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雲破石開陣,本是用在圍剿敵船時的陣法,如果小船足夠多,能夠對敵船形成包圍,那麼一旦任何一隻小船撞上敵船船體,便可大殲敵艦。如今,這陣法用在陸地上,同樣精妙非常,滿地火藥的情況下,隻需有人射出引箭或引镖即可轉瞬毀掉這片林子。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埋伏的人,阻止引子出現。留下翎绮沂作陪實屬無奈,她需要她的天目心法,且即使現在推開她,也未必能脫離大陣的殺傷範圍。翎绮沂安然卧在淩絕袖懷裡,警惕卻不放松半分,這殺陣她早有耳聞,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即便身着黑銀錦也無法抵擋強大的火藥殺傷,更何況淩絕袖此時是在用身體保護她,大陣引爆的結果,不堪設想。施開天目心法,方圓一裡範圍内的情況都被她看了個真真切切,隻是這夜太黑,不大分得請人與樹:“東南二人,東北六人,其他……”她話音剛落,就見幾道藍線閃過,随不間斷規律的痛喊,兩方向上的埋伏已被嘯冰刺激射出毒液鏟除,而淩絕袖犀利的目光并沒有從她身上轉移半寸,直看得翎绮沂羞紅了臉,掙紮着要避開這灼熱的保護,卻聽那人一字一頓道:“别動,我答應九王保你周全,你若不能全身而退,我勢必以死謝罪。”一聽這話,翎绮沂的心猛地揪了起來,頭腦中頓時紛亂無比,不知該如何面對淩絕袖,而天目心法最忌諱的就是運功過程中分心,适才壽筵上替淩絕袖擋掉的酒此時也像烈火般燒起她的胃,這口倒插氣咽下去,一股子濃濃的腥味便翻了上來,血從緊閉的唇間被逼回,又從鼻間流出,人也漸漸失去了意識。“沂兒!”平常一句話而已,她怎會因此亂了心思!早知就不告訴她了!管不了那麼多,淩絕袖眼見翎绮沂面呈走火入魔之相,連忙飛身而起将珞尹老鬼的絕學攀雲術用到極至,隻求能在埋伏者還沒射出引箭之前帶翎绮沂沖出大陣。但等她在第一個借力的枝頭落穩,她便知道自己錯了——這陣布得陰狠,根本不會給人留下活路,火藥線甚至延伸到了樹枝上,雖是薄薄一層,但啟爆後的殺傷圈極大。急急落地,發現自己正處于林叢密集處,陣陣爆炸聲傳到,轟然斷開的大樹山似的朝她傾了下來,隻手揮掌朝樹幹拍去,掌間奇毒将那樹化了灰,可火舌卻愈近眼前。“完。”淩絕袖心知自己難逃一死,低低說了句。說完,她提起真氣萦繞周身,将翎绮沂死死護在身下,不讓她移動絲毫。若在這真氣耗完之前火藥爆盡,縱使自己不能成活,沂兒還會有救,但若此時自己飛身而去,即便被炸得遍體鱗傷卻是能活下來,而沂兒則必死無疑。猛烈的爆破已來到了她的身前,真氣抵禦範圍之外的地方,被炸飛的雜草噗噗撞上樹幹,焰色近朱,翻騰着草灰與木灰的熱氣源源不斷地欺近。烈火中,淩絕袖第一次仔細端詳起翎绮沂秀麗卻蒼白的臉,這才發現,她,是那麼美好。指尖順着她櫻桃般的唇瓣滑下,順着自己的心意吻上去:“沂兒,我得害你守寡了。”這吻,就算是道歉吧。願你連我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耳邊隆隆巨響不斷,四周溫度急劇上升,濃煙已熏得她快睜不開眼。體内真氣慢慢流失,身邊爆炸卻愈加猛烈,就在心念漸漸混沌時一陣劇痛又将她拉回現實,幾塊被炸飛的大石接連砸到了她手上,腿上,頭上。血順着光潔的額頭流下,掩去了停滞在翎绮沂臉上的視線。真氣終有耗完的一刻……盲聽襲來,那爆炸聲便遠去了,眼前從适才的血紅,化為漆黑,身上的痛也不再明顯,她本還想對翎绮沂說些什麼,卻已無力開口。毒血痛,好痛……以為自己已經睜開了眼睛,但依舊漆黑。是夜嗎?還是地府?想自己殺了那麼多人,該是地府吧。這手還是自己的麼?如果是,為何它擡不起來?如果不是,那為何它在痛?沂兒在哪兒?她沒跟着來吧?“絕袖!”幾線火光劃過,淩絕袖的眼前突然亮了起來,可眼見那豆大的星點,一切像是又回到了那場爆炸中,她的耳邊瞬間又傳來了爆炸巨響,四肢仿佛又陷入熊熊烈火中。痛竟是一模一樣的,腦海裡,大石砸來,第一塊,第二塊……沂兒,真是對不住你……黑色大幕又将她的視線嚴嚴包裹起來,可因為把該說的,該做的都做了,她想,自己終歸是了無遺憾了吧。隻是在地府說的話,能托夢給她麼?要有郵差才好。