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設定,來自Scp-cN-590-既生仍生,将死未死
我昨天做夢了,夢見我的曾經。遲鈍的神經似乎感知到有什麼東西從臉上劃過。
是淚。
不……我擡起衰老如枯木的手揉了揉太陽穴。滿腦的混沌,各種亂七八糟的畫面、聲音、概念在我大腦裡回旋。它們轉啊,轉啊,沒有停歇。
我握緊了挂在脖子上的一顆幹癟的野果,努力去把注意力轉移到周圍,但似乎還是徒勞。
這裡是中西伯利亞最特殊的一個部分了——泰加林空洞。這片區域的森林,遠沒有之外的部分密集,圓形空洞的邊界,西伯利亞高原的這部分被削成了一圈懸崖,山崩地裂。空洞部分是被當地人稱為keтeppaвhnha1的廣闊地帶,西邊是亡者湖2,正連着世界最大瀑布禁忌瀑布3。之所以叫這個名字,聽說是因為這個部分曾經在禁忌戰争三戰中遭到神恩禁忌物中一部分物件——在人們諱莫如深的那個禁忌組織中,也叫Keter級收容物——的毀滅,這片平原正由此得名,原本該恢複得十分繁茂的森林也因禁忌影響而顯得稀疏。而亡者湖的出現原因也類似,是因戰争中葉尼塞河東岸的這片高原被削平後另一個神恩禁忌物剛好炸在這一段的中央,産生了深坑。深坑比平原的海拔還要低一千多米,直徑接近75km,當時就導緻了葉尼塞河的斷流。戰後二三十年的環境恢複使深坑最終成了大羅斯聯邦境内西伯利亞僅次貝加爾湖的最大的戰争造湖,蓄水量3.09萬億立方米,而禁忌瀑布也随之形成。
北境的秋天,是那麼短暫。
這樣的環境,本不該出現的鬼魅般的霧氣能存在,已經無比詭谲了。現在,它又鬼魅般散去,冬,來了——
天空中落下的細密的小雪與幹淨的白桦相襯,将整個西伯利亞的美都勾勒得淋漓盡緻。
鬼魅般的霧氣散了,但鬼魅般的隊伍還在姿勢詭異地前行——依然是人手一把鏟子,沒有其他的防身用具。戰後由于禁忌物的影響,除了亡者湖之外周圍陸地上哺乳動物極少,棕熊和西伯利亞狼等掠食者幾乎不在Keter平原内活動。當然,這并非不帶防身用具的理由,僅僅是因為……人們安全太久了。人造的絕對安全,總是會沖淡對自然原初的恐懼。
人們如同上了發條的幽靈,惶惶不安地跟在我的後面。一片白衣罩着的枯骨彙成一條蜿蜒的河流,像是風中的綢緞,系繞在一棵棵高大的白桦上,跟着我機械前行。明明是一個毀滅的目标,明明這對我來說……有一種手刃仇人的快感,但這淩冽的快感裡卻又夾雜着一些奇怪的躁動,甚至還有一種朝聖一般的神聖感。
大腦中那片混沌依然死死黏在裡面,我心裡又有些焦急,生怕克制住了幾十年,偏偏在這一刻心情混亂的時候被天命教那愚蠢的教義抓住可趁之機滲透到靈魂之中。想着,我試圖去尋求内在的神,在這混亂中找到最初的質樸,讓我冷靜下來。
“這是上面的命令,我……特地安排給你了,就你一人作為神旨者,擔任這次儀式的引路人。”我想起幾十天前,陳哥跟我說的話。當時他斜靠着門,似乎在刻意躲開玻璃桌面下壓着的那一小張照片上李然4平靜的眼神。我看着他,沒說話。或許是什麼東西讓我内心不安,隻是覺得臉上的傷疤有些隐隐作痛。我下意識抓緊了挂在胸口的野果。
我說是叫他哥,但隻是那時應他要求叫成了習慣。他比我大多少,我根本不知道,隻是聽說他曾親曆過護神運動5的浩劫,甚至還是原天命教的教徒高層,也是第一個被迎進被改造後天命教的原信者。他身體已經被改造的差不多了,勾着背拄着拐杖的我早已沒有他那樣……挺拔。頂着頸部肌肉的酸痛,我吃力地擡起頭仰視着他。我的目光劃過他烏黑的鬓角,透過身後的百葉窗,我看見了天空中,閃爍着的繁星。圓月在輕紗一般的雲霧中若隐若現。“現在天命教裡,還剩我們十幾個原信者。”我沒盯着他的眼睛,說着,我又頓住了。我根本沒有想下一句該說什麼,這句話本隻是脫口而出。他一勾眉毛,示意我繼續,我這才回過神。
