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rdo;蔻子站出來舉高手,&ldo;小武老師,你不說要招點新人來打雜嗎?我瞅這孩子一副特能吃苦耐勞的樣兒,随意蹂躪、折磨、禍害,保證無怨言也不需要安撫,所以就給你帶來了。&rdo;小武看了看即使肩膀被他掐得痛出了淚花也不做聲的女娃,冷哼:&ldo;依我看她不是吃苦耐勞,她是傻!&rdo;是啊,小武老師火眼金睛,一語中的,她就是傻,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傻,傻了七年傻得沒藥治了!秦空丢下電話,去叩小武的房門,屋裡靜悄悄的,他難道還在睡?秦空試探性的小聲說:&ldo;小武老師,我進來咯!&rdo;咿呀推開門,陽光滿屋,金燦燦的跳躍,床上被單疊得整整齊齊,明顯的沒人,秦空咯噔一下,撒腿奔到櫃子前開櫃門一看,裡面的行李還在,她屏住的那口氣才算順了過來,怪了,這人上哪兒去了?退出來準備打電話找人,霍地瞄見餐桌上的碗盤收乾淨了,一張紙條靜靜的躺著,她拿起來看,遒勁瀟灑的字體寫到:國慶快樂,回家團聚吧。秦空苦笑著坐下,沒有你我哪兒來的快樂,我想團聚的人不在身邊啊!&ldo;直接告訴他你的想法,幸福除了需要耐心的等待,更重要的是去争取。&rdo;鄢雲的聲音冷不丁在腦海裡翻騰開來‐‐真的要告訴他,我……喜歡他?三陸回節日的江南夜市人聲鼎沸,放眼望去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洶湧,大夥兒摩肩接踵的擠在熱鬧非凡的步行街上,兩邊的小吃店、大排檔不斷傳出熱情的吆喝聲,還有誘人的美食香氣。秦空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身上圍著印有&ldo;秦記百年老店&rdo;字樣的圍裙,腳不沾地的忙活在自家店鋪裡,除了要收錢算帳,還得幫著端盤子收碗,秦空娘高八度的叫嚷聲時不時響徹店前店後,憨厚老實的秦空爹則站在竈台邊,拿著特大号的勺子翻炒鍋裡辣香的五味豆幹,一家三口加上打工的小妹小弟均忙得不亦樂乎。對於幹餐飲這行當的人,别說什麼五一、十一、雙蛋跨年這種大日子了,隻要是舉國歡慶的年節假日,不論中國節外國節,全是他們最繁忙的時刻,每逢此時秦空娘就特别痛恨&ldo;計劃生育&rdo;的國策,沒能讓她多生一二十個娃出來。&ldo;秦空,收錢,打包的一共三十八!&rdo;秦空娘這邊吼完又沖在門口排隊的顧客吼:&ldo;麻煩各位準備好零錢,大票不收了,沒零的改天再來吧哈~&rdo;此言一出隻見排隊的人們開始上上下下到處翻兜,秦空一邊扯著塑膠袋打包,一邊回頭喊:&ldo;娘,再拿點袋子來,用完了!&rdo;&ldo;知道了!大勇,去搬一箱塑膠袋出來擱著!&rdo;&ldo;好嘞!&rdo;&ldo;哇塞,你們這幾天賺死了吧,生意這麼好。&rdo;一個顧客有感而發。秦空笑笑,心想有什麼好的,收攤回去一屋子人累得唉唉叫,恨不得第二天歇業不開店,人家過節開開心心、吃吃喝喝,哪像他們家,打小她就沒能跟爹娘舒舒服服的過過一個像樣的節日,比如今天中秋節,她從來不知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月餅賞月是什麼概念。&ldo;秦空,快來收拾桌子,碗都堆上天了!&rdo;秦空娘又是一嗓子。&ldo;噢,好,馬上來。&rdo;秦空收完錢,抓過抹布就要去收碗,突然打斜裡竄出一人,奪過抹布說:&ldo;交給我來。&rdo;秦空驚奇的看著憑空出現的小武,他身手俐落的揀著碗筷,然後朝她露齒一笑,&ldo;别傻站著啦,那邊有人要結賬,你去忙吧。&rdo;&ldo;小武老師,你……今天是中秋節,你不在家團圓,來這裡幹嘛?&rdo;消失了幾天的人毫無預警的冒出來,秦空一時有點找不著北。&ldo;哎,你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況,團什麼圓呀,等著挨揍還差不多,去去去,結你的賬去,别讓客人久等了。&rdo;小武推推她,接著走進裡面對秦空娘喊道:&ldo;阿姨,招鐘點工不?&rdo;秦空娘一見小武便哇哇叫:&ldo;哎喲,瞧瞧這是誰呀,小武老師你回來啦?這都多久沒見面了?&rdo;&ldo;嗯,挺久的這次,我去了趟大西北才回來,阿姨你越來越年輕漂亮了。&rdo;小武嘴裡抹了蜜汁,開口就讨秦空娘喜歡,眼角的笑紋能夾起粉條。&ldo;這孩子真會說話,呵呵~~咋不挑别的日子過來坐,這會兒大家都忙得沒空,哎,你别動手,油膩膩的讓秦空來。&rdo;秦空娘伸手去攔他。小武技巧的擋開,&ldo;沒事兒,我知道你們今天一定很忙,特意過來搭把手的。&rdo;&ldo;這怎麼好意思呢,你怎麼說都是我們秦空的老師。&rdo;&ldo;阿姨,你别客氣,我早就當秦空是自己的親妹子了,你千萬别把我當外人。