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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姨娘差周瑞家的送花給姑娘們(第1頁)

一時,周瑞家的托着花籃來到了王夫人的正房。原來,賈母近日覺得孫女們聚在一起太過擁擠,決定隻留寶玉和黛玉在這邊解悶。迎春、探春和惜春三姐妹被移到王夫人那邊的房間後的小抱廈裡,由李纨負責照看。現在周瑞家的順路先來到這裡,發現幾個小丫頭都在抱廈内靜候召喚。

正當迎春的丫鬟司棋和探春的丫鬟待書掀簾而出,手裡各自端着茶鐘和茶盤,周瑞家的立刻意識到兩姐妹正在内室相聚。于是她輕步走進内房,便看到迎春和探春正聚精會神地下着圍棋。周瑞家的将花籃獻上,并說明了來意。兩位小姐連忙停下手中的棋局,起身表示感謝,随即吩咐丫鬟們接過花籃。

周瑞家的輕步應諾,随即探詢道:“四姑娘莫不是不在閨房?或許她正伴着老太太呢。”衆丫鬟對視一眼,紛紛搖頭示意,“那屋裡不是?”聞得此言,周瑞家的便朝這邊屋裡走來,推門而入,隻見惜春與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兒正在嬉笑玩鬧。

見到周瑞家的進屋,惜春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便開口詢問她的來意。周瑞家的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花匣輕輕打開,細緻地解釋了此番送花的原委。惜春聽罷,掩口一笑,語帶俏皮地說:“我方才還同智能兒戲言,說我明兒也要削發為尼,和她一起修行去呢。你說巧不巧,又送花來了。如果真剃了頭,這些花該戴在哪裡呢?”

話音剛落,室内頓時蕩漾起一陣歡快的笑聲。惜春随即吩咐丫鬟入畫把花收起來了。

周瑞家的問智能兒:“你什麼時候抵達的呢?你的師傅,那位秃歪剌往哪裡去了?”智能兒答道:“我們一早就來了。我師父見過太太,就前往老爺府裡去了,叫我這裡等她。”

周瑞家的又問:“十五的月例香供銀兩,是否已經領取?”智能兒卻搖頭說:“不知道。”惜春兒聞聲來,問周瑞家的:“現在管理各廟月例銀子的責任,是由誰負責?”周瑞家的答曰:“是餘信負責。”

惜春聞言,嘴角掠過一絲微笑:“原來如此!她師傅一踏入門檻,餘信家的便急匆匆地趕過來了,與她師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良久,想來就是為這件事了。”

周瑞家的腳步輕盈,與智能兒交談片刻後,她便朝着鳳姐兒的居所款步而去。蜿蜒的小徑引導她穿過狹窄的夾道,從李纨的後窗下悄然經過,跨越西側的花牆,終于從西角門踏入了鳳姐的院落。

堂屋裡,小丫頭豐兒正坐在門檻上,一瞧見周瑞家的走來,連忙揮手示意她輕手輕腳地進屋。周瑞家的領會其意,小心翼翼地朝東邊的卧室挪去,隻見奶媽正在輕輕拍打着大姐兒,哄她進入甜美的夢鄉。周瑞家的輕聲向奶媽探詢:“奶奶是否剛醒,應已清醒了吧?”奶媽隻是搖了搖頭。

就在她們交談間,一陣歡快的笑聲從隔壁傳來,賈琏的聲音在其間格外響亮。緊接着,房間的門吱呀開啟,平兒手裡捧着一隻巨大的銅盆走了出來,叫豐兒舀水進去。平兒随即轉身進入這邊的房間,一眼便瞧見了周瑞家的,不由得問道:“您這是又來有何貴幹?”周瑞家的迅速站起身來,遞上手中的盒子,并向她解釋是關于贈送花卉的事情。

平兒聽罷,随手打開盒蓋,取出四枝精美的花卉,然後轉身離去。不多時,她手裡持有兩枝花回來,先召來彩明,吩咐将花兒送往府中給小蓉大奶奶佩戴,接着才對周瑞家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回去表達謝意了。

周瑞家的輕手輕腳地向賈母的居所走來,穿過那道古雅的穿堂,她的目光突然被前方的景象所吸引。她的女兒,裝扮得如花似錦,正從親家那邊翩翩而至。周瑞家的急忙迎上去,帶着些許詫異問道:“你怎麼這時候來了?”