“沒什麼。”我沒有說下去,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作為天命教高層去領這個路。自從這個命令下來以後,我就像被雷擊了一樣,什麼也理不清楚,白污了作為原信者的理智的名聲。隻是記憶中有什麼在嗡嗡作響,幾個毫無聯系的畫面在不斷閃回。一會是慢動作的模糊的畫面,我的母親的背部被子彈穿透,旁邊站着一群黑衣人;一會是一個無比清晰的畫面,李然站在尖頂,目光淩厲,死死盯着血色的夕陽。
陳哥也許認為我是那十幾個人中最恨李然的一個,而且地理上我算大羅斯聯邦人,才把這任務交給了我。我知道,我恨他,我絕對是這十幾個老家夥裡最恨他的,自然也是最适合執行命令的。但……或許是心裡的陰影還是什麼鬼東西作祟,總有一層隔膜死死插在我的腦子裡,一切實踐的源頭碰見這層鬼魅的膜便像是子彈射進了水裡,又像是一切淩厲都被凝膠裹住,沒法發力。之後想想,這混亂倒也進一步證明了我選擇的正确性,還好沒有改造身體——我巴不得我死。死了,一切這樣的紛擾也就永遠消失了,也不必擔心對不起原信者的身份。
我真是實在不想去動這滿腦的漿糊。我隻剩一個念頭,它哀求着,哀求着,陳哥能趕緊結束我主動發起的無謂的對話,無論最終決定我該如何都無所謂。隔了這麼久,我才再次感到放棄作為選擇主體,将權力移交他人的那樣一種可悲的快感。我痛恨着這個念頭,因為我不想思考,背叛了原信者;我卻又向往着這個念頭,好回到數分鐘前我還保持着的甯靜。
沉默良久,才等到了我期待的終結。陳哥歎了口氣,低着頭,目光像是穿透一切,又好像僅僅是刻在我的拐杖上。“我不該接下去的,或許……是我還抱着一絲你走出那事以後的陰影的希望,謝紐沙6。”
陳哥果然了解我。
就這麼想着,不知不覺已經行進了半個多小時。向後,天命教教徒的隊伍長得看不到盡頭;向前,挺立的白桦們卻在愈漸稀疏。我愛它們,因為看着它們總能讓我想起小時曾經和父母、祖父母在西西伯利亞躲避天命教教徒散居的日子。我曾立誓,我要像白桦一般筆挺,無論是我的身體,還是我的精神。在曾經,一切都在向平淡無趣發展時,我本以為我達成了它,直到今天的到來——一個突然的命令砸破了一切,平淡無事的幕布被狠狠撕碎。此時,不知多少年來沒再出現過的思維不暢再次堵在腦中,多少年來我刻意回避的那個人,李然,也被暴力地提起。我試圖冥想,但現實又顯然不允許。白桦俯視着我,我卻心虛地不敢回應它的眼神。為了靜下來尋求内在的超邏輯之神,我甚至已經放棄管制人群的要求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我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年近古稀的我依然思維敏捷,這個命令一下來我就變成了這樣。我原以為是因為“李然”這兩個字,但回想起來吧,在後來在我噩夢中常常出現的恐怖的那一夜以後陳哥費盡心機找人給我做了心理治療。而因為治療之後李然這個名字和這個人已經不會給我生活中帶來任何影響了,所以這個唯一的可能也被我排除了。
我滿眼莫名的恐懼,盯着胸口挂着的野果。我的精神啊,求求你清醒一些吧!神啊,求求你讓我找回曾經的理智吧!請告訴我,是我自己的思維本就不清,而非我深深熱愛着的這世界是一片混亂!
