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漫天,光芒和尾焰。
大腦在瘋狂地做無謂的運轉,有什麼記憶在湧上心頭,我眼神空洞地四處打量,仿佛要看出點什麼,但滿眼盡是無盡的雜亂色塊。我這是怎麼了?這裡到底有什麼好怕的,讓我都要精神失常了?根本就和李然沒關系,那到底是什麼讓我的思維陷入了停滞?
“啊啊啊啊”我不顧身後已經陷入混亂的教徒們大叫起來,身體好像被不知來源的狂躁、惶恐、壓迫感和混沌的思想灌滿。這些感覺,有着老舊影片特有的噪聲和閃動。
我好像在指揮,好像跟一部分人交代些什麼,好像跟什麼人在争吵,但好像又沒有。命令是什麼?我要幹什麼來着?挖墳掘墓?摧毀屍體?好像是……天命教上頭的要求?和李然有什麼關系?為什麼因為我恨李然,陳哥就要安排我當神旨者領路?我為什麼什麼都想不明白?是什麼東西讓我思維混亂不清?
或許,不是我迷亂,這世界本就是一團混沌,荒謬而無謂。
我迷糊着苦笑。
我握着胸前的野果,我好像在祈禱。
恍惚中,似乎有教徒開始工作,在平地上掘墓挖坑。想着他要出現了,我的思維似乎難得地短暫清明了一會兒。眼前一片白浪洶湧翻滾着,好像是湖邊的人浪,又像是湖中的水浪。渾濁的目光機械地沿着眼前人群彙成的曲線劃過,穿過身後一望無際的亡者湖,我看見了天空中,閃爍着的繁星。弦月在輕紗一般的雲霧中若隐若現。
紫色夜空中,星光璀璨。
我望向,天湖交融,一片銀白的遠方。
虛僞的陽光從地下西側别墅區一幢蘇式小樓的覆滿灰塵的窗戶射入,略顯斑駁,事實上,因無人清理以緻看上去老舊的别墅也不止這一幢。灰塵倒也不是沒人清理,成群的自動機器人成天在居住區遊蕩,每個季度母球世界政府還會派可靠的原信者下來維護。這主要是戶主不願——理由都是類似的,正如正在這小樓裡借着昏暗的燈光在暗處看書的秃頂老頭來總統議會當議員後所說過的:“隻有過去才能讓我感覺活着,而曆史沉睡在陳舊之中”。當然,不僅住所沒人維護,不少議員身體也不注意,甚至還有要求放棄複活成年輕狀态而故意複活成老年狀态的議員,比如這老頭。理由嘛,也沒人說過。成百上千年過去了,富有革命精神的他早已不再有曾經的激情,唯一驅動着他的生活的,隻有自己曾經居住過的那被無盡強力壓抑着的世界,那千瘡百孔的世界。因為他這輩子都算是和“解放”撇不開關系了,隻有那個世界到了真正解放的那一天,他才會咽氣——這也是他當議員之後說的。
為了議會區域生活的真實,四季也在天氣系統的模拟之内,此時正值冬季。
原本在總統議會不是讀書就是看報的這老頭,現在也因為原本人類社會慣性的漸漸消失,從而導緻的母球不自知的去人類化,沒有報可以讀,就隻剩讀書了。但話說回來,母球……本就沒有什麼“新聞”。除了原信者,天命教教徒的的生活不需要什麼新鮮的東西。
裹着笨重大衣的老頭合上書,用雙手掙着桌面站起身,吃力地放回了那本快要脫線的馬恩全集,再一次從矮小的書櫃中抽出了那本嶄新的厚書。書殼上用清一色的俄文清晰地印着“大羅斯聯邦通史”,大概是有着百年曆史的弗拉基米爾出版社——在22世紀組建、23世紀紙質媒介快被淘汰前,羅斯聯邦所剩不多的出版社之一——在其破産前所出版的最後一批。他用手擦了擦書皮,愣了挺久,似乎不敢翻開。
死寂彌散了幾分鐘後才散去——他語音模糊地喚着一個俄語名,緊跟着一隻黑白兩色的小奶貓便從卧房外飛快沖進來,跳到了他的大腿上。他低頭,愛憐地看着小貓,揉着它的頭,似乎在想方設法逃避着内心的矛盾——那本它既想翻開,卻又害怕翻開的書。
說起這奶貓,倒也有趣。這是他半個月以前才費盡心機秘密讓o5-98從母球托人帶來的貓。聽說之所以重新要一隻,是因為先前那隻他從意識複活機複活時跟着複活的陪了他成百上千年的那隻死了——死因極其詭異。死前一天那隻多年來一直沒什麼精神的、病恹恹的貓突然發着狂從别墅區逃掉。第二天,快摔成肉醬的貓在議會大廈前的屍體才被路過散步的議員發現。由于是議會中議員的寵物貓,保潔機器人因為設定也沒有打掃,議會大廈前血濺了一地,還鋪着一灘腦漿。老頭聽到消息時人都僵在那,差點沒昏過去,最後還是議員中算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張緻虔扶着他坐上自動載具過去的。原本張緻虔遮着他眼睛,但在他堅持下他還是拖着一把老骨頭自己把屍體清理了,造了個小墓,埋在了房前。大家怎麼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事後的監控顯示貓跳樓的時候沒有使用保護自己的姿勢而是讓腦袋着地的,大家更搞不明白,為什麼貓死了老頭不用複活機複活,而非得再養一隻——明明坐在議長、立法委主任的位置想拿機器複活一隻貓完全輕而易舉。