&rdo;小武熟練收好碗盤,然後走到廚房送餐的視窗,向裡頭的秦空爹打招呼,&ldo;大叔,我來了,您老辛苦了。&rdo;秦空爹看到小武不若秦空娘那麼熱情,不冷不熱的點個頭,&ldo;小武老師來者是客,店裡的事兒你别插手,讓她們娘兒倆自己做,你找個位子坐會兒,想吃什麼言語一聲。&rdo;&ldo;哈哈~~大叔,今兒我沒帶錢又想嘗您的手藝,所以打工抵飯錢。&rdo;小武自動自發摘下掛在牆上的圍裙給自己套上,轉身鑽進人群裡幹活去了。秦空娘跑到老伴旁邊,使勁兒的擠眉弄眼,秦空爹睥睨她,&ldo;幹嘛?你抽筋啦?&rdo;&ldo;呸!死老頭,怎麼說話的?&rdo;秦空娘捅老伴的啤酒肚一下,&ldo;小武回來了。&rdo;&ldo;可不回來了,不然我看到的是鬼魂啊?&rdo;秦空爹沒好氣的說。&ldo;嘖,大過節的你胡咧咧個啥?我是說那孩子一回來就上咱家這兒來獻殷勤,他是不是對咱閨女有意思?&rdo;秦空娘說得眉飛色舞,視線緊盯著小武,臉上一副&ldo;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rdo;的表情。秦空爹哼了哼,&ldo;你耳屎塞耳朵啦?沒聽到他剛說當秦空是自己妹子嗎?&rdo;秦空娘一腔熱血被潑了冷水,自然不爽,她戳老伴的胳肢窩,&ldo;你的耳屎掏得倒乾淨,隔大老遠的聽得一清二楚!切,當妹子怎麼啦?剛搞對象那會兒誰不是阿哥阿妹的叫,叫著叫著就老公老婆啦,等著瞧吧!&rdo;秦空爹耐不住癢癢,左右躲閃著,&ldo;别鬧,仔細點湯灑出來燙到你!&rdo;…………秦空心不在焉的收著錢,忍不住頻頻偷眼看小武,這幾天忙著沒回去睡,他已經理了發,人變得精神多了,棚頂的白熾燈橙黃的燈光落在他的頭頂,發尾像小鴨子絨毛似的柔軟,鼻尖有一反光的高亮點,襯得鼻樑格外挺秀,儘管臉頰還是瘦削,但勾起的唇邊還是帶出了一個小小的梨渦,他曾經為此很苦惱,說這樣害他無法裝酷,因為誰看過一個酷哥嘴角有酒窩的?太娘了,所以他得時刻提醒自己不要亂笑,否則失了範兒,可惜樂觀的他總是忘記。小十六也愛笑,當然啦,他那是笑裡藏刀,以溫柔和藹的假像減低人民群眾對他的戒心,隐藏他奸詐邪惡的本性,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靠,沒事兒幹嘛想起他呀?秦空敲敲腦袋,甩甩頭。趁著一撥人潮散去,秦空過去對小武說:&ldo;歇會兒吧,瞧你滿頭大汗的,累不累?&rdo;小武端著託盤,擡起肘子胡亂往頭上一蹭,&ldo;不累,多鍛煉身體啊。&rdo;秦空訕訕的盯著他修長的手指,本來不是拿教鞭就是按快門的手,如今浸染了世俗的油煙,心疼的感到不舍,即使他不是什麼仙風道骨的人物,在她心目中始終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他追求的世界是不受束縛,自由而飄逸的。午夜過後人流量減了一些,在秦空娘的堅持下,秦空和小武先行離開,臨走時秦空娘拖著秦空到一邊咬耳朵,&ldo;小武人不錯,一有時間就過來幫忙,房子還借你住,你呀别再眼高手低的趕緊抓住機會,你們年紀都不小了,要真合得來,娘不反對你先上車後補票。&rdo;秦空驚悚,斜眼看娘滴溜溜轉的賊眼珠,電視劇的毒害果然深廣,怪不得廣電總局要河蟹清理呢。小武開車沿著濱江大道走,江邊星星點點的亮著火燭,夜深了賞月的人依然沒有退散,男男女女沐浴在瑩白的月光下享受著良辰美景,感歎&ldo;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rdo;這深入人心的亙古絕句。小武側頭看看她,緩緩加快了車速,沒有開上過江的大橋,而是直往上遊方向前進,待秦空發現不對,她問:&ldo;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rdo;&ldo;趁月頭尚未偏西,帶你去賞月啊。&rdo;小武說得理所當然,嘴角梨渦隐隐閃現。秦空心潮驟然澎湃,臉蛋微微一熱,這算是單獨去約會嗎?她靦腆的低頭攪著手指,&ldo;噢&rdo;了一聲。車停在江邊的堤岸上,小武打開車頂的天窗,望著天空觀察了一會兒,&ldo;哇,快看,今天的月亮好圓啊!&rdo;秦空揚起腦袋遙望懸於天際圓潤的銀盤,一絲雲彩繞著,清清淡淡、飄飄渺渺很是迷人,&ldo;真的,好漂亮啊……&rdo;&ldo;不漂亮不行,一年就這麼一天,花好月圓。&rdo;小武說著,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秦空好奇的收回視線,入目的竟是一個小巧的月餅,小武呵呵笑,&ldo;出來賞月不吃月餅沒意思,我媽硬塞給我的,你餓不餓?吃不吃得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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