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從我的手掌穿過,融化進我的身體,越來越沉重的感覺便從胸口死死向下壓,我感到一陣惡心,什麼東西向上湧向我的喉管,要從我的口中湧出來,我把嘴緊緊閉上,将牙咬緊。又有撕裂般的痛楚在我的四肢百骸遊竄,五髒仿佛身于烈火,不斷經受着灼燒般的痛感。
我盡力平穩地坐下來,伸手扶住一邊奈何橋的欄杆,疼痛從我的指尖傳遞到心髒,讓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有什麼從我的脊椎,一路向上盤旋纏繞到我的大腦,再在大腦沉積起來,我感到沉重,止不住的暈眩。
我聽見許多聲音在我耳邊呢喃,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罵,有的在恨。
更有一聲聲慘絕的尖叫。
我輕輕地,小心地吸了一口氣,看見忘川上的北冥一層層削減下去,漸漸恢複成平常的樣子,奈何橋褐色的木頭橋面重新顯露出來。
我閉上眼睛,從懷裡掏出那個琉璃瓶,那瓶子如今已經灌滿了,其中的霧氣一縷縷全部轉換成了黑色的汁液,我的手還在不停地顫動,我隻好握緊那個小瓶,用力穩住手臂,扒開那個小瓶塞,把瓶子湊到嘴邊。源源不斷的黑氣從我口中被吐出來,盡數灌到那小小的瓶子裡,一層一層碾壓壓下去,把黑氣壓成汁液,又把那汁液壓成粘稠的膏液。
我終于長舒一口氣,感到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許多,便将瓶子揣進懷裡。
我站了起來,擡眼向遠處望去,看見從忘川那邊,輪回池的方向,逆流漂上來一葉小船,那船漂到我跟前,我便走上,在船頭坐下了。卻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更緊密地纏繞在我身上。
醉平生
我叫鏡浮生,見過我的人多叫我浮生。
今天,也許是我作為我存在的最後一天,隻是也許,因為我始終想要試一試。
于是,我拿着我的篙,劃着我的船,沿着忘川河,穿過奈何橋,直直向輪回池去。
沿着忘川兩岸,隻有幾株稀疏枯黃的草,也是匍匐在地的;偶爾有一兩個發光的魂靈在忘川邊上散步,神色茫茫,睜着眼睛不知道看着哪裡,偶爾又會惶惶地擡頭望望天。
黃泉,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充滿空無的世界,無論其中承載着多少苦痛折磨,歡笑欣喜,多少美麗的彼岸花,徘徊花,多少發光的遊蕩的魂靈,它仍然空無而單調,隻不過是生與死的過渡帶,隻不過是世界規則的一部分。
我知道凡世不斷讨論闡釋死亡的含義,想象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其實即使是我也是無法理解和知道的,這是我,甚至說是簡行之都無法涉及的範圍。
死亡,究竟隻是消失于某個地方,不再出現,還是真正的消寂,無影無蹤?或許死亡這種東西,從來不曾存在,又或者,存在就不曾滅亡呢?我在黃泉這許多年,從來沒有看到過真正滅亡的東西,生靈死亡了,還會輪回,魂靈消散了,則成為北冥。
那麼與所謂的,一切生靈都認可的滅亡相似的,大約隻有寬泛的改變,又或者相對偏頗的忘記吧?
我一邊劃着船,一邊還想着,如果忘記就是死亡,我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從未死亡過的家夥,或者再添上簡行之?因為行之簡從誕生之日起,便沒有變過,而簡行之從來不會在意同行之簡無關的東西,縱使有關的東西,大多也終究會無關,于是他就可以不再在意了,這樣,也算忘記了。照這樣說來,他未曾死亡的證明,大概隻是我了。
天邊隐隐顯露出一點黑色,從地平線開始,向上下左右蕩開,仿佛一團光暈,隻不過這黑色的光,約莫也算不上光的範疇,隻好說是像墨水,滴入水中,把水也逐漸染成灰黑色。
北冥們正向着那黑色奔流,流進去,然後就被那黑色吞吃掉了,岸邊有的幾根葦草越來越稀疏,漸漸也看不到了。
我把船停在那黑色最淺淡的邊緣,在船頭坐了一會兒,擡頭看看天,又看看兩岸的遠處,再從懷裡掏出一個琉璃小瓶。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娛樂:玩刺激遊戲,讓楊蜜離婚了 腳鐐皇後 七日娘子 如果這都不算愛/離,或者忠誠+番外 愛的告别沒有儀式 人人都愛惡婆婆[八零] 逆我者亡(強強) 穿書後我有了四個爸爸 星空有你+番外 我恨我愛你+番外 敢動朕的皇後,殺無赦! 徒兒,下個蛋 反穿回來我成了滿級大佬 唯一的女孩 奈何上錯床之瘋魔少林 姑娘,你這是喜脈 倒貼,OK? 念你在心 神獸太美師父不敢看 奇怪的造訪者