他右手攥着拳,狠了狠心,翻開了書。他本想随便翻到老後面好去逃避些什麼,但沒按住書翻到了目錄,好巧不巧,還翻到目錄裡“1945-1991”一欄的那頁。看到這,連同摸着貓的左手,兩手當時就僵住了。本為了逃避虛假的陽光躲在暗處回憶往事,現在卻因往事的痛苦而放棄了回憶。他看了看表,之後還是沒能閱讀他早就被其他議員告知而了解,卻始終埋藏在心底不願去回憶的這部分曆史——在“曆史”的請求下聚焦人生的一切意義來對抗當下,最終還是因為疼的發顫的心,連呼喚着自己的幫助的“曆史”都不願直面。以至如今,大清洗以後到大羅斯聯邦以前的曆史,他隻字未讀,也不敢去讀。這……也算是一組矛盾着的悲哀。
看表,隻是因為祈求着趕快到睡眠時間,但高懸天空的假太陽可不這麼認為。但是……不管了,他迫不及待了,試圖通過睡眠去淡忘。而為了避免小貓在此期間被餓着,他給故意裝飾成樸素的蘇式風格的自動喂食機加滿食物。随後,他打算再次進入那一次持續8-10天的睡眠中。而關于反常的睡眠時間嘛……唉,畢竟,在動辄上百年無事可做的時間内,平時隻有吃飯、睡覺和時不時組織一次的議員聯歡會,不借用某些手段刻意延長睡眠時間……會瘋的。
他舒展了一下雙臂,扶着腰,坐上床,換上了睡袍。貓也懂事地離開了房間。死寂填充着卧房,隻有細微的衣物摩擦聲在其中飄蕩。抛卻他亂麻一般的心,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那麼靜谧。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靜靜流淌,空氣中每一粒飄蕩的灰塵,都看得分明。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一切紛擾雜多都抛在了腦後,漸漸淡出,他的視野裡隻剩下一片黑暗,和陽光穿過的一絲光明。
唯一的那一點陽光,平鋪在牆上繡着鹿的挂毯上。
寂靜的房間裡傳來了舒心的細微鼾聲。
一切都是那樣平凡無奇,仿佛永遠無事發生。
這份美好,一天天在總統議會中上演。
“叮鈴鈴鈴鈴鈴鈴”
懾人的紅燈閃起,瘋狗般叫喚。
作為老式房間唯一表現出科技感的裝置,它的存在,多麼突兀。
“警報,‘日晖遁地’情形遭到觸發,請決定應對措施。”清脆的機械俄語女聲響起。
除非人類消失,否則永不可能無事。
他驚坐起。
老頭連睡衣都來不及脫,坐上載具,直奔隔壁的别墅。鏽迹斑斑的門牌上,隐約能看出“o5-9”這幾個字符。
老頭瘋了似的敲門。
門開了,o5-9笑着。
“老列啊,你知道了?”o5-9滿口中文,但老頭似乎毫不在意,用熟練的中文回應。
“是。怎麼辦?還有,你還是那樣。我說過很多次了。”
“是,叫你弗拉基米爾或者列甯9,如果可以,我要用俄語,對吧?别急,坐,沃洛佳。10”o5-9狡黠地笑了笑,換成了俄語。
列甯嘴角動了動,沒說話。他看了看o5-9家裡的陳設,很樸素,也就是書櫃,胡亂攤在書桌上的母球各時期報紙,沙發和幾張座椅,沒有什麼值得說道的地方。但當他向o5-9卧室裡一瞥後,緊張的神情有些怪異的變化,還似乎揚起了一絲笑容。而這也似乎被o5-9看見了。
“老九,别裝了。”他從o5-9身側走過時,他裝作輕描淡寫的樣子說着。列甯想起了剛剛卧室裡那張照片,是母球還在20世紀時,o5-9和o5-7的合影。照片上,o5-9的笑容無比爽朗,o5-7靠着他的肩,滿臉的幸福。而此刻竟然有人來敲門了這照片他都沒來得及藏起來,不是被這消息鬧的是什麼?
“你要先知道,我不是慌亂,是遺憾。”沉默了一會,o5-9苦笑着看着列甯說。列甯示意o5-9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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