唉。
不安的人群先前像魚一樣安靜,讓我的大腦嗡嗡地響得更厲害。而現在就連傷疤也在又一次隐隐作痛,大腦的混沌令我恐懼。我隻回頭瞥了一眼,眼前辨不清人和物,隻是一片黑,一條白。好像有人不見了,好像有些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溫度”的意思的人叫嚷着外界溫度太低,好像人群中開始泛出竊竊私語聲,好像有些非純粹天命教教徒7聚在一起叫罵着什麼。一切似乎開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是我不可控,還是一切都在不可控?我甯願是前者。
果然,除非人類消失,否則永遠不可能平淡無事。人類,讓世界沸騰。
突然來的一陣冷風刮得刺骨——冷這個字,最近一次出現可以上溯到數十年前的書籍報刊中。自從偉大的神恩代言人降下有效性祈禱後,這個過時的詞語已經被扔進了時代的垃圾桶。但在禁用祈禱的情況下,隊伍裡一些人單單套一件加棉的四星共榮袍子來應對這寒冷的鬼天氣總顯得有心無力。隊伍中的年輕人作為享受着祈禱成果的新一代,似乎是對教會上頭要求增添衣物的提醒毫不當回事。
說起儀式要求,還真是奇怪,禁用有效性祈禱這樣的儀式要求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英勇的教徒們盡管忍受着如此劇烈的痛苦,仿佛将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暴露在了危險、死亡與黑暗之中,但仍舊在天命教教徒罪惡的儀式感的召喚下艱苦前進。儀式感也算是教徒們唯一繼承到的曾經的人類的污點了,但它作為教徒之間的重要共性之一,卻又勉強維持着隊伍的規則,不得不說十分諷刺。可笑的是,在移除了有效性祈禱後,教徒們甚至還拾回了另一個人類的糟粕——團結。而在非純粹天命教教徒或是陷入一片迷茫或是無端憤怒、純粹天命教教徒或是驚慌失措或是無所适從時,本就隻有團結起來,緊跟身前的人,緊跟引路的神旨者,才能讓他們不至于到崩潰的境地。但惡劣的天氣,令人難以想象的長達半小時的長途跋涉,已經開始使這難以維持起來的秩序搖搖欲墜,更不用說還有個在失去祈禱效力時自己就似乎已陷入一片不可名狀的恐懼中的神旨者了。不得不說,這次行動的結果,實在是讓人擔心。
稀疏分布着樹木的林子裡,本隻有樹木被寒風掃過的沙沙聲,連隊伍前行都是像在教徒聚居城市的街頭一般沉默。畢竟,喧鬧是野蠻的原信者們的特權,或者說,他們罪惡的标志之一。沒有特殊情況,隊伍裡誰也不願浪費那點精力振動自己的聲帶。但在接近目标地表不遠處時教徒的隊伍們卻罕見地開始竊竊私語,甚至連規整的隊伍也開始有些松散扭曲。
樹林越來越稀疏,前方反射着月光的粼粼波光依稀可見。看了看向導,目的地就在前方。他最後選的……是把自己,留在亡者湖湖邊嗎?我理不清的思緒容不得我去下任何判斷,因而想到這,隻是本能地對他又多了一點鄙夷。唯一能聯系起來的一點思考,隻是對于他的死亡。我不認為這是他所謂的勇敢,這隻能證明他懦弱。妄圖以自身的死亡彌補萬千已逝去的亡者,是他到達窮途末路的最好選擇了。他那樣一個唯利是圖的人,自然會選擇這樣一個最有利的結果。
離目的地越近,我的心髒就跳得越快。在我心頭一陣莫名的悲哀中,思維中的混亂開始慢慢放大,最後那一點剛剛用于推理的理智也被不知來源的無盡的恐懼吞沒。我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分解成一塊一塊的顔色。有白的,紫的,藍的,一個個發亮的小點。而前頭,還有在我混亂交織的感知下那散發着異香的目标。這香味,混着惶恐和緊張。我想向這美好的世界祈禱,讓我快些正常。
記憶中那個角落再次松動,似乎每走一步,我一直緊鎖的記憶就會溢出來一滴。目标已在眼前,但我不敢再前進一步。閃回的畫面再次跳動起來。
子彈穿過母親的背部。
黑衣人。
李然。
尖頂。
李然。
淩厲的目光。
滿天紅霞。
萬千大得遮天的屏幕。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穿梭諸天:萬界補天系統 女帝:糟糕!本王的郎君們竟是反派! 網遊之天地人間 料理世界:我為食神 揉下耳朵好不好 永恒的異域之夢 小馬寶莉:密教中的無形之術 日月戰旗 重生之純真年代 極限伏天 神奇寶貝精靈紀元 超能勇士2 團寵奶包小檸檬今天喝奶了嗎 在規則怪談公司當社畜 網遊三國:升級詞條,殺敵成至高 娛樂:我唱歌,你們怎麼成冤種了 穿成獸世頂流雌性,全星際瘋了! 快穿:清冷反派又對宿主一見鐘情 末世重生之空間好養娃 讓你用透視眼賭石,别亂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