阖着眼,淩絕袖想着想着隻覺又一陣天旋地轉,大量鮮血從口腔鼻腔中噴出,整個人又昏死過去。翎绮沂束手無策地看着淩絕袖的一舉一動,恨死了自己的無能為力——碰,碰不得,喊,聽不見。按道理,若是淩絕袖在明日日落之前,也就是在昏迷五日之後再不能恢複意識的話,她……會死的啊!神尼即是神醫,翎绮沂從她那兒學來的本領,也包括了醫術,下山幾年來,她治病救人無數,可她萬沒想到,有一天要面對的傷者,竟是自己暗地傾心四年的淩絕袖。愛她呀,愛了她那麼久,怎麼能讓她因為自己而死去。回想四日前那場浩劫,她的心在無數次努力舒緩後又揪緊了起來。當她在濃濃夜色下睜眼刹那,渾身是血卻還将自己嚴嚴護在身下的淩絕袖已幾近斷氣,她的身上,除了鮮血流淌的地方,其餘均被烈焰灼傷,若不是有血覆蓋了她的臉,翎绮沂真怕自己當時會認不出她來。而此時,血,又從她背上的白布中透了出來,就連後頸上的傷口都由于她的努力移動而再次變得猙獰,肩上腰上和腿上被燒焦的皮膚已被除去,露出大片鮮紅的肌理,滲出帶劇毒的□。她整個後身,已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塊完整皮膚,若不是翎绮沂自幼服食神尼調配的金蘿靈丹,能解去這劇毒,怕這一刻能為淩絕袖醫治的天下便隻有珞尹老鬼了。現在這屋子,除了她沒有人敢接近,隻要讓這房中毒氣稍微沾身,普通人必死無疑。“絕袖……”四天來,好不容易間斷了的淚水再次溢出眼眶:“絕……”将油燈拉近了些,翎绮沂執起她的手腕,再次将源源真氣送入她體内,而自己也因為耗損過大而虛汗淋漓。她想對她說話,她想喚醒她,她想告訴她如果她一味貪睡再不醒來就會喪命,可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嗓子已經哭啞了,心也已經痛麻了,她現在隻能這樣喚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其它的話,都離她遠去了。腦子裡唯有的念想,便是“醒來”;最想看到的景象,就是那雙犀利的眼睛睜開;最希望聽見的話,即是她輕喚的那聲沂兒。那傻人,竟是臨了都隻想着保護自己麼?隻為那句對王父的保證?還是她也曾讓自己占過心緒……不管了,不管了,若是她能醒來,自己就是守一輩子活寡又有什麼關系,能那樣看着活生生的她,不就已經是件很幸福的事了麼。---淩絕袖命不該絕,終于在翎绮沂朦胧的淚眼裡,看見了昏迷四日後的陽光。渾身劇痛像是要撕裂她般寸步不讓,這一時,醒來竟比昏迷還要痛苦萬分,可看見翎绮沂那雙哭得幾近黯啞的眸子,她又很慶幸自己能醒來,至少,這世上除了襟兒謝兒之外,還有個不盼自己死的。但她是如何能近了自己身的?這身劇毒……罷罷,這些事情,不說也罷,現在還不是往顧這些的時候。既然能醒,那就說明還得該怎麼活怎麼活。聽那腳步聲,是沂兒回來了吧,院裡沒人會用那種蓮花碎步走路。“再多睡一會兒吧,瞪着個大眼看床頂,算什麼事兒。”翎绮沂滿臉疲倦地推門進來,就見那傻人,雖是趴着,卻努力地去看床頂,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她那身毒,即是害人的玩意兒,又是保命的東西,清醒還不到一個時辰,元氣就已恢複許多,使得翎绮沂原本懸着的心漸漸放下。擦掉額角的汗水,在床邊坐下,剛想為她掀開薄被換藥就被她無力的右手抓住了手腕:“做什麼?!”那話裡,分明有着身為界淩院首不該有的虛弱,但嘯冰刺正正頂在翎绮沂的脈門關,再一分,就會要了她的命。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翎绮沂随她這聲低喝,也愣住了:換藥而已,怎麼就得罪這閻王了。一手扯開她的緊握,一手依舊執着地去拉那被單。無奈床上之人雖有了說話的力氣,身上卻還是疲軟,終是敵不過她看似輕柔,暗地卻蘊着内力的堅持。“換藥,被子都被你的血浸濕了,你難不成還想再死一回?”薄被斑駁成什麼樣子自不必說,就連龍盤床上的金絲蓮心褥都已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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