而将她頹頹的腦袋往那人腿上一擱,全當心安理得。用手背撥開遮擋視線的茶杯,淩絕袖含笑看着這殿裡熙熙攘攘的數百院衆:“沂兒已置了茶點,大夥兒就暫且在此處歇了,待午後清靜些時再行香禮如何?”她面帶倦色,一看便知是飯後疲。翎绮沂被她弄得有些尴尬,隻得低着頭佯裝品茶,目光卻怎麼也不能在茶杯上駐下,終是越過了那瓷白去找膝上那人細毛絨絨的耳朵。這兒雖是後殿,卻也沒能徹底擋去前殿的喧嚣,新年裡又是爆竹,又是鑼鼓的,直鬧得這殿裡也嚴肅不到哪兒去。要放在往年,必是淩鶴澗高坐主位給各個子女派香的,那氣氛雖有些古怪,但多少能顯出界淩院應有的地位,而今,淩絕袖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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