她的女兒面帶笑容,語帶輕松地回答:“媽,您最近身體怎麼樣?我在家裡等了您好一陣子了,您都沒出門,不知道您在忙些什麼,連家都不回。等得我心急,我就先到老太太那兒請了個安,這會兒正要給太太問好去呢。媽,您還有别的什麼要緊事要辦嗎?手裡這是拿着些什麼?”

周瑞家的忍不住笑了,一邊搖頭一邊解釋:“哎喲,今天偏偏,家裡來了個劉姥姥,我自己多事,為她忙活了半天。這不,剛被姨太太撞見,她托付給我幾枝鮮花,讓我分贈給家裡的姑娘奶奶們,可這會還忙着這事呢。你這會兒突然過來,肯定是有什麼特别的事。”

她的女兒帶着一抹笑意,說道:“您真是個會猜心思的長者。實話告訴您,前些天,您女婿因為酒酣耳熱之際與别人争執,竟不幸被惡意誣陷,有人懷疑他的身份不明,将他告到官府,意圖讓他被遣返回鄉。因此,我是來尋求您老人家商議商議。我們母女之間的情分,您認為我們該求助于誰才能妥當解決此事?”

周瑞家的聽完這番話,面不改色地答道:“我早有所料。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且先回家等我,我去送完林姑娘的花馬上就回。此刻,太太和二奶奶都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我要立刻告辭了。”她女兒又補充了一句,“媽,你一定要盡快過來!”

周瑞家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安撫意味:“明白了,你這孩子沒經曆過事情,一點小風波就慌成這樣。”說完,便徑直朝黛玉的閨房走去。

誰知林黛玉不在自己的閨房,而似一朵輕盈的雲,飄進了寶玉的居所。他們正沉浸在解九連環的歡聲笑語之中,仿若一場智慧與耐心的較量。恰在此時,周瑞家的攜帶着笑意和一籃鮮花款步而入,聲音中透着一絲俏皮:“林姑娘,姨太太差我來,為您獻上這束花兒。”

聞此,寶玉立刻好奇地擡起頭,急切地問道:“何等花兒如此動人?快讓我瞧一瞧!”他伸出手去,急不可耐。揭開花盒的蓋子,兩枝宮廷制式、用紗堆積、手工精巧至極的假花映入眼簾。林黛玉從寶玉手中輕輕接過,細細端詳了一番,随即投以詢問的目光:“這兩枝佳作,可是專屬于我?還是其他姐妹皆有份?”

周瑞家的回道:“每位小姐都擁有,這兩枝正是為姑娘準備的。”再審視一番後,林黛玉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語氣中夾雜了絲絲諷刺:“我早該知曉,非挑剩下之花,怎能輪到我?”周瑞家的聽罷,默不作聲。

寶玉見狀,不禁轉移話題:“周姊姊,方才你往哪兒去了?”周瑞家的便解釋起因緣:“太太在那邊召見,我前去答覆了幾句話。姨太太順道讓我把花帶來。”寶玉聞言,眉頭微微一蹙,關心地追問起來:“那寶姐姐呢?她近日怎麼沒來咱們這裡走走?”周瑞家的輕歎了一聲,聲音中透出一絲擔憂:“寶姑娘近來身體有些欠安。”

聽到這消息,寶玉的心立刻揪了起來,他對身旁的丫頭們說道:“誰願意去看望寶姐姐?就替我和林妹妹向姨娘、寶姐姐問好。問候她患的是何種不适?用了些什麼藥呢?理當是我親自去探望的,但我剛從書院歸來,也着了點涼,過些日子定會親自登門。

話音未落,茜雪便挺身而出,溫柔地答應了一聲,表示願意前往。而周瑞家的則在交待完畢後,悄然退出了房間,其餘的瑣事,便